一四八好處撈到手軟
房中有桌有椅,各種用度都是齊全,傢俱豪華遮奢。
他們人少,說是抄家,自然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東西都搬走,只把人抓了,把一些金銀珠寶細軟等物給抄出來了,剩下的東西就貼了封條,以後會有人來取。
董策幾人圍坐在花廳的一張圓桌旁邊。
石進把一個鼓囊囊的包袱放在桌子上,嘿嘿一笑:「大人,這是您的那一份兒。」
董策掃了眾人一眼,見大夥兒眼中都帶著笑意,他也微微一笑,並不避著眾人,把包袱打開。
頓時便是耀花了眼。
十餘錠黃金,二十多錠白銀,在燈光下反『射』著迷人的光芒。董策拿起兩塊兒在手裡掂了掂,又放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每錠金子至少也是三兩重,是十足的赤金,表面還有鑄造出來的拉絲。金錠的形狀是做成的船形,正面左右兩邊分邊刻著『足赤』二字,中間有兩行字體。上面從右往左讀寫著『大同』二字,自己略小,下面則是從上往下刻著『灈陽』的字樣。顯然是大同鎮一家號為灈陽的商號鑄造的,很是精美。
銀子也是上好的金珠掛底的雪花銀兒,每一錠是五兩。
大明金銀比例大約在一比十五左右,這一包袱的金銀加起來,至少也有六百兩了,可說是大發利市!
心裡估算了一下,董策也不由得驚詫,道:「你們怎地私藏了這般多來?若是被兵備道大人發現了,終是不美。難不成那侯家偉是萬兩銀子的身家?」
他說完自己便是搖了搖頭:「不大可能。」
「大人放心便是!」石進笑道:「這侯家偉身家豐厚,除了貪污軍餉之外,他在鎮羌堡,鎮邊堡,陽和衛及孤店都有店舖,這一次抄出來的銀子足有三千多兩!珠寶玉器兩大箱子!這還不算什麼……」
他頓了頓,道:「咱們是從他那裡頭發的利市,大人您這些,卻是他幾個小妾的私藏,定然是看不出痕跡來的。」
他這般說,董策方才放下心來。
石進說完,又拿出一個小盒子來,笑道:「裡面卻是幾件兒金銀首飾。咱們想到大人您是有家眷的……」
「你有心了。」董策接過,打開瞧瞧,見裡面紅絲絨的底兒上擺著好幾個首飾,都是金銀打造,有的還鑲嵌著寶石,極是精美。
董策注意到翟青桐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0
他不動聲色的把盒子蓋上,笑了笑,瞧著眾人道:「今兒個都沒少發財吧?」
眾人便都是笑,翟青桐臉皮子薄一些,笑得很是不好意思。除了她,別人都是得意洋洋。
各人都說了,差不多每個人都撈到了幾十兩到一百兩不等。
董策吁了口氣:「你們能攢下身家,我是樂意瞧見的,眼瞅著一個個都是要當軍官的人了,還都沒個媳婦兒,這終身大事,也得緊著辦了。沒媳婦兒,總得攢下底子來。以後成家立業,光宗耀祖。」
他笑了笑:「跟著我,發財的機會有的是。」
眾人又興高采烈的說了一陣兒,除了石進之外,其他人都紛紛告辭,董策也不留他們,卻是衝著翟青桐招招手。
「雖說咱們磐石堡的女兒就該不愛紅裝愛武裝,不過女孩子家家麼,總要有幾件兒首飾才好看。」
董策笑著說了一句,把一件兒首飾遞給翟青桐:「拿著!」
翟青桐臉一紅,低低的道了聲謝,頭也不抬的快步走了出去。
(明朝時金銀比,洪武時官價是一比四,永、宣年間白銀流入,至英宗之世已在一比八之外,隆慶開海後由於美洲白銀大量湧入,民間私兌已達一比十五。萬曆年間白銀繼續大量湧入,不過黃金也有不少自產及流入,是以大致維持在一比十五左右。)
董策待別人都出去,瞧了瞧石進:「怎麼,還有事兒?」
石進想了想,忽然沒頭沒腦道:「屬下最近一直在看書。」
董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笑了笑:「看書是對的,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咱們雖然不是要中進士考狀元,但是多看看書,沒什麼壞處。尤其是兵書,更要多看,上一次我托趙大會在孤店買的那幾本兵書,紀效新書,練兵實記,神器譜,什麼的,你都可以看看。還有,別光看練兵的兵書,戰略上的兵書也要看,那些文臣多是草包,又有幾個知兵的了》憑什麼他們決定為什麼打仗,在哪兒打仗,咱們只能按照他們的意思行事,只管怎麼打贏?士卒是咱們自己的,要為士兵的性命負責!」
「是!」
石進知道董策這是在提點自己,趕緊應了。
他瞧了董策一眼,道:「那些書回去之後屬下就去買來看,最近屬下再看太史公的史記。」
「哦?史記?」董策饒有興趣道:「看到哪兒了?」
「看到項羽本紀了。」石進道:「裡面有一句話,屬下心下記得特別清楚。」
董策笑問道:「哪句話?」
石進一字一頓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董策先是一怔,而後臉上的笑意便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石進再不說話,無聲的拱拱手,退了出去。
董策輕輕敲了敲桌子,有些出神的念叨著:「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
第二日一大早,董策便是去找劉若宰。
「何事?」劉若宰正在快筆寫著什麼,這一段時間清軍,他忙得很,而且又在鎮羌堡出了這檔子事兒,需要此處打招呼關照的地方還是很多的。
他此時寫的就是一封給大同巡撫的信。
劉若宰頭都不抬,看似倨傲,實則對待親信人才會如此。
董策也不隱瞞,直接說明來意:「大人,末將有一事相求。」
「說!」還是沒抬頭。
「末將想向大人討個人。」董策臉上露出一抹略帶尷尬的笑:「便是那犯官侯家偉的女兒,喚作侯雲君的。」
「討一個女人?」劉若宰終於抬起頭來了,他把筆撂在一邊,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身子微微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他微微皺起了眉頭,盯著董策看了半響,道:「為何?」
「少年幕色,人之常情。」董策笑道:「末將也不例外。那侯雲君生的貌美,末將瞧了,也頗為心動。此等女人,若是淪入青樓豈不可惜,正巧下官家中只有一妾,後宅寂寞,良人為伴,也算是她的好去處。總好過青樓,引來送往,強顏賣笑。」
他料想以自己現在在劉若宰心中的地位,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應該會允許。
這劉若宰既然寫得出金瓶梅那等書,怕是在這等事兒上也挺開放的。
卻沒想到劉若宰臉一沉:「不許!」
董策訝然。
「董將軍,你能練兵,能知兵,能打仗,也識得文字,通曉事理,實乃武將中之異類也!又有本官提攜捧負,正是前程遠大似錦之時,豈可沉『淫』女色,誤了自身?何況此人乃是侯家偉之女,正是仇寇之女,若是入你後宅,豈不正鬧得雞犬不寧?」他擺擺手:「此事不妥。」
董策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心中卻也略有些感動,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
劉若宰心裡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見董策還要說話,一擺手:「那些女子要押解到大同鎮為官妓,不是私自能動的。此事不須說了,沒得商量。」
董策只得住了嘴,不敢再說,心想怕是此事還得另想法子。
他忽然心裡一動,道:「下官昨日聽聞,那侯家偉在各處還都有些鋪面,這個……」
劉若宰方才把他嚴詞拒絕,這會兒董策再提要求,他便不好再拒絕了,心裡也思量著莫要傷了這下屬之心。
沉吟片刻,道:「你要這些鋪子作甚?身為武將,還須得專心練兵為本分。」
董策臉上露出作難之色,有些無奈道:「末將也想專心練兵任事,只是……」
他頓了一頓,才道:「只是末將現在手下招攬流民眾多,這些都是日後的兵員,總不成現在便餓死了,只得供著他們吃喝。現在耕地都已經開墾,糧種也已經播上,但是要收穫卻還要等明年。大人撥給的那些糧食眼瞅著就要見底兒,銀兩整治修建城池尚且不夠,如今糧價騰貴,用來買糧也買不得多少……下官也實在是沒得法子……」
董策如此一哭窮,劉若宰心裡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要董策白手起家,給的那些物資也太少了一些沉吟片刻,便道:「侯家偉留下店舖有七間,你選兩間吧。」
董策大喜,笑道:「末將就在孤店和陽和衛各要一間。」
劉若宰瞪了他一眼:「你倒不傻!」
……
安鄉墩。
灰黑色的墩牆還籠罩在凌晨的薄霧中,這會兒天色還帶著些黑灰朦朦的,也就是後世凌晨四點左右的樣子。
忽然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響徹整個安鄉墩。
安鄉墩南邊兒那一排房子中間位置的那兩間,是李貴家的住所。
本來他們都是一內一外的兩間格局,很是簡陋破敗,也沒有院子。後來董策襲殺建奴,安鄉墩的眾墩軍都很是發了不少財,李貴家也分了一百兩銀,除此之外還有五六斤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