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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002 文 / 夏陌

    陰暗的書房裡,窗戶被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

    夏子區捲著瘦小的身軀就這麼靜靜地坐在搖椅上,雙手環抱膝蓋,她不知道她保持這個姿勢呆坐了多久了……

    這是老爸生前最愛坐的搖椅,亦是她最美的回憶。

    猶記得小時侯的她膽子特別小,一遇到雷雨夜她總會嚇得哇哇大哭,睡不著覺。每每這時,老爸總會抱著她坐在這搖椅上,唱著不著調的歌曲又或者講著他胡亂編造的故事哄她睡覺。即使到後來,她長大了,大到不再害怕雷鳴和閃電,她還是假裝害怕,然後賴到老爸的懷抱裡鬧他唱歌或者講故事,然後才幸福的睡去。事後,老爸總是刮著她的鼻子笑話她是長不大的丫頭。

    想到這,夏子嫣然一笑。

    老爸,您知道嗎?您是個最不稱職的老爸,卻是夏子最愛的老爸。

    因為沒有媽媽緣故,從小她就特別的依賴老爸。從她懂事起,她決口不提媽媽這兩個字,因為她恨她的離開!在她看來,即使是天大的理由,也不能拋夫棄女,不是嗎?總之,不管理由是什麼,她都不打算原諒「那個女人」。

    伸手拿起擱置在桌子上的火柴盒,腦袋斜靠在膝蓋上,緩緩抽出一根來,端詳了一會後,輕輕地劃開。

    嘩——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頰。

    靜靜地看著火柴燃燒的火光,火光中倏然閃爍著老爸慈愛的臉龐和那雙永遠都在微笑著的眼睛,彷彿在跟她說:丫頭,別哭!老爸一直都在你的身邊,從未離開過。

    「老爸——」夏子抑制不住的低喊。她再也無法偽裝自己的悲傷了,原來失去至親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原來她並沒有想像般的堅強!

    兀然,火光滅了,老爸消失了。夏子開始慌了神。她的雙手顫抖得更加劇烈了,夏子顫抖著手趕緊抽出火柴,迅速劃亮它。嘴裡唸唸有詞:「老爸,老爸……」她是多麼的捨不得老爸離開啊!夏子無聲的抽泣著,任由眼淚打濕她的臉龐。

    ……

    她不停地劃著火柴,只為了貪戀老爸那慈愛的目光……

    漸漸的,火柴劃光了,地上殘留著數不清的燃燒過的火柴梗。看著空無一物的火柴盒子,她再次抱膝痛哭了起來。老爸還是走了!永遠的離開她了……

    老爸,沒有您,我該怎麼辦?我不要一個人孤伶伶的!我不要!無盡的孤獨感充斥著她的感官。

    也許是哭累了吧!她輕輕地躺回搖椅上,環視著曾經裝載著她與老爸幸福快樂的屋子,屋子不大,卻盛滿了溫馨與喜悅,歡笑與淚水……似乎只要深呼吸還能聞得到老爸的淡淡煙草味道

    她老爸是個業餘作家,他出版過很多的書,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文人。在老爸沒有得血癌前,他們過著幸福而快樂的小康生活。每天清早有老爸叫她起床,並做好營養早餐等著她;吃完早餐後,老爸總會在門口目送她去上學,叮囑她路上小心;放學回到家,她總會先跟老爸談談在學校裡發生的芝麻小事,而老爸總會認真傾聽,然後摸摸她的頭笑道:丫頭真懂事!每天晚飯後散步是他們的例行公事;每逢週末的時候老爸還會帶著她去踏青、釣魚、爬山、游泳……

    以前她總是嘲笑老爸肉麻,總喜歡開口閉口叫她『親愛的寶貝』,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是多麼幸福的稱謂!

    老爸很愛寫作,但他總把大部分的時間分給了她,等到夜深人靜,她熟睡後他才開始寫作。

    老爸總是那麼的愛她,無論她想要什麼他總會想辦法實現她的願望!

    夏子拿起桌子上的相片,相片是她和老爸去爬山時照的,當時的她和老爸笑得好燦爛、好幸福……

    往昔的美好不斷地在她的眼前上演。她甚至想到了死,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跟老爸在一起了。可是,當這個念頭一萌芽,她又彷彿看到了一臉痛心的老爸,好似在說:丫頭,停止悲傷吧!重新收拾你的心情,為了老爸勇敢的活下去吧!

    「爸,我真的沒有您想像般的那麼堅強!老爸……」淚水再次滑過眼角,滴答滴答地淌在地上,在空蕩的書房裡顯得異常的清脆。

    突然,一絲陽光透過厚密的窗簾,散進陰暗的房間,帶給了失落的她一絲曙光。是啊,她不該再悲傷了!老爸一定很不喜歡這樣的夏子!

    拭乾臉上的淚水,她把照片緊緊抱於胸前,咬著下唇,鄭重承諾。「老爸,我答應您,堅強地生活下去。」只要記憶中盛滿了您的愛,即使一個人生活,也不會再覺得孤單了。

    夏子輕輕地擺動起搖椅來,搖椅嘎吱嘎吱的聲響就好像一曲動聽的搖籃曲。終於,她緩緩合上了疲憊的眼睛。

    夢裡,她再次依偎到了老爸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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