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起來真的很長,得從西陵無垣從天地之極回來說起。
說話當時他回到聶陽城之後,因為有權傾一時的冥家拼了老命在背後支持,又有左丘半雪和緋陌涼暗中相助,再加上他本人陰險狡詐,很懂得用人之道,五公子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扳倒了大公子黨,西陵驚鴻最終一敗塗地,被宿伏逼得畏罪自殺。
西陵驚鴻順勢迎回一直被囚禁的聖君主持政務,做出一副謙和的姿態。但明眼人都知道,此刻南陸真正的掌權者,無疑是五公子西陵無垣。一直被當做傀儡擺設的聖君,此刻還是傀儡,只不過換了提線人而已。
聶陽聖君自己也知道自己無能中庸,眼見著最愛的兒子有此能耐,心裡十分安慰,一門心思想將聖君之位傳給他。但西陵無垣考慮到當前形勢,也不想落得個謀反逼宮的罪名,繼續讓他做著聖君的位置。但所有軍國大事一律由他處理,牢牢將南陸握在手裡。
西陵驚鴻畢竟囂張了很多年,黨羽眾多。西陵無垣上位之後自然要一一肅清,以免出現重大紕漏。可是,掃尾工作才剛剛開始,軒轅氏、姬氏聯軍已經跟水族打的稀里嘩啦。由於他正在掃尾,內部政局混亂,形勢複雜,也不好明目張膽跟他們倆家撕破臉皮,只能在暗中相助。可惜他們倆家實在太過貪婪,見水族有弱勢之後,居然趁機佔了西陵家轄地的三座城市。事後還假惺惺送來折子,痛哭他們為捉拿魔女疊紅屯兵南海實在辛苦,萬不得已只好借城池一用。當然,什麼時候歸還隻字未提。話說的客氣,但事實上,就是看聶陽城剛剛經歷過一場內亂,兄弟倆兩敗俱傷,聖君又無能,故意趁火打劫有借無還。
西陵無垣嘴上沒說什麼,甚至很客氣的送了禮物過去,但心裡可是恨的牙癢癢。
恰逢左丘半雪順利勸服了各族回來,到聶陽城來商討下一步計劃,他一不做二不休拉上緋陌涼,誓要讓軒轅氏和姬氏從地圖上消失。
左丘半雪年少繼位,也曾經在他們倆家手底下吃了不少暗虧,再加上後來的許多事情,早已經暗中部署,這一戰只是遲早的事。如今時機成熟,哪有不允許的道理?
緋陌涼和各位就更別提了,盼著打仗盼得眼睛都綠了。
由於之前做過戰略部署,很多事情做起來也顯得游刃有餘。
一番激烈的商議後,他們覺得硬碰硬對上軒轅氏和姬氏聯軍不是好主意,依舊採取之前的戰略計劃。由左丘半雪偷襲軒轅氏轄地,引得大軍回頭去救,然後水族和西陵無垣靠人數都壓死他們。豈知那姬容實在是狡猾透頂,一聽說左丘半雪也摻和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夜撤兵,把事情撇得乾乾淨淨。
如此一來,西陵家和水族聯手追打,打得軒轅氏大軍節節敗退,措手不及。經過三場戰役,不但奪回了西陵家的轄地,還直接併吞了軒轅氏幾座城池。
左丘半雪那邊也沒有絲毫鬆懈,依舊追著軒轅氏打,意圖從兩面包抄,全殲出戰南海的大軍。
原本形勢大好,沒想到有一日軒轅氏大軍出城迎戰的時候帶了兩個奇怪的人。一個會隱身,一個會遁地,頗有點神出鬼沒的意思。
洪荒大陸修真者雖然不少,但真正修為高深的,都飛昇做神仙悠閒自在去了。一旦有了仙籍,就不能隨隨便便管人間的閒事。西陵氏和水族的將軍們都會點法術,可比這兩人終究差點。再加上一開始不瞭解他們的能力,一不留神都受了重傷。緊接著,軒轅氏瘋狂反撲,搞得他們節節敗退。幸虧西海的四太子及時趕來坐鎮,才勉強穩住局勢。
西陵無垣得到消息後暗叫不好,趕緊派人去請軒轅寒星。
這種情況是他們之前就預想過的,所以軒轅寒星當機立斷,帶著一群師兄弟師叔伯趕來。其中正好專有克土遁術的,也有可以破隱的法器,輕輕鬆鬆就把那兩人幹掉。
誰知道過了幾天,軒轅氏又不知道從哪裡請來一個會颳風的。一刮起來塵土飛揚,搞的士兵們完全睜不開眼。
最後又紫霞真人親自出馬,從那傢伙身上搜出一個風袋。
風袋還沒有捂熱呢,又來一個會噴火的。那傢伙剛被白石一頓暴打,軒轅氏又整出一頭神獸。有此神獸,每一個迎戰的將軍都被打的落花流水。就連驍勇善戰的西海四太子,都被打得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最後西陵無垣和冰晶獸親自上陣,也沒能對付得了它。
宿伏翻了幾天幾夜的書,終於查出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洪荒第一凶獸『悍』和第二凶獸『琊』所生的後裔。原本是已經滅絕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又出來了。
『悍』和『琊』都是世上最兇猛殘忍神獸,兩者結合會生出什麼變異品種誰也說不準,一時之間大家束手無策。
幸虧西陵無垣查典籍的時候,查出『悍』和『琊』具有龍族血統,瘋狂的愛慕鳳族。
正好子桑來送山河令一直沒有回去,實在沒辦法只好讓東海大太子未央騎著她去出戰。結果那神獸一看子桑美貌,居然就莫名其妙的倒戈了。事後天天圍在子桑身邊,攆都攆不走。
神獸的事情是解決了,聯軍也成功地奪到了四五座城池。可新的問題再次出現了,軒轅氏居然在城外山谷裡布下一個法陣,硬生生把二十萬大軍擋住。幾位將軍不信邪去闖,都莫名其妙昏迷不醒。
根據宿伏的推測,這應該是攝魂陣一類的陣法。只要進去,法力再高都會被攝去魂魄。
長春gong幾位真人親自去看過多次,最後也無功而返。
軒轅氏大軍知道他們這邊將軍大量折損,天天都派人來挑釁叫陣。實在沒有辦法,軒轅寒星趕鴨子上架,套上盔甲頂一頂。
指揮打仗的事他們都不太懂,好歹要保住幾位真正能征善戰的將軍。否則,敵軍來襲可就大大不妙了。
「於是,你們兩軍對峙,是因為他們布了陣法?」琉鸞聽完之後,得出最後的結論。
西陵無垣十分無奈,「是啊。」
琉鸞眨眨眼,「這麼點事就把你們難住了?要不要這樣啊?」
宿伏瞪大眼睛,「你有辦法?」
琉鸞奇道,「法陣再厲害也只是地面上的,我們會飛天遁地怕什麼?繞過去不就行了。」
西陵無垣一下子無語了,「我們是會,可普通士兵會嗎?」這個法子不是沒有想過,但要他們幾百人去攻城,實在是癡人說夢啊。
琉鸞皺眉,「做降落傘不就好了。」
「降落傘?」宿伏和西陵無垣異口同聲問。
「對啊,人手發一個降落傘,趁著月黑風高去偷襲。然後再派人留心,抓住佈陣的人,事情不就解決了?」
「降落傘什麼東西?」聽起來是不錯,可是……降落傘到底是什麼?
軒轅寒星眼前一亮,「降落傘就是#¥%……%¥……」
聽他嘰裡呱啦解釋一通,西陵無垣有些明白了,「是個主意,可是這風向……要一不小心風向不對吹偏了怎麼辦?而且就算刮西北風,你知道你刮多久嗎?若運氣不大好,西北風就刮片刻功夫,你讓已經進了城的弟兄怎麼辦?」
琉鸞翻翻白眼,「我回崑崙天宮去寫道法旨給風神,愛怎麼刮就怎麼刮,愛刮多久刮多久。」
「行不行啊?」西陵無垣面有難色。
琉鸞理所當然的說,「她要是不刮的話我就治她失職之罪,拉去五雷轟頂,你說她敢不刮呢?」
「你有這個權利嗎?」治風神的罪,說的輕巧。
「我沒有啊,可是法旨上蓋的是夕風的印鑒,她敢不聽嗎?」她當然不會以自己的名義去命令風神,肯定要冒充夕風下旨。
軒轅寒星一個激靈,「假傳聖旨是要滅九族的,你別連累我。」
琉鸞疑惑,「什麼叫假傳聖旨?夕風明擺著是支持我們的啊。而且,我經常以他的名義下旨,他說我幹的不錯啊。」
西陵無垣和宿伏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軍情緊急,召集眾將議事。」
西陵無垣此番過來,被迫暫代了主帥的位置。無論是水族是還是普通士兵,只要在這軍營之內,就一定要聽他調遣。他一聲令下,立即敲響戰鼓,將能說得上話的將軍們全都召集過來。
雖說已有多人受傷,但此戰非同小可,林林總總一共也有二三十位過來。
大部分琉鸞都不認識,只有西陵無垣的心腹牟將軍,還有水族的幾位太子跟她有數面之緣。
進了營帳之後,所有人都看著她,偷偷打量。
西陵無垣知道他們的心思,大大方方介紹,「各位將軍,這位姑娘是燭龍聖君膝下的十八小姐琉鸞。」
琉鸞微笑著拱手,「各位將軍,琉鸞有禮了。」
琉鸞名聲在外,眾將都對她好奇得很。紛紛各懷心事,更加好奇的打量。
宿伏找準時機,慢悠悠笑道,「想必諸位將軍之前都曾聽聞琉鸞小姐正是魔族疊紅公主一事,但事到如今,宿伏不得不說此事乃天大的誤會。琉鸞姑娘前世乃搖山寒月仙姬,奉天命下凡輔佐聖主明君。只因遭奸人陷害,才生出許多事端。」
此話一出,眾將全都面面相覷,各式各樣的質疑紛紛冒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等實在糊塗,還請軍師言明。」
「公子,末將都糊塗了。」
西陵無垣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各位請坐,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繼續隱瞞了。這位琉鸞姑娘,確實是搖山寒月仙姬,只因人間君王不仁,奉天命下凡輔佐明君。」
「各位將軍博學多才,可曾聽過無字天書?」宿伏接著說下去。
其中大部分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東西的存在。
「無字天書有示,七宿現世,三界一統。這所謂的七宿,便是我家公子,琉鸞姑娘,還有南海的緋陌涼公主……」
宿伏將七宿的事添油加醋,真真假假說了一遍。專戳關鍵處,極具煽動人心的效果。
在他的嘴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拯救蒼生,情操跟上帝有得一拼。而且是順應天意,得到上天和洪荒三尊的極力支持。無論遇到什麼挫折,只要按著這個路子走下去,一定不會有錯。再者,未來的天地之主天帝陛下一定出自七宿。諸位將軍只要替天行道,將來不但能名垂千古,還能以凡人之軀受封仙界官銜……
總之一句話,忠心耿耿跟著他們干一定錯不了。就算一不小心掛掉,也會得到蒼天厚待。
一番真真假假,合情合理的話聽得眾將個個熱血沸騰。就連已經知道一切的東海大太子,也頓時信心倍增。
「軍師言之有理,我等行人間正道,必得蒼天庇佑。」
「燭龍聖君、荼藜聖君不仁,其罪當誅。」
「末將願誓死效忠公子。」
「末將也願為公子出生入死,為天下百姓求個公道。」
琉鸞似笑非笑看向西陵無垣,用腹語說,「怪不得你讓宿伏發言,確實有點效果。」
西陵無垣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卻用腹語回道,「宿伏什麼樣你我都清楚,有些話,他說比我說有意思。」
「怎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公開我們的身份。」
「琉鸞,我覺得時機到了。」
「也對,他們打著誅殺疊紅公主的旗號,自稱是替天行道。若是不公開我們的身份,反倒顯得是我們理虧了。」
「從前都是順水推舟順勢而為,如今既然要攻城,可就是真的撕破臉皮了。以燭龍和姬澤的險惡,必定會拿你的身份說事反咬一口,若是因此動搖軍心民心我們可就吃大虧了。不如先下手為強,讓我們的討伐變得名正言順。」
「事先也不跟我商量。」
「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你會同意的是不是?」
琉鸞無語半晌,「幸虧我們幾個之間不會有什麼心結,否則……你們幹的這事可不厚道。」
西陵無垣笑,「因為我知道,琉鸞不會為這些小事有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