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對別人來說或許難於登天,但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時機合適,完全可以掌握。
就連人間聖君都能破格提拔手底下的人,難道他堂堂帝君還不能破格提拔中意的神仙?只要在洪荒大陸上,哪怕是一棵草,他若覺得合適中意,對方也有那個能力,他完全可以讓他提早歷劫進階,而且進幾階全由他說了算。
只是因為天劫這種事由天定,一般情況下他也懶得干涉。這十幾萬年來,林林總總也就提拔了十多位。還都是有功蒼生,他看得非常順眼的那一類。
琉鸞正好曾福澤天下,又身負重任。他不但可以破格提拔,在他的干涉下天劫的威力還會大大減弱。
「想知道嗎?親一下我就告訴你。」夕風故意賣關子,把臉湊到她面前。
琉鸞忍不住白他一眼,「你說不說?不說拉倒。」
「親一下啦。」他繼續耍賴。
琉鸞再次翻白眼,「滾。」
「哎呦,不會打攪兩位的興致了吧?看來本君來的不是時候啊?」一道酸溜溜的聲音陰陽怪氣傳來。
夕風大大方方將琉鸞摟自己懷裡,囂張地挑眉,「胤楚你怎麼才來啊?是不是誠心看本君笑話?」
「我看你們倆自得其樂,恩愛得很。本君這時候來,還打攪了你們的興致呢。」
「胤楚,小心長針眼。」琉鸞也聽出是胤楚的聲音,沒好氣一句話頂回去。
「既然如此,本君立刻就走。」
夕風不屑地翻白眼,「你有多多遠滾多遠,難不成本君還指望著你來救不成?」
胤楚一下子來了興致,「哎呦,聽這口氣,你能破這誅神陣?來來,講講,本君著實好奇。」
「胤楚啊胤楚,你狗眼看人低的毛病還沒改呢?」
「拭目以待。」
夕風眉毛一挑,『刷』一聲抽出蓮華劍,對著天幕一劍劈下去。
紫色的劍氣帶著一道紅光從空中劃過,火紅的天幕立即裂開了一道口子,半片天空像幕布似的一下子落在地上。緊接著,地上的火焰全部熄滅,四面八方一望無際,空曠一片。
夕風從琉鸞身上扯出一條紅菱,刷刷將蓮華劍裹得嚴嚴實實,「胤楚,滾出來。」
「哎呦,你怎麼知道陣眼在天幕上?」胤楚慢慢顯出一個輪廓,一點一點變成人形。
一身黑衣,眼眸如墨,渾身上下散發著『別靠近我』的氣息。
夕風笑著看琉鸞一眼,「琉鸞上次破誅神陣的時候,陣眼就在天幕上。不過這一次她動手的時候,落了一堆火球下來。可正因為如此,我更加確實陣眼還是天幕。」天幕上的火球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但琉鸞一劈就落下來,正好說明她借此在誤導他們。如果天幕不是陣眼,她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這叫欲蓋彌彰,但你如何能確定她真的是欲蓋彌彰而不是故意引你上當?」重華是個相當謹慎的人,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動手。
「誅神陣裡的烈火雖然燒得更厲害,雷電的威力卻大不如前。以疊紅的個性,既然想置我於死地,必定用盡全力。所以我推斷,此陣是她倉促間布下的,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完成的法陣。她連完成的時間都沒有,還有時間去改進嗎?說它不是誅神陣,打死我也不信。」
胤楚黑著一張臉,使勁擊了三下手掌,「精彩精彩,果然精彩。看來,你對疊紅很是瞭解啊。」
夕風謙虛地拱手,「不敢說瞭解,但打了十幾萬年的交道,她想做什麼,只少能猜到七八分。」
胤楚皮笑肉不笑,陰狠地問,「哦?如此說來,本君想做什麼也瞞不過你。」
夕風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只知道一條,你不會讓我死,也不會讓琉鸞死。」
「為什麼?」胤楚危險地瞇起眼。
夕風抬起手拍拍他的肩,「別裝了,你一直都當我是兄弟。」
胤楚一下子撥開他的手,「滾,誰當你這樣的卑鄙小人是兄弟。」說的理直氣壯,卻顯得底氣不足。
夕風『嗤笑』,不屑地道,「那麼,你想不想與洪荒眾生化干戈為玉帛?明明知道本君有意講和,難道你會沒事找事讓本君死在疊紅手裡,從而鬧得不可開交嗎?嘖嘖嘖,魔君胤楚可從來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更不會讓別人壞了你的事,包括疊紅。」
胤楚盯著他冷冷看了半晌,咬牙切齒擠出兩個字,「陰險。」
夕風再次拍拍他的肩,「淡定,淡定,你應該知道我我的來意吧?是不是要給個交代?嗯?」
胤楚再次拂開他的手,「你滾。」
夕風裝模作樣歎口氣,「外面的封印全被疊紅給破解了,原本是沒打算修補的。如果你非要我重新下一次封印,我只好勉為其難,召集諸神再勞累一次。都是自己兄弟,工錢就免了,管飯就行。對了,要有紅燒肉,否則空虛跟你急。」
胤楚原本就顯得相當陰暗,聽完他的話之後,頓時青筋爆裂,讓周圍的溫度一下子降到冰點。
夕風似乎一無所知,嬉皮笑臉湊到他面前,「胤楚啊,你們魔族是不是不正常?好端端的洪荒大陸不喜歡,非要呆在陰暗的魔界。哎,強人所難非本君所為,我還是……把你們繼續封印吧,再見。」
「滾。」胤楚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字,手上的青龍偃月刀朝著他劈頭蓋臉劈過去。
一道青光從眼前閃過,琉鸞下意識地抽出蓮華劍擋過去。兩件絕世神兵撞擊在一起,激起一片火花。
「琉鸞你走開,本君今天要劈了這個落井下石的混蛋。」胤楚一臉怒容。
對於他們倆惺惺相惜又互相抬槓的微妙關係,琉鸞早就看明白了,「幹啥啊?都是自家兄弟好好說話。」
胤楚雙手握住刀柄,舉起來重新劈向夕風,「有他這樣的兄弟嗎?落井下石。本君萬里迢迢趕來救你們還受他奚落,不給他點顏色看看,本君就不是胤楚。」
「就憑你啊?」夕風斜睨他一眼,目光裡含著濃濃的不屑。
「重華,你去死吧。」胤楚徹底怒了,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夕風緩緩攤開掌心,一柄墨紫色的長劍慢慢在手底下現出形,「打就打,老子怕你啊?」
琉鸞無語半晌,「兩位繼續,當我不存在就好。」得,斬玄劍都拿出來了,這一戰無可避免了。
胤楚見他動真格,反而不敢太激動,謹慎地退後幾步,「不知你的修為有沒有進步。」
「試試就知道了。」手底下的斬玄劍一下子飛到空中,刷刷變成八把橫在他頭頂上。
琉鸞順手變出一把琴放在膝上,手指慢慢撫過琴弦,「自古英雄皆寂寞,唯有佳話傳千秋。兩位古往今來每一戰,都可以在史冊裡找到記載。琉鸞今日能親眼得見也算三生有幸。」
琴音幽幽響起,氣勢恢弘,鐵骨崢嶸,肅殺而激烈。
夕風聽了半晌,突然將斬玄劍收回,「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打。」
胤楚一臉鄙視,「怎麼?怕了?」
夕風走到琉鸞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年少輕狂的事少做為妙。若一個不小心被你打死,琉鸞豈不是要做寡婦?」
胤楚也收起青龍偃月刀,「看不出來啊,你也會為了別人不打架。」
琉鸞摸摸腦袋,不解的問,「他以前打架打的很凶嗎?」
胤楚嗤之以鼻,「何止是凶,簡直就是不要命。當時十里八村誰都不知道有這麼一無賴?成天惹是生非不務正業。」
琉鸞下意識看向夕風,「你沒跟我說過你以前是流氓。」
夕風也不否認,笑嘻嘻撇嘴,「做流氓又不是光彩的事。」
「虧得疊紅因為一碗麵對你感恩戴德,她若知道你吃麵從來不給錢……」胤楚的眼神已經從鄙視升級為輕蔑,「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死心塌地。」
「嗯?你吃麵都不給錢?」
夕風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說,「你見過流氓吃東西給錢的。」
琉鸞點點頭,「我明白了,當年你和瀟毓去花樓沒錢是因為你們倆從來不帶錢,因為流氓是不付錢的。」怪不得他一直沒有養成帶錢的習慣,敢情是做流氓做慣了。
堂堂重華帝君,居然是做流氓出身,她的三觀再一次被扭曲了。
年少輕狂的事當著自個老婆被揭發出來,夕風略微尷尬,「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啊。」
胤楚斜著眼,「看到了吧,你男人就這德行。」
琉鸞乾笑,「我會讓他改正的。」真是的,好端端的非要去做流氓,連帶著她也遭白眼。
胤楚好整以暇看向夕風,「重華,看你媳婦的面子,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給句准話,和談,行,還是不行。」
夕風反手指指外面,「封印沒了,你說我什麼意思?」
「既然如此,裡面請。」
「去哪?」
「魔界。」
琉鸞疑惑,「為什麼不去崑崙天宮?」
胤楚嗤笑,「崑崙天宮那幫神仙的腦袋都被驢踢了,見到魔族就興奮,跟他們講不清楚。」
夕風認真地點點頭,一臉正直地道,「所以,你派到崑崙天宮的眼線都被本君派去看守茅房和獸園了,以免多生事端。」
胤楚終究做不慣這等偷雞摸狗的事,神情一下子變得尷尬,「你……知道?」
「當然知道了,沒揭穿而已。」胤楚終究還是太小看他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已經找到破解封印的方法?」
夕風意味深長笑道,「既然子桑和疊紅可以離開魔界,你一定是找到了破解封印的方法。可長久以來,你遵守當年立下的誓約,從未踏出魔界一步,也從未讓手底下的魔為非作歹。所以我相信,胤楚一言九鼎,有生之年絕不會帶領魔族禍害蒼生。」
「所以,你一直靜觀其變,等的就是今天。」
「差不多。」
胤楚沉默半晌,仰天長歎,「重華,我果然還小看你了。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