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帝君的寢宮一直封著沒有人住,到處都是灰塵。連夜明珠上都糊了厚厚一層,珠光泛著暗黃色。
琉鸞養的馬蜂在誅神陣大火裡被燒得乾乾淨淨,只好親自用法術清理。一股狂風全搞定,可惜灰塵全都被捲到院裡去了,空氣質量大幅度下降。
西陵無垣被姜虞打傷了,乍聞到一股嗆鼻的味道咳個不停。咳了幾聲之後,居然開始吐血。琉鸞忙將手心壓在他胸口替他療傷,再吩咐子桑去泡茶。
左丘半雪也跟著咳了幾聲,由緋陌涼幫忙療傷。
嬌嬌女被定身大半個時辰,全身都僵了,雖然沒傷著,也不得不讓白柳幫著推拿。
宿伏在破書箱裡翻了半天,找出一瓶藥遞給西陵無垣,「舒筋活血的,給你。」
西陵無垣立即白他一眼,「我都這樣了你讓我吃舒筋活血的藥,這不是扯淡麼?」
宿伏又翻找了好一會,重新拿出一瓶,「這個祛瘀止痛,清熱解毒,最適合你了。」
嬌嬌女瞟了一眼,「哥們,你說對了,祛瘀止痛效果不錯,主治女人月事不調。」
「宿伏,你帶個逍遙丸也就算了,你帶益母草幹什麼?連我都知道益母草幹嘛的,你不知道啊?」琉鸞對他簡直無語。
宿伏立即鄙視她,「沒見識,益母草也治跌打損傷。」
緋陌涼疑惑,「跌打損傷你為什麼不直接買藥油呢?」
宿伏隨口道,「上次在聶陽城聽你的侍女說你月事不調,又不好意思去買藥,所以特地給你帶了點。」
緋陌涼一巴掌拍過去,「你當我水族的御醫都是吃乾飯的?區區月事不調還需要到市井去買藥?」
宿伏被拍得嗷嗷叫,「你承認了算了,我親耳聽到你說,人間的有些藥確實很好,比如主治月事不調的逍遙丸。」
緋陌涼氣紅了臉,「那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月事不調?」
「額……因為回春堂打折,我圖便宜就買了,你不要我自己也可以吃。」
西陵無垣『噗嗤』一聲笑出來,「行行行,你留著自己吃吧,我們不跟你搶。」
宿伏又在破書箱裡找了一會,翻出一隻破瓶子,「沒事,我還有回春堂專治不孕不育的送子丹,公主,要不要來兩粒?」
緋陌涼放開左丘半雪接過瓷瓶,然後反手打開瓶蓋,將瓶子裡的藥全塞進他嘴裡,「全都給你。」
子桑正好泡了茶端進來,趕緊倒一杯給他,「宿伏公子您也受傷了?來,熱水正好送藥。」
緋陌涼捏住他的脖子,把一大杯滾燙的水灌進去,「窮書生你敢奚落本公主,本公主非給你點顏色看看。」
宿伏被燙得慘叫,「嗚嗚嗚……偶……債也……不敢了……」
緋陌涼冷哼一聲放開他,「看你還敢不敢,整天帶著些亂七八糟的藥。」
宿伏好不容易逃離魔掌,慘叫著『嗖』一聲跑出去找涼水漱口。
所有人都驚呆了,瞪著她說不話出來。
「公主,差不多得了。」左丘半雪先開口勸解,「別弄出人命,都是自己人。」
緋陌涼拍拍手繼續幫他療傷,「沒事,我有分寸。」
「對付姜虞你倒是拿出這樣的氣勢啊,就會欺負自己人。」俏皮兔低頭把玩著自己的腳趾,小聲嘀咕。
姜虞也不氣,淡淡道,「我倒是想,可惜打不過她。」
琉鸞忽然想起什麼,忙看向俏皮兔,「流氓兔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姜虞的修為為什麼會突飛猛進,我們三個聯手都打不過,至少得是上仙級別的吧?」
俏皮兔用小手指使勁戳自己的腳,「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個?天地之極可是天地靈氣的源頭,姜虞既然能在那兒修行兩千多年,修為突飛猛進是正常的。既然重生,已經不是火系靈根,練木系法術也是正常的。她恢復記憶所以恢復法力更正常,我當時那麼說是想擾亂她的心神讓你們有機會反擊。」
琉鸞大失所望,「不對啊,那天在聶陽城的時候姜虞跟我吵架,脫口而出本公主,我還以為她是某個神呢。」
「她是鳳神,鳳族稱她一聲公主也是正常的。」俏皮兔一下一下掰著自己的腳趾頭。
「俏皮兔你今天怎麼怪怪的?」對她好像特別的冷淡。
俏皮兔跳下桌子走出去,淡淡道,「我對你一直都這態度,沒揍你一頓算你給你面子了,疊紅公主。」
原來,她終究是介意的。
琉鸞歎口氣,「兔子,如果你想走,我不會攔著你。」
俏皮兔蹦蹦跳跳走出去,「都已經認你做了主人,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反悔嗎?別逗了,疊紅公主。」
琉鸞擦去額頭上細細的汗珠,用雙手捂著臉,「俏皮兔,我有那麼讓你討厭嗎?」
「我最恨最恨的就是你,疊紅。」
緋陌涼一掌將她打得飛出去,「那你可以滾了。」
琉鸞放開雙手,深深吐出一口氣,「上輩子是誰,我真的沒有權利選擇。我可以選擇今生今世安分守己,卻沒有辦法選擇前生不為非作歹。」
西陵無垣遞給她一杯水,「沒事,我們不嫌你。」
「對對,我們也不嫌你。」嬌嬌女生怕她忘了自己,趕緊表態。
琉鸞苦笑,「我都這樣了,難得你們還願意陪著我。」
「我嬌嬌女笨得很,不知道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琉鸞沒有禍害蒼生,琉鸞是我姮女妹妹所生,骨子裡流著我們孔雀族的血。額,雖然你現在已經是鳳凰了。」
琉鸞感動地握住她的手,「嬌嬌姨,無論我前世是誰。這一輩子,我是姮女所生。」
左丘半雪把手搭上去,「都跟瀟毓鬧翻了,只有賴上你啦。」
「一天是我西陵無垣的兄弟,一輩子都是我兄弟。」
「我緋陌涼說話可是算數的。」
「等等我,我來啦。」宿伏**跑進來,使勁往緋陌涼手背上一按。
「還有我呢,我會保護公主一輩子的。」
嬌嬌女不由自主看向白柳,「你呢?什麼意思?」
晏白柳被看得毛骨悚然,慢慢抬起手壓上去,「你的話我敢不聽嗎?」
「哎呀……」嬌嬌女慘叫一聲,「你壓到我的手了,疼。」
所有人趕緊把手拿開,子桑忙托起她的手,「女王您壓到哪了?」
「沒事沒事,不必緊張。」嬌嬌女忽然想起什麼,「子桑,剛才帝君叫你過去都問什麼了?」
子桑一愣,「他好像有點懷疑姜虞是假冒的。」
琉鸞頓時瞪大眼睛,「他不懷疑我是假冒的,懷疑姜虞?」
「他沒有問公主的事,反而想從姜虞的話裡找破綻,一直問當年天地之極所發生的一切。所以我覺得吧,他真有點懷疑。」
嬌嬌女不屑的說,「這就是男人,喜新厭舊。有了琉鸞這個新人,想方設法要否定姜虞。」
一直沉默不語的白柳終於開口了,「寒月仙姬做事可不會像姜虞這般陰狠,帝君疑心理所當然。」
「你認識她啊?」嬌嬌女不樂意了。
晏白柳搖搖頭,「我不認識她,但我覺得,會捨己為人的寒月仙姬不會像姜虞那樣壞。」
西陵無垣很贊同他的話,「我也這樣覺得。」
子桑苦笑,「不管你們信不信,姜虞她就是。」
宿伏也只能苦笑了,「白柳兄弟,當年你在仙劍大會上故意給姜虞難堪,是不是曾經跟她有什麼過節?」
「姜虞欺辱我天蠶族中人,所作所為,實在卑鄙陰毒,與她素日名聲大相逕庭。既然她那麼愛面子,我讓她顏面掃地。」
西陵無垣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嬌嬌女喜滋滋傻笑,「既然如此,姜虞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商量一下,怎麼對付她。」
晏白柳趕緊補上一句,「還有煙落和尋意,姜虞要求她們兩到崑崙天宮伺候,帝君答應了。」
「尋意……」聽到尋意的名字,琉鸞立刻嘟起嘴,「你們知道嗎?尋意用捆仙索把我綁了,丟進誅神陣燒死。幸虧我是鳳凰能慾火涅槃,不然你們都看不到我了。」
左丘半雪立即勃然大怒,「太過分了。」
「在我們孔雀族的時候,尋意還破壞琉鸞和帝君的婚禮呢,那個德行真跟姜虞一模一樣。」
經嬌嬌女一提,琉鸞也想起尋意的所作所為,「那個尋意跟姜虞一模一樣,自以為是,自私自利,動不動就打我耳光。」丫鬟的性子多半隨主子,尋意那副德行,姜虞是她主子合情合理。
哎,偶像真是用來崇拜的。距離近了,不但會失望還會絕望。
連緋陌涼也怒了,「豈有此理,當我們七宿好欺負啊。」
「低調,低調,陌涼你要低調。」
「哼。」
西陵無垣從懷裡摸出扇子,「說正經的,琉鸞和帝君之間還有些糾葛,不可能就此離開崑崙天宮。既然在崑崙天宮住著,勢必要面對姜虞和她的同夥。」
「有子桑呢。」
晏白柳擺擺手,「不行不行,尋意刁鑽得很,子桑不是她的對手。」
緋陌涼狠狠一拍桌面,「我留下,本公主堂堂南海女君,她想怎麼樣?」
宿伏歎口氣,「姜虞的師傅是照晚女神,還是得吃虧。」
西陵無垣摸摸下巴,「把漓玉叫來?」
琉鸞不解,「為什麼?」
西陵無垣奸笑,「漓玉可是長春gong列位真人的掌上明珠,若照晚跟她對著幹,你覺得幾位真人會袖手旁觀嗎?」長春gong那幾位,可都是愛護短的。
琉鸞瞬間囧了,「有沒有必要把矛盾升級啊?連長春gong都扯進來了,你想幹嘛?」
宿伏白她一眼,「笨,你現在是疊紅公主,是天下公敵,有漓玉護著就等於有長春gong護著。」
「奸詐。」西陵無垣居然還學會了借刀殺人,在權利中心呆久了,果然人心會變。
「對付姜虞這樣的人,只能比她更奸。」
「那你直接留下得了。」
「你是重華帝君的夫人,我一大男人跟你形影不離合適嗎?再說了,我若留下西陵驚鴻指不定怎麼樣呢?」
「額……」
「你聽我說,據我觀察,帝君對姜虞很失望,你別無事生非,等著她主動找你麻煩……」
西陵無垣說完,白柳立刻接話,「這種時候,笨女人對付女人,聰明女人對付男人。把心思放在帝君身上,姜虞一定沉不住氣亂來……」
月光亮堂堂照進殿內,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