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山林,分外難行。
在暴風雨中偃旗息鼓的野獸、昆蟲,重新開始活躍,吸飽了雨水的腐殖土一踩就是一個坑洞。
凌風與飛泠用了大半天的功夫,才走到了山林的邊緣。
隱隱地,已經能看到山林的盡頭,登上最高的大樹,已然能眺望到泛著青綠與金黃色的大草原,飛泠卻是帶著凌風一拐,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飛泠?」
凌風奇怪地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經過一路上飛泠的介紹,凌風對名之為黃金大草原的地方不無好奇,正躍躍欲試呢,自然奇怪飛泠怎麼又往林中繞。
「黃金大草原很大的。」
飛泠一邊以標槍在前面探路,一邊回頭解釋道:「而且草原中危機四伏,荒獸群很多,靠著我們兩個要是被圍就危險了。」
「嗯。」
凌風點了點頭,認同了她的判斷,接著問道:「那你現在是要去做什麼?」
飛泠突然停了下來,手舉標槍,向著遠方一指:「去那裡。」
「那裡?」
凌風眺望過去,只見得在遠方,有一座斷崖從波浪般的密林中冒出了頭來。
按捺住好奇的心思,凌風與飛泠兩人,向著斷崖所在的方向跋涉而去。
小半天功夫後,兩人來到了斷崖下。
抬頭仰望著如老人皮膚般皺褶龜裂的斷巖形成的山崖,凌風一下子就明白了飛泠的目的。
在斷崖上,高低錯落築有不少飛禽的巢穴,遠遠望去只見得它們翱翔在天際,時而落回斷崖,為雛鳥餵食。
這些飛禽體型巨大,外表看上去與凌風之前在空中鏖戰的那一種屬於同一個種類。
「這些是你們村子裡飼養的?」
凌風驚訝不已地問道。
在他看來,這些飛禽不下百頭,其中太半皆不如之前被他斬殺和死在飛泠標槍下的那些,更比不上飛泠原本騎乘的那一頭,不過身量卻也相差不算太大,依然是巨型飛禽之屬。
能馴養這麼多飛禽,飛泠村子的實力定然極強,怎麼會輕易被血洗?
飛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是,也不是。」
面對凌風疑惑的目光,她接著解釋道:「應該說,是先有了這個雷霆崖,然後才有了我們雷部。」
「雷霆崖,雷部?」
凌風將這兩個名稱重複了一遍,到了這會兒,他才知道原來飛泠所在的村子部落名叫雷部。
之前他怕觸及飛泠的傷心事,一直避而不提,現在看來她倒是從中走出來了。
飛泠沒有注意到凌風眼中的欣慰之意,繼續道:「很早很早以前,我們部落的先祖遷徙到黃金大草原的邊緣地帶來,原本是想休養生息,磨礪族人,然後殺回草原上去,結果…?果……」
隨著飛泠的述說,凌風漸漸瞭解了雷部,以及眼前的雷霆崖。
那些大型飛禽,號為:雷鳥。
據說,當這種荒獸進化到了極點後,就會褪去一身羽毛,換上嶄新的金羽,飛行如雷霆電射,其速冠絕原始界,爪子尖喙啄擊更會附帶上雷霆之威能,自然攜帶雷之本源力量。
不過成熟的雷鳥極其難以出現,往往一個巨大的族群,幾百年都未必能誕生出一頭來。
當年,雷部先祖遷徙到了此處,發現了這處雷霆崖。
他們原本是想避開,或者伺機狩獵雷鳥的,結果竟然發現這些雷鳥對人並無敵意,甚至頗有親近的意思。
雷部先祖很是奇怪,冒著奇險靠近查探,察覺到那些雷鳥的巢穴佈置很有人工的痕跡,那地方怕是曾是人族強者馴養雷鳥的所在。
雷霆崖被廢棄多年了,早就沒有了主人,唯獨對人類的親近,在雷霆崖雷鳥群中一代代地傳承了下來。
這簡直是天降下的財富。
為了不引起草原中敵對部落的注意,雷部先祖毅然決然地將部落遷入了山林中,然後自雷霆崖馴養雷鳥,成為雷部的一個招牌。
在馴養荒獸為助力下,雷部比起其他人族部落付出的代價簡直是微乎其微。
正是藉著這一點,雷部才在山林中立足了下來。
飛泠說到這裡,帶出幾分感傷地看著雷霆崖上,道:「這裡出來的雷鳥,大部分都隨著我們村子裡面的本源武者戰死了。」
凌風想起當日飛泠那頭坐騎的忠誠,瞭然地點了點頭。
兩人向前,進入雷霆崖那些雷鳥的巡視範圍,頓時引起了它們的注意,「轟」的一下,好像天都黑了下來,上百頭或大或小的雷鳥張開翅膀,遮天蔽日。
凌風一皺眉頭,強壓住拔劍的衝動,旁邊飛泠一個呼哨,長短間有獨特的韻味。
那些雷鳥「嘩」地一下散開了,鳴叫聲聲中,凌風分明聽出了歡喜之意。
更有不少雷鳥,一看就是鳥群中比較強壯碩大的部分,擠了出來,飛到了他們兩人的上空處,回來俯衝,舒展羽翼,展現著英姿,就好像是在說:選我吧,選我吧。
最終,飛泠從中選出一頭純黑,一頭黑紅的雷鳥,分別為她與凌風的坐騎,再將雷部獨有的呼哨法傳與了凌風,讓他好與雷鳥溝通。
凌風本就有百獸譜秘法在手,再加此呼哨之法,很快就能控制住了那頭純黑的雷鳥。
兩人乘坐著雷鳥,伴著聲聲雷音般的尖銳鳴叫聲,自雷霆崖起飛,飛入了茫茫的黃金大草原。
進入草原範圍,背後山林不住地縮小,終於只成了地平線上一點綠,前方則在不住地蔓延開來,成了席捲天地間的一片金黃色。
金黃色的草原廣袤無邊,即便是在雷鳥中,在高空上,凌風也怎麼都望不到遍及。
無論如何地極目遠眺,都只能看到黃色的草足足有幾人高,隨著草原上的風而起伏著,一浪接著一浪,滾滾東西去。
置身在這樣的天地間,直覺得自身渺小如塵埃,彷彿大一點的風一刮,便會被吹得找尋不到。
「茫茫然,空蕩蕩,這就是黃金大草原?」
凌風在雷鳥身上站起,不管向著哪個方向眺望過去,都是一模一樣,連方向感都在這無邊廣大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就是黃金大草原!」
飛泠駕馭著屬於她的黑紅雷鳥飛到凌風旁邊,伸出標槍一引,「向前日出的方向再飛三天,就會到黑鐵部落強牛部的地方,我們從那裡,再往中心去。」
此後三天,凌風與飛泠,不停歇地向著日出的地方飛去。
三日後,剛剛進入了強牛部落的勢力範圍,無比震撼的一幕,就排山倒海般地湧入了凌風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