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灣就是水神漁寨?!」
凌風與厲媚兒正從船艙中走出來,聽到漁娘的話,登時也是一愣。
齊刷刷地,他們三個的目光就落到了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的臉上。
凌風尤其覺得鬱悶,敢情弄半天他的故事壓根就是白講的,大家本來就是要去同一個地方。
「這個……」
惜花公子和無花和尚也是面面相覷,不解地道:「可是蜀中武者向來將其稱為九龍灣啊,你看這地形,複雜變化,如九龍纏繞,匯聚於一處,叫九龍灣便是由此。」
其實說到這裡,大家就有些明白過來了。
漁娘身為萬里出雲峽上的船上人家,又有個姐姐嫁到這水神漁寨,自是沒有叫錯地名的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九龍灣這一稱呼,只是在武者當中流通而已。
武者與凡人,大家雖然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同一塊大地上,然而彼此之間,無形中還是有著一道鴻溝在阻隔著,會出現這樣的誤會並不足為奇。
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後,凌風等人反倒是釋然了,一起站在了船頭上,隨著烏篷船緩緩靠向了前方的漁寨。
隨著烏篷船的駛入,眾人眼前陡然開闊了起來。
左近有九條水道,各自蜿蜒曲折,匯聚於此處,形成了一大片平緩得猶如靜止了一般的水域。
同樣因為這個原因,此處水域水中營養豐富,魚類多有繁衍,且水勢平穩,利於捕魚,這才漸漸匯聚漁民,形成了水神漁寨這麼一處大寨子。
「阿彌陀佛,果真是一處好地方。」
無花和尚雙手合十,看著水天一色,水寨倒映水中,清風徐徐帶起漣漪陣陣,彷彿整個漁寨在扭動著跳舞著,心情不由得大好。
凌風點了點頭,道:「確是有一番雅趣。」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隨著烏篷船靠近,緩緩進入了他視線範圍的水神漁寨。
這個所謂的漁寨,嚴格來說半在岸上,半於水中。
其最根本的地方,是在這處水域中心處浮起的一大塊礁石,而漁寨的整體建築,多半是凌駕於水面上的竹樓。
黃色的竹樓,碧綠的河水,相映相襯,一種安寧、祥和、優雅的味道便撲面而來。
「漁家女兒,想來別有風情,本公子要把她們畫下來,畫下來。」
說話間,惜花公子不自覺地展開扇子扇了起來,也顧不得清風送爽,哪裡有半點燥熱之氣。
他那展開的扇子上,一個個美麗無比的女子各自情態,或是拈花而嗅,人比花嬌;或是清泉濯足,足比水淨;或是輕歌曼舞,窈窕多姿……
這些女子中,有英姿颯爽的武者,有強顏歡笑的歌姬,有樸素自然的民女……各自身??自身份不同,展現出來的風韻也自不同。
她們最能體現自身特點,最美的一個瞬間,就定格在那畫扇上,不管真人如何為歲月所摧殘,為生活所蹂躪,在畫扇上,她們永遠青春美麗,璀璨奪目。
凌風也是眼尖,只是一瞄,就在其中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女人。
一個是女扮男裝,東邪皇門下的邪靈公子;一個是他的好友,天帝門下的嚴晴語。
最後一個,近在咫尺,正是為接近了漁寨,能看到曠別的姐姐而雀躍的漁娘。
惜花公子所畫的漁娘形象,是她赤著雙足踩在船板上,聚精會神地撐著船的一瞬間,不知是水光還是天光,亦或是漁娘身上少女特有的光彩,整個人物躍然紙上的時候,天然地帶著一種光輝,讓她絲毫不遜色於畫扇上其他的佳麗。
「於畫中求道嗎?」
凌風的目光從畫扇上移開,落到了惜花公子的臉上,心中想著:「不,應當說是於美中求道,畫美人,就是惜花公子的道。」
「看來,他也到了一個突破的邊緣了。」
「正如……」
凌風目光一轉,落到了與惜花公子並肩而立的無花和尚身上,「這和尚一般。」
「兩人都是卡在門檻上,就差了臨門一腳。」
「只要過了這一關,他們的心靈修為便就足夠,足以讓他們踏破先天門檻,成為先天中人。」
凌風暗暗點頭,這是確定無疑的事情,問題只是時間長短,機緣到來,心中徹悟而已。
「想來,黃裳他們,應該也到了這個地步吧?」
凌風不覺間,思緒隨風而飛,飛到了彩雲間白帝城,幾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的腦海中閃過。
「果然是大時代的浪潮步步逼近,前世風雲人物,一個個都開始登上了這個大舞台,恣意地開始燃燒,散發出光與熱來。」
「前世的這個時候,我凌風還在蹉跎,還在煎熬,今世,我不僅僅是趕上了,還領先了一步。」
「這一步,我會一直領先下去,唯有領先這個大浪潮中所有的弄潮兒,甚至趕上那些先行者們,到達一個前人所未達的至高境界,才有可能阻止、改變那一切!」
「且試看吧!」
凌風收攏了思緒,腳下烏篷船頓了一下,靠上了水神漁寨。
「咦?!」
凌風下意識地目光一掃,心中就是一動:「看來,這兩個傢伙,興許真的能在這裡找到他們的機緣。」
在他的旁邊,漁娘興奮的小臉,惜花公子的期待,無花和尚的恬淡,盡數不再。
不只是凌風,其他人也看出了不對勁了。
漁寨裡有人,還不少,男人、女人、老人,皆有。
奇怪的是,他們的烏篷船靠近,那些漁民就在漁寨裡面或縫補漁網,或收拾曬魚,或檢修船隻……明明是很普通的日常行為,偏偏落在眼中就是說不出的怪異。
在他們靠岸的時候,尤其的明顯。
沒有人過來迎接,沒有人過來詢問,漁寨中人有的繼續手上的事情,有的怔怔地看過來,偌大的漁寨,竟是一片靜謐。
——死氣沉沉的感覺!
「嘩~嘩~嘩~~」
安靜的漁寨,平靜的水域,方圓數里之內,只有漁寨中一個巨大的水車輪轉著,發出揚水而起的聲音,時不時地夾雜著水車木軸趁著的「嘎吱」聲音,便是一切了。
無花和尚、惜花公子,兩人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
他們都不是初出茅廬的武者,自然能從這些漁民的反應中看出什麼來。
「不對勁啊。」
惜花公子環顧了一圈,這次的目光就不僅止於漁家女兒了,恐懼、驚慌的女兒家,如何入得他的眼,入得他的畫。
「看來,這裡的確是有妖物出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