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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天音梵唱,諸佛共鳴 文 / 西風怒

    「唵~~嘛~~呢~~叭~~彌~~吽~~」

    當凌風一隻腳踏出羅漢像林的同時,在他心中有黃鐘大呂在奏響,在他一身氣血精神隨之共鳴的時候,無形的震盪在一百零八座羅漢像間迴盪著,帶著梵唱的味道。

    「沙沙沙~~~沙沙沙~~~」

    細碎的雜音此起彼伏,無數的塵埃從佛像上剝落了下來,彷彿是那一尊尊羅漢就要從雕像的底座上站了起來,雙手合十禮佛一般。

    凌風若無所覺,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如一陣清風般,平淡無比地向著龍隱寺外走去。

    整個過程中,無數被驚動的香客信徒,僧侶和尚,恍若看不到凌風的存在,彷彿從身邊經過的只是一縷空氣般,只是驚詫地望向了羅漢像林的方向。

    他們沒有發現,隨著凌風的腳步,那無形的震盪與共鳴在整座龍隱寺內瀰漫著,先是一株株遍植各處的菩提樹,再是恢弘的殿堂,最後是那殿堂裡的一尊尊沉睡了一般的佛像。

    偌大的龍隱寺,好像活了過來一般。

    當這萬佛齊鳴的異象驚動了所有人,驚動龍隱寺中常年閉關不出的老怪物們的時候,也是凌風一步步地踏出了龍隱寺,向著群山中走去之際。

    在他踏出了龍隱寺,脫離了無形佛光的籠罩後,一股無法言述的力量驀然從天而降,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凌風的腳步頓了一下,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在密閉得連空氣都不流通的地方呆了很久,突然走到了外面,撲面而來的是新鮮泥土芬芳……

    「見天地,見眾生,見自我!」

    「先天之路,走完了嗎?」

    凌風似是在自語,又似在詢問,在他話出口的同時,

    隱隱約約地能看到群山在乍起的清風吹拂下向著他所在的方向形成一撥撥的綠浪,就好像在虔誠地俯首朝拜一般。

    自身的靈覺不住地瀰漫開來,凌風只覺得那些平常看慣了的一草一木,一縷空氣一陣風,都有了另外的模樣,全?

    ??的感受。

    「哈哈哈~~~」

    凌風大笑,舉步,背朝著龍隱寺,全然不顧寺中的喧囂,看準了一個方向堅定地走去。

    隨著他的移動,那股無形而降臨下來的力量,彷彿是跟隨著他轉動的光一般,片刻不離地籠罩在其身上。

    當凌風一直走如林深不可知的深處時候,這股力量甚至實質化地成了一柱天光,絞動了浮雲,形成了一個壯觀的異象。

    要是換成在平時時候,不管凌風的氣息怎麼融入自然也好,定然會被龍隱寺中的僧眾和香客們發現。

    然而,在此時此刻,別說是凌風鬧出的動靜了,即便是天崩地裂也好,也不可能讓他們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在場的不管是香客還是僧人,無不是佛教信徒,值此佛像無風自動,轟然齊鳴的時刻,第一時間能想到的只有我佛顯靈,僧人要麼誦著佛號,要麼奔走著去尋那些高僧大德們;香客們一個跟著一個好像會傳染一樣,皆是跪拜了下來,虔誠地叩首。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能從空中俯瞰整個龍隱寺,就會發現僧眾們還好,固然也如無頭蒼蠅一般,但畢竟多年的禮佛在他們的身體上形成了本能,多半還是朝拜著寺中佛像的方向,可那些香客們就不同了。

    在震撼得腦中一片空白的時候,他們壓根什麼都沒有想,只是跪倒在地,展現自己的虔誠,這種集體的無意識,在高空中看下來就會發現,他們中七八成以上的人跪拜的是同一個方向

    ——凌風離去的方向!

    龍隱寺最高不外佛骨塔,此刻在佛骨塔上,還真有一個「人」,在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祖師!」

    七八個氣喘吁吁的老僧跑到了佛骨塔的次高層,看到了那「人」臨窗眺望的背影。

    「你~們~~」

    「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嗎?」

    臨窗眺望者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如得如幾百年沒有說過話一般,一開始的幾句磕磕碰碰,一直到最後一句才順暢了起來。

    「啊~」

    「祖師你的……你的……你的……」

    那七八個老僧壓根就顧不得回答臨窗眺望者的話,驚叫出聲。

    「阿彌陀佛,何必作此模樣,不外乎是一枯木禪罷了。」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那個臨窗眺望者終於收回了目光,回過了頭來。

    這是一個老僧,毫無疑問,但錯非他聲音裡面充滿了不計較得失的祥和味道,簡直無法讓人相信他還是一個人。

    皮膚暗淡無光如缺水的枯木樹皮,形銷骨立得皮包了骨頭,氣色全暗氣息全無,若不是他就站在面前,就在自如地說著話語,怕是所有人都會將他當成這龍隱寺中再尋常不過的木雕佛像。

    這,便是龍隱寺的鎮寺神功之一的枯木禪功。

    此功號稱修煉到極致,立地成佛,這點向來只是記於典籍之中,沒有人見過,不過其威力卻是極大,一身生機緊鎖分毫不曾外洩,

    能抵抗歲月之流逝,且修煉到一定地步還能達到枯木逢春的效果,讓自身從內到外重新煥發生機,從而有了再次攀登武學無上巔峰的機會。

    如此武學,玄之又玄,不讓天下任何神功,只是修煉起來無比的艱難,除非六根清淨有大毅力大悟性的僧人,幾不可能修習。

    枯木禪功,有十年一枯榮,九次輪轉見如來的說法,每十年一次進入枯木禪期,在這個階段下,不眠不休不動不言不聞不問……真正如一座木雕的佛像一般。

    這是修煉這門武學最煎熬的時候,也是最為突飛猛進的階段。

    從這個老僧能起身憑欄遠眺,能自如地與前來的七八個老和尚對話,不難知道他已經破了這次的枯木禪。

    誰也不知道這老僧到底修煉到了什麼地步,但毫無疑問的,他現在每一次的枯木禪修都是至關重要的,關乎南疆佛門一脈,能不能繼南僧王之後,再無一個破妄無路的絕巔人物。

    意義如此重大,落到了老僧口中,竟然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不外乎是一枯木禪罷了」。

    「弟子……」

    七八個老和尚面面相覷了一陣,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齊齊雙手合十行禮:「謝過枯木太師叔教誨!」

    平常時候,這七八個老僧對枯木老僧亦如龍隱寺中所有人般稱呼為「祖師」,可在這正式的禮節下,他們卻必須稱之為「太師叔祖」。

    這,代表的是枯木禪師在龍隱寺中的地位,代表著他輩分更在南僧王之上,是上一代碩果僅存的超級強者之一的資歷。

    枯木禪師對眾僧的禮敬只是微微頷首,繼續望向了窗外,口中道:「能見得新一代的武者成長起來,見到了佛祖,成就了佛陀,區區一個枯木禪,又算得了什麼?」

    「見得了佛祖……成就了佛陀……」

    下首眾僧愕然,他們固然也從經典中看過前輩高僧呵佛罵祖,聽聞了見性如來,我既是佛的說法,然而畢竟深處寺廟之中,每日裡的功課做著,佛經讀著,不自然地就對佛產生了無法遏制的崇敬。

    一時間,聽得枯木禪師如此說法,皆是一片茫然。

    「阿彌陀佛~」

    枯木禪師沒有回頭,依然是看向窗外,似乎在腦後長了眼睛一般,搖著頭口誦佛號:「什麼神仙佛陀,從來不是那些泥胎木塑,你是我是那個少年是,億萬生靈一朝開悟,亦是佛陀。」

    那些僧人們臉上猶自帶著茫然,卻不敢與枯木禪師辯法,皆是唯唯諾諾。

    對此,枯木禪師又何嘗不曉得呢?太息道:「你們可聽說過先天之路?」

    七八個老僧頓時來了精神,他們哪一個不是強大的武者,龍隱寺中的佼佼者,又怎麼會沒聽說過先天之路呢?齊齊點頭不提。

    「先天之路,見天地,見眾生,最後見得自我。」

    「按我佛門的說法,見自我,就是見得了如來,見得了佛陀,在身體裡,住下了佛陀,稱之為佛陀,亦無不可。」

    枯木禪師雙手合十,面露喜色說道:「如此年輕俊彥,踏開了先天之路,小小年紀成就先天也就罷了,古往今來,天縱奇材如過江之鯽,本也算不得什麼。」

    眾僧剛有點明白,又被這老和尚給說糊塗了。

    在他們看來,走通了先天之路,已經是了得得不能再了得了,以這樣的方式踏破先天,本就意味著大毅力、大悟性,以及無法限量的前途,這樣都算不得什麼,還有什麼能算?

    隱隱地,他們心裡面感覺有點不對,只是枯木老和尚說得興起,他們身為晚輩不好打斷,也來不及細想,只得聆聽了下去。

    「關鍵是你們看,他『見』到了自我的同時,竟然引動得天音梵唱,諸佛共鳴,這簡直是大自在法境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佛門出此佳弟子,老僧如何能不出關見證,區區枯木禪,不修也罷,不修也罷啊~」

    老和尚皮包著骨頭的臉上在笑,給人的感覺卻是恐怖,可這會兒那幾個老僧倒是無暇顧及這個了,一個個面面相覷,終於知道剛剛隱隱的不對是什麼了。

    「這個……」

    「那個……」

    老僧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要怎麼跟這個輩分比六御絕巔還要高的老和尚解釋這個問題,無不是臉上苦得都要流出了墨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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