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差不多了。」
凌風,驀然握住了拳頭。
紫色的煙雲越聚越濃,其顏色最深處,隱隱有一滴液體在凝聚,搖搖晃晃,似要滴落,恰似陶碗邊緣最後一滴的蜂蜜,粘稠地慢慢地垂下。
在遠處的水面上,白清清抬頭望向了空中;
在水下的蕭無敵,若有所感。
……
天山腳下,淨衣丐、商立、富老闆、齊白雲,還有獨自一人在荒原中行走的追風,所有人齊齊抬起頭來。
「要開始了。」
每一個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天上之巔籠罩起了大片的紫色煙雲,不住地向著四面八方擴散著,只是一瞬間,天山成了偌大荒原,風起雲湧之處。
「嗷~~~嗚~~~~」
遙遙地,無數妖獸嘶吼之聲傳來,一道道強大的氣息升騰、爆發。
閉上眼睛,純以武者的靈覺感應,那天山腳下的一眾先天強者每一個都能「看」到精氣的狼煙在荒原各個角落不住地沖天而起。
強大的氣息,向著天山腳下湧來,不難想像這一刻在荒原各處強大的妖獸們察覺到此處異狀,蜂擁而來的景象。
好虎難架一群狼,況乎與那些荒原上的強大妖獸相比,淨衣丐等人的修為也未必就稱得上一個「虎」字。
然而,沒有人緊張,淨衣丐等人談笑自若,彷彿那漸漸逼近的妖獸並不存在一般。
「轟轟轟~~~」
天山之中,一股無法言喻的氣息騰起,引得週遭空間漣漪陣陣,氣息由虛化實,在天山上顯化而出了一個龐大的虛影。
那虛影為滾滾黑煙所籠罩,只能看到若島嶼般的巨大背甲,猙獰的大頭巨口,隱隱的水聲響動……
滾滾黑煙,是妖獸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才會誕生出來的妖氣,一種凌駕於妖元之上的力量。
「這萬年玄龜的妖相顯化,當真是可怖可畏啊!」
天山下,淨衣丐、富老闆等人雖然明明知道天池中有這麼一個存在,還是不由得為其顯露出來的強大威勢所震懾。
他們如此,那些遠來的妖獸也不例外。
「滾~!」
萬年玄龜的妖相怒吼一聲,聲音化作實質的氣浪滾滾散開,但見飛沙走石,直去幾千里也。
「彭彭彭彭彭彭~~~」
虛空中,九天上,不住有氣息碰撞產生的轟鳴聲音,無形的交鋒在不住地繼續著,萬年玄龜妖相以一己之力,抗衡著無數妖獸的垂涎,成相持情狀。
這不住的氣息碰撞,強大的威勢蔓延,甚至影響到了九天之上的紫煙凝聚,那滴紫府天露,久久不落。
「快來了吧?」
淨衣丐等人竟是緊張了起來,抬起頭來,仰望虛空。
他們看的又不是玄龜妖相,目光似?光似乎透過玄龜龐大的身軀,投向了更高的所在。
無聲無息,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威勢,降臨了這方天地。
一個寬袍大袖,披散著頭髮的高大背影,將大半天宇遮蔽,甚至連那立抗群妖的萬年玄龜妖相,在這個男人的陰影下,都顯得有些渺小。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去,這個男人的虛影都是背對著的,彷彿任由你再怎麼仰望,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橫絕天地。
「天下第一人!」
「武神!」
「風狂!」
淨衣丐等人面露狂熱之色,連追風這般桀驁之輩,亦是露出了崇敬之色。
這個男人,冠蓋了整個時代,他讓同時代所有的強者都黯然無光,他讓上一代的絕頂人物不得不退位讓賢,他是迷神天一整個時代的神話——武神,風狂!
無論在背後時候,在談及時候,如何的故作無所謂,但在真正面對這個男人,哪怕只是他留下一道拳意顯化而出的虛影,淨衣丐等人還是本能的敬畏。
以一己之力,一人之名,壓制了整個時代,欲求一對手,而不可得!
這,就是天下第一人——武神風狂的絕世風采!
此時此刻,在這方天地的存在,不管是人族的先天強者,妖獸中的王者,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一個事情:當那個可怕的男人轉過身來,就是他轟出毀天滅地一拳的時候……
四面八方,不住傳來的妖獸嘶吼聲音褪去;
天上天下,充斥著的強大氣息散開。
不管是多強大的妖獸,任憑是荒原上的王者,在這個男人的背影下,只能俯首、只能退避。
「好威風!」
「好霸氣!」
「武神風狂,不愧是我迷神天的第一人。」
淨衣丐等人心中讚歎,同時不由得也浮現出了隱隱的失落之感。他們也是武者,他們也有著登臨絕頂的野望,可是若是要讓他們道出「彼可取而代之」,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口。
「或許……」
不約而同地,他們帶著遺憾、悵然的目光,望向了天山的最巔峰處,「只有他們,有這個可能,挑戰那個人的地位!」
不只是他們這些先天強者,那個島嶼一般的萬年玄龜妖相,在武神風狂虛影橫絕天地那一刻開始,就停止了散發妖氣,最後更以一種極致複雜的目光,凝望著武神風狂的背影緩緩消失。
武神風狂的陰影,並不只是籠罩在人族的強者頭上,對整個迷神天的強大生靈來說,他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
「呼~~」
凌風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吹在水面上,濺出了魚鱗般的紋路瀰漫了開來。
那種無法形容的壓抑,終於隨著玄龜妖相,武神虛影的消散,從他的身上消失了。
也正是這種絕對實力的壓制,凌風無法繼續停留在水面上,當他吐出這口氣的時候,天池水幾乎沒過了他的口鼻。
「玄龜、武神……還有荒原上的妖王們……」
「今日的我,還遠遠不如你們,但是……」
凌風臉色沉凝,緩緩地在水中成盤膝之勢,「……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站在與你們同一個高度,一步一步地趕上、並肩、超越,並最終走到你們無法想像的高度!」
「因為,我要做的事情,太多!」
似是呼應,若有所感,在凌風一念動間,九天上那滴搖搖欲墜了好久的紫色天露,終於從紫色煙雲中脫離了下來。
甫一脫離,這滴紫色天露就好像吸盡了雲中一切的力量般,紫色煙雲中紫色褪盡,彷彿瞬間被抽離一空。
「來了!」
凌風的精氣神高度凝聚,目光緊緊地跟著那滴天露。
只見得,當九天上第一道罡風拂過天露後,紫色天露豁然散開,化作柔柔的細雨,潤物無聲地揚揚灑灑而下。
那紫色,變得極淡、極淡。
天池水面上,無數細小的漣漪浮現出來,那是細雨投入了天池的懷抱,洋溢出來的笑臉。
偌大天池水面,染上了一層淡淡地紫色,彷彿偌大一塊紫羅蘭翡翠,點綴天地。
「……不能直接吸收……」
「通過天池水吸收……」
凌風心中謹記著富老闆的警告,將本就盤膝懸浮在水中,隨著水波而沉浮的身子往下沉了一些,恰好讓最表面的天池水沒過了他的頭頂。
「等等……等等……本尊還沒接到呢。」
蛤蟆在啼魂的腦袋上大叫著,很快它的聲音就如被噎住似的,淹沒到了水面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哪怕是有著天池水的阻隔,凌風竟仍然能聽到蛤蟆那驚天動地的大叫聲音,愕然回首望,只見得蛤蟆在啼魂的肩膀上嘴巴張得老大,幾乎可以翻轉過來吞下它整個身子。
它手舞足蹈,它狂喜欲癲……
「這是怎麼回事?」
凌風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點在了蛤蟆的額頭上。
「轟~~」
凌風的聲音,如天上的驚雷轟鳴般,硬生生地直接在蛤蟆的腦子裡響起:「怎麼回事?」
這,是他對移念藏識透空**門的最簡單運用,這個法門凌風得來時間太短,即便是有迷神天珠之助,也只是得了這個神念傳聲的皮毛罷了。
但在這個時候,皮毛卻也儘夠用了。
「紫府天露?天露個屁啊~」
蛤蟆大爆著粗口,看它那個激動的樣子,要是誤導它的人出現在面前,能被它噴得一臉的口水。
「凌風小子,你他媽的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
「你是迷神天意識的私生子嗎?」
「真的是吧?」
「這還有天理嗎?這還有人性嗎?」
蛤蟆宣洩了好大一堆,透過神念傳音,讓凌風腦袋都有些發懵,最終大叫出聲:「這,他媽的是天之痕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