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凌風冷然一笑,他壓根就不需要低頭去看李仲的表情,就知道這個所謂的「表哥」,純屬子虛烏有。
有這麼一個,能將當年的凌風打得氣海破碎,全無還手之力的表哥,李仲會默默無聞,會受方德的小小誘惑就來挑釁他?
笑話罷了!
所謂表哥表弟,只是一個借口,畢竟動手重傷武學門下武徒,還是破去氣海這樣斷絕前途的重傷,沒有個由頭,到底不好交代而已。
凌風就這麼身子站的筆直,目視前方。
在他視線所及的地方,當年曾經發生過,讓凌風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一次次經歷,每一個細節都烙印在心底最深處的一幕,就要上演。
「受死吧!」
伴著一聲大喝,一個粗壯得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出現在了武學大門處,幾乎擋住了整個門戶。
霎時間,武學中的武徒們只覺得眼前一黑,好像被烏雲罩頂了一般。
勁風,隨之呼嘯,一聲青石地板龜裂的響動傳入耳中,小山般的大漢已經悍然出手。
竟然,連讓凌風說話的機會,都不留下。
迅雷不及掩耳,雷霆般的迅猛與威勢,一條粗壯的大腿蹦得筆直,十餘步的距離一掠而過,腳尖劃破空氣呈呼嘯之聲,直奔凌風的丹田處而來。
大漢一擊,就是要廢了凌風的整個武道前途!
凌風的眼中,寒光一閃,冰冷如四九臘月,霜冷長空。
牛皮勁裝,銅環扣,吞口腰帶,包著堅硬銅片的靴尖,猙獰的臉上劃破臉龐的疤痕如蜈蚣般扭動著,鬚髮皆張猶如暴怒的獅子……
一切的一切,都跟記憶中一樣,就是這麼一個人,給凌風帶來了綿延數十年的苦難與夢魘。
他一生的苦難,也從這一腳,開始!
這,是一切的源頭!
「這次,就讓我從源頭上,改變這一切吧!」
凌風心中若狂風呼嘯於曠野,地震在海底肆虐,說不出天崩地裂般怒吼,面上卻波瀾不驚,只有嘴唇緊緊地抿著,好像生怕忍不住就會大聲地怒罵,斥問。
近了,快了!
凌風與那個大漢之間的距離,只有一個身位,那包了銅皮的靴子,只差上一點,就能捅破凌風的氣海,廢了他的前途。
正當大漢露出猙獰笑容,自認勢在必得的時候,凌風突然動了。
「呼~~吸~~」
凌風的呼吸,陡然變得詭異了起來,一呼一吸,似與天地共鳴,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著張開,強大的力量從身體內每一寸血肉中壓搾出來。
「呼吸天地!」
這是凌風第一次,以完好無損的身軀,在戰時施展出「呼吸天地」秘法。
霎時間,那湧入體內的強大力量一下子爆發出來,一身衣裳,如臨高山而面狂風,獵獵作響。
「喝~」
一聲大喝,凌風以左腳為軸,整個人驀然轉動,不退反進。
「彭!」
一聲悶響,如中敗革之聲,卻是凌風的曲起的手臂,與大漢的勢如狂龍的一腿碰撞發出的聲音。
藉著這一碰,還有之前的一轉,凌風與大漢擦身而過。
在凌風轉過一圈的同時,兩人正好錯過了身子,凌風的另一隻手臂,如鞭子般甩出,「啪」的一聲,抽在了大漢的後背肩胛骨地方。
電光石火之間,一眾武徒少年目不暇接,甚至還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凌風已經與大漢互換了位置。
凌風立於大門外,步步而入,氣息蒸騰如岩漿;
大漢轉身在武學內,腳下是李仲,臉上的傷疤劇烈地抽動著,驚疑不定。
「怎麼可能?!」
面對凌風步步而來的身影,大漢忍不住後退半步,大叫出聲。
「你一個小小少年,怎麼可能擋得住……」
大漢的話還沒說完,凌風便已接口,聲音寒如冰霜:「怎麼能接得住你蘊含了真元的一擊,是吧?」
「啊~」
眾皆嘩然,不知多少武徒驚呼出聲。
真元是什麼?那是**修為達到巔峰,從而在體內生出的,更高層的力量。
只有擁有了真元,才算是真正的武者,才能修煉那些強大的秘籍,擁有龍象之力,飛禽之翔,奔馬之速……
同樣的一擊,蘊含了真元,跟不含真元,便有天壤之別的威力。
若是真如凌風所言,難道這個面貌猙獰的大漢,竟然是真正的武者不成?
武徒少年,能有多少見識,他們真正接觸過的武者,也不過是武學的山長獨狼罷了。
「是真的嗎?」
「要真的是真元一擊,凌風怎麼可能活得下來,還……佔了上風?」
這個時候,一眾武徒少年才反應過來,方才大漢那一擊何等的可怕,與此前李仲相比,無異於雲泥之間的差距。
可是面對這樣的一擊,凌風竟然躲過了,還反擊成功,佔到了上風。
「這凌風,怎麼可能這麼強?」
這個疑問,也同樣是猙獰大漢的疑問,他望向凌風的目光,陡然凝重了起來,再非之前的隨意。
這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了,猙獰大漢的沉默和凝重,儼然是在佐證凌風剛才的那一句話。
「真是蘊含了真元的一擊?!」
這次,沒有喧嘩,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望向正相顧對視的兩人,武徒少年們只覺得好像在看向另一個世界的人一般。
正在此時,凌風開口了:「你還不是武者,或者說,只是半步武者,半步後天,我說得可對?」
「不錯!」
大漢再不敢有半分輕視,緩緩移動著腳步,尋找凌風的破綻,一邊出口應答。
在移動的同時,興許是覺得腳下礙事,他腳腕一抖,李仲立刻被彈飛了出去,撞到了武學中一個木人樁才停了下來。
這次他傷上加傷,連哀嚎都不能夠。
好在此時也無人關心什麼表哥表弟的問題了,不然大漢這般舉動,無異於自打巴掌。
同時,凌風和大漢的對答,也解開了大家的疑惑。
「原來是半步武者,半步後天啊!」
所謂的半步武者,半步後天,就是已經達到了武徒境界的巔峰,一身氣血蘊養到了極限,開始在體內產生了真元。
然而這真元轉化,還沒有到達武者那樣,一身修為實力盡數化作真元,儲存在丹田氣海的境界。
此時大漢的真元,還停留在四肢,且數量有限,淬煉不足,凝聚尚淺。
可即便是如此,當半步後天的准武者攻擊中融入了他們為數不多的真元時,仍然能有真正武者七八分的實力。
雖然這樣的攻擊,充其量不過能維持一兩招,但在這一兩招內,他們媲美武者!
「剛才那一擊,你的穿雲腿已經融入了真元,最多,還有一擊這樣的實力,來吧,凌某等著你呢。」
凌風凝視著大漢的雙眼,沉聲說道。
大漢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仍然小心翼翼地尋找著破綻,剛才那一擊他已是全力施為,結果現在肩胛骨如欲碎裂,小腿部位劇痛針扎,讓他對凌風的實力有著極高的估計。
要是蘊含真元的最後一擊,沒能打敗凌風,大漢真不覺得,同樣以武徒境界搏殺,他能打得贏這個怪物。
一時間,大漢真心後悔了,不該受顯少的囑托,來趟這趟渾水。
大漢的想法,凌風自然不知曉,此時他自己心中,亦是感慨萬分。
其實只是重生了七日,凌風的實力,並沒有達到大漢估計的那麼可怕,只是那是對其他人而言,對這個大漢來說,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當年這一幕,實在太過刻骨銘心,哪怕日後臻至了先天境界,成為迷神天強者,凌風也不曾一日或忘。
在無數次回想當中,凌風早就將這個大漢的武學模式揣摩個通透,對他的瞭解甚至超過了大漢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才有剛才舉重若輕的應對。
「這位兄台,請問高姓大名?」
凌風的目光,隨著大漢的身形遊走,但他的全身放鬆,好像全無戒備,又不露分毫破綻。
大漢不答,到現在為止,他已經轉過了三個圈子了,卻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心中愈發地焦躁了起來。
「不說,那我就猜了。」
凌風語氣始終平淡,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人知道,內心處的火山中有岩漿滾滾,隨時可能爆發,那是數十年積鬱,此後無數悲劇,化作的濃濃恨意之火。
「你進門第一招,腿力成旋轉之勢,真元有螺旋穿透之威,當為後天功法中的精妙腿法:毒龍鑽。」
「我們紫巖城中,擅長腿法的……」
「不要說了!」大漢大恐,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凌風一個個小小的武徒,怎麼可能對後天功法如此瞭解。
「一個貧民窟少年而已,這是什麼怪物!」
大漢絕對不敢讓凌風再說下去,不然他的底子就被掀了個乾淨。他本人無所謂,可要是牽扯到金家,那麼勢必把金顯還有他那個懼內的族長父親一起牽連出來。
外界的壓力,不過是一個個小小武徒,就是死了也白死,對金顯父子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怕的是有此暴露出金顯來,金家的太上皇,那個河東獅不會放過他們。
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大漢幾乎能看到,自己會有多麼的悲慘,怕是雙方都放他不過,求死亦不可得。
「死!」
大漢再不敢等,大喝出聲的同時,全身發勁,腳下青磚盡碎,整個人電射而出。
人至半空,他已經騰空而起,雙腿如戰斧,撕裂了狂風。
「毒龍舞!」
凌風瞳孔驟縮,面對這毒龍鑽腿法中的殺招毒龍舞,心中卻是大快。
「終於,做到了。」
「現在,你真元盡出,這一招敗不到我,就輪到你了。」
「你是半步後天的准武者,你要走,我留不下你!」
「現在,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凌風忍著驚濤駭浪般的狂怒,還要廢話如此,就是為了逼得大漢不得不與他決戰。
現在,他成功了。
面對鋪天蓋地的攻擊,真元灌注激發的強大威能,凌風呼嘯一聲,合身一撲,搶入了漫天腿影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