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明王法駕降臨,貧僧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有靈鷲宮神雕作為腳程,韓磊與天山童姥花費六日深入藏中,方才在一座雪山的半山腰上找到一處密宗的寺院。
這座寺院並不是很大,前後一共三層,分別是大門入口、大殿、以及後院的閣樓、屋舍。這樣的規模稱之為寺不禁有些抬舉了,但是成其為廟卻又有些委屈了。不過韓磊與童姥都不是在乎這寺廟規模之人,他們要的只是確定此處是密宗的寺院,這便足夠。
不過韓磊與天山童姥踏入寺門的一剎那便是發現這寺院之中的和尚早已列隊雙手合十以接待二人,其中一身穿黃裳僧袍年紀看上去有六十來歲的老和尚站在眾人中間,很明顯這老和尚是這寺的主持。
寺院之中的弟子齊聚,而且列隊歡迎,這原本就已經很是蹊蹺,不過這和尚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讓韓磊心驚。
大鵬明王即伽樓羅鳥,也叫金翅大鵬鳥,在佛教典故中金翅大鵬鳥地位尊貴,它是三世諸佛智慧與方便的顯現,也是如意寶、單珍優伍布美之一切事業的象徵。在密宗佛尊的任何憤怒本尊的頂上空中皆有金翅大鵬鳥飛翔,顯宗中本師釋迦牟尼佛在印度金剛座證道時,具六種莊嚴,其中頂飾莊嚴即是金翅大鵬鳥,它象徵弘法利生事業的勝利。
在《西遊記》獅駝嶺一節中,金翅大鵬鳥揚言他是佛祖的老娘舅。孫悟空後來求到如來佛面前,如來佛言道:「自那混沌分時,天開於子,地辟於丑,人生於寅,天地再交、合,萬物盡皆生。萬物有走獸飛禽,走獸以麒麟為之長,飛禽以鳳凰為之長。那鳳凰又得交、合之氣,育生孔雀、大鵬。孔雀出世之時最惡,能吃人,四十五里路把人一口吸之。我在雪山頂上,修成丈六金身,早被他也把我吸下肚去。我欲從他便門而出,恐污真身;是我剖開他脊背,跨上靈山。欲傷他命,當被諸佛勸解,傷孔雀如傷我母,故此留他在靈山會上,封他做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大鵬與他是一母所生,故此有些親處。」
而倘若說金翅大鵬鳥與孔雀是一母所生故而沾親帶故,那韓磊這個正兒八經的鳳凰血脈豈不也是這般?
這和尚開口便說出自己的跟腳,韓磊心中震驚,不過表面上卻是未曾表現出來。倒是天山童姥對於和尚說的話卻是不感冒,畢竟在天山童姥看來,自己與韓磊乃是乘騎靈鷲而來,這大鵬明王指說不定便是這個。
而且在童姥看來,這些和尚說話都喜歡打機鋒,所以她對這和尚可是沒有好臉色。
「小和尚,聽說你密宗有一門經書名為龍象般若經的經書,可有此事?」
天山童姥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她說話卻是老氣橫秋。不過人家也有老氣橫秋的資本,首先童姥武功高絕,整個天龍之中只怕也只有少林寺藏經閣中的那一位敢說勝她;其次天山童姥年歲頗長,雖然看上去這天上童姥只是六七歲的女、童,但是其真實年齡早就超過就是,眼前這老和尚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光景,在童姥面前當然就是小和尚無疑。
「這龍象般若功是我密宗的經書,只是不曾外傳,卻不知尊客從何處得知此經書。」
這老和尚看上去雖然說不上是寶相莊嚴,但卻也算是慈眉善目,雖然天山童姥講話老氣橫秋很是不客氣,可這和尚卻不以為意,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好似對所有人都是這般好言相詢。
雖然天山童姥問的龍象般若經是密宗無上護教法門,但是這和尚卻絲毫不將這等外物放在眼中,相反的他反而對自家不曾外傳的寶經居然被外人知曉頗為意外。
佛門雖然也不是所謂的清心寡慾,但是卻也對功名利祿不甚看重,雖然佛經貴為佛教三寶之一,但是佛教講究的是渡世人於苦難海直達彼岸極樂,倘若有人真心求經求佛,這些和尚卻也不會吝嗇區區幾頁經書。
「當為大師解惑,這龍象波若經卻是我師李逍遙昔日言談之中談及,不敢欺瞞大師,我師曾言我是天生金仙之體,地上武功已然是不適合我去修煉,我師言明,地上諸般武功唯有密宗龍象波若功可以練之,故而今日特來求經。」
與天山童姥不同,韓磊言行之間頗是謙虛,但是老和尚對對韓磊卻頗有忌憚、且是極為恭敬,此時韓磊向他施禮,這老和尚卻趕忙讓開,連稱不敢。
「既然是明王需要借經書一觀,老衲自當奉上。還請明王、尊客移駕藏經閣以便觀經。」
韓磊對老和尚恭敬,老和尚卻也不蹬鼻子上臉,反而對韓磊更加恭敬。這天山童姥在一邊看得好笑,不過到底是沒有笑出聲。
這件寺廟健在半山腰上,連個名字都沒有,不過院內僧眾卻是不少,約莫有二十多人。天山童姥自然看出,這二十多人多多少少都會些武功,只不過看看上去倒是練硬氣功一類的,只是這些藏僧卻不似練硬氣功之人那般魁梧,對此童姥看的嘖嘖稱奇。
「師弟,這些和尚倒是有古怪,我們明明是來歷不明,這些人卻好似早就知道我們要來,而且還知道我等是誰,這卻是古怪。」
天山童姥是何等人物,倘若不是真的有古怪她是絕對不可能說的。不過天山童姥到底是厲害,她以傳音入密的手段提醒韓磊,韓磊聽到之後卻是洒然一笑,然後開口說道:
「相傳密宗最高乃是無上瑜伽的心態,此等心態已經是佛陀之心,不知可是如此?」
無上瑜伽乃是密宗的最高心態,它和上帝、佛是一樣的。不過此法在後世已經失傳,但是在傳說無上瑜伽和其他瑜伽的區別在於,它更注重對心的要求,即把修心放在首位,它認為只有我們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心態即對意志的
控制,才能最終達到無上的境界;什麼是無上境界,就是無慾無求,直至心如止水,意識外放,最終達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善即是惡,惡即是善,好即是壞,壞即是好的至高境界;從而達到佛陀所說的眾生平等,人人可渡之無上心態。
韓磊此時說起無上瑜伽,表面上看似是詢問老和尚,但是實際上卻是提醒天山童姥這些和尚追求的是無慾無求、心如止水。倘若這些人真的被兩人的出現給打破了心境這反而是破了他們的禪功了。
「明王既然知曉何必再來問老衲,不過卻有件事也要明王知曉,龍象波若功到底只是我密宗護教神功,卻並非逞兇鬥狠之物。我雖不知明王為何會流落此間,但也希望明王能夠心中持戒。」
和尚的話很淺顯、很直白,甚至天山童姥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不對,打從開始這和尚貌似就對韓磊另眼相看。天山童姥雖然不懂其中關竅,不過心中卻也不免提起提防。老和尚這話的意思韓磊心中明白,但是他卻不好言明,他只是點點頭並不說話。
這座寺廟並不大,畢竟只是住著二三十人,眾人不多時便是走到一處閣樓,這處應該是藏經閣一類的地方,在寺院之中只有這麼一處二層小樓,而且還是與眾人的屋舍分割開的。
老和尚帶著韓磊與天山童姥走入其中,而其他的寺院弟子卻是都駐足停在門外。
「明王,此處便是龍象般若經的藏書所在,此番還請明王自信翻找。」
這處閣樓中怕不是有幾千本經書,有的經書是紙張書本,有的就是皮卷、甚至是樹皮也是有的。這和尚帶著韓磊來找經書,但是卻不言明經書之所在。
其實佛家講究緣法,也講究恆心,更講究因果。此番韓磊前來尋經,此乃因,倘若韓磊能夠從這些經書之中一眼便找到龍象波若功這便是緣法,是善果;倘若韓磊將整個經樓的經書都翻閱了一邊才找到,這卻不是善果而是佛果,不過這佛果卻非人能夠修得,乃是要大機緣、大恆心;但是若韓磊尋了一半而不找,放棄,這自然就是惡果,與佛無緣。
和尚的安排韓磊不好拒絕,甚至天山童姥也明白了老和尚的用意,在進入藏經閣之後她便是循著一處蒲團,安心打坐卻是不再去管韓磊。
和尚向著韓磊與童姥合十,然後退出藏經閣,不多是便是有其他僧侶送來燭火。而韓磊知道這是考驗,便是專心的翻找其了佛經。
說起來韓磊也是第一次如此正兒八經的接觸佛經,佛經貴為佛家佛、法、僧三寶之一,平日裡可是被一些和尚藏的極深,一般民眾是沒有機會接觸如此浩瀚的佛經書海的。此時韓磊便是乘此機會廣覽佛經,他看書極快,有一目十行之能。他這般看去卻發現這佛經之中有很多東西和他所學的上清仙法都是一致的。
佛經之中包含萬象,但是大多數都是圍繞著佛陀而闡述的,不過倘若總結起來,這佛經卻是佛陀平日裡的言行舉止,以及處理事情的方法、方針。至於其他亂七八糟的,韓磊一時間也理解不了。
其實將佛經當做是佛陀的傳記來看,韓磊覺得這些拗口的佛經其實也不是那麼難理解,也不是那麼枯燥無味,他這不眠不休的看下去,卻是到了第五日,待他還要找經書之時,卻發現這藏書閣中的經書早就被他看完麼。
「師弟,你這幾日看書看得癡迷,如今可是找到那龍象般若功了?」
「哎,這幾日看的癡迷,卻是未曾注意,說起來,這佛經卻是與我道家經書大有不同,我道家經書大多闡述天地萬物之理,教導人為何如此。而這佛經卻是讓弟子看佛陀如何做,學習佛陀所做,難怪都說佛門弟子入門容易。」
韓磊乃是道家弟子,如今觀佛門典籍卻是不禁發出感慨,卻不想天山童姥對於這等事情卻是嗤之以鼻。
「佛門弟子入門容易,但是卻也容易被佛陀言行所影響、束縛。須知人終不是佛陀,而人與人也是不同的,這佛門入門容易,只要照搬學習便好,但是世間連同樣的樹葉都找不出兩片來,人與人又哪有相同的?
這佛門弟子入門容易,但是卻也被佛陀束縛住的手腳,所以越到後來這佛門便是越重頓悟。反觀道家,闡述天地自然之道理,卻是引導弟子自己去思去想,這卻與佛門不同,我道家卻是能夠讓弟子找到自己的道,所以道家弟子萬萬能夠百花齊放,然佛門弟子卻只是追尋老路而無創新。」
其實說白了,這道家與佛門的理念正如現如今爭論不休的教育體質。現如今的教育就好似佛門,老師們教導學生一加一等於二,但是卻不教導學生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
而道家則是猶如現今那些教育學者和家長學生期待的那樣,它直接從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開始教育學生,但是這等難題卻是太深奧,所以道家弟子更加看重先天根骨,倘若是普通人這般深奧的道理恐怕早就將人整瘋了。
其實天朝自古就「有少不修道,老不學武」的說法,少年郎見識極短,道家的許多道理這些少年都不能夠理解,而老不學武那當然更簡單了,老年人腿腳早就不利索了,老年學武豈不是不用人欺負,自己就能夠將自己整成殘廢了?
韓磊找龍象波若功不成,卻是找到道家與佛家之分別卻也不知是哪般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