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郁無比的生機在蘇敗的體內湧動而出,他的身體如同久經乾涸的旱地引來一場春雨,這春雨則是綿綿細雨,卻是滋潤著這片旱地,使得他的身體再次迸發出久違的生機。
那消散的意識在他體內也漸漸重新凝聚,但還十分的模糊,隱約間蘇敗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被無盡的黑暗所包裹,他試圖衝出這黑暗,但那股無力感卻讓他束手無策,不過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走出了禁區,同時還被人所救,畢竟就算這段時間內意識沉睡,但他或多或少還能夠感應到,自己似乎是被人照顧著。
特別是隨著意識的甦醒,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這應該是一名少女。
蘇敗感受到對方那輕柔的動作,感受到那雙芊芊玉手劃過肌膚帶來的觸感,但他意識還是無法從黑暗中衝出來,睜開雙眼去看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不過,讓蘇敗如釋重負的是,在那股生機的滋潤下,他身體的機能漸漸的恢復,同時,他意識對於身體的掌控也漸漸的恢復著,他試圖睜開雙眼,隱約間,一道微弱的光芒驅散黑暗,似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的意識從黑暗中揪了出來。
經過沉重的掙扎後,蘇敗緩緩睜開雙眼,視線還是有些模糊,不過蘇敗還是能夠看的出自己正處於一座帳篷內,而通過雙手上傳來的觸感,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躺在鋪面獸皮的床榻上。
「這是哪?」蘇敗試圖扭動著頭,但體內那種極端無力的感覺卻是讓他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上空的帳篷頂,「我記得我已經走出禁區了…不過在走出禁區的剎那,我的身體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靈氣風暴的壓迫,直接暈眩過去…現在看來,我應該是被人所救了。」
「不過我到底沉睡了多久?如果不是先前體內的那股生機,我恐怕早已生機泯滅。」經過片刻,蘇敗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記憶也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中。
想到這,蘇敗不禁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幸好是被人所救,否則以我當時的那種情況。留在那裡的話必死無疑。」蘇敗再次試圖想扭動著頭。因為他感受到在床榻旁的一側有道微弱的氣息,均勻的起伏著,同時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這股清香蘇敗早就習慣。在這段時間中。他倒是經常聞到。
這應該是少女身上的體香。
蘇敗如是想道。只是在他脖頸剛剛扭動剎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絞痛同時蔓延而來,令其額頭上冷汗直冒。使得蘇敗不得不放棄扭脖頸的想法,而是雙目緊閉,感受著自己的身體。
「傷的這麼重…」
但蘇敗心神沉浸丹田中的剎那,他的臉色頓時劇變,只見得他丹田內的氣海黯淡無光,看起來隨時都會崩潰開來似的,其內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任何的唯我劍氣流動,而他體內的經脈更是破碎不堪,就像被人用手撕扯過,斷斷續續。
「氣海差點崩潰,丹田破碎…經脈錯亂斷裂…」
「骨骼崩裂…血肉內精血幾乎枯竭…」
「完全都廢掉了…」
當把身體檢查一遍後,蘇敗面露苦澀之色,燃燒真氣的代價果然大,特別是在禁區那種情況下,代價更大,他如今的身體近乎殘廢,如果不是先前那道生機滋潤著他的身體,他萬萬是不可能甦醒過來的,「幾乎將這具肉身內的生機全部透支,完全成為廢人。看來要好好調養一下,否則繼續讓這具肉身這樣下去的話,體內的生機終究還是會潰散開來…」
想到這,蘇敗心神微凝,控制起體內那股湧動的生機,這股生機內蘊含著極為溫和的能量,先前就是這股能量滋潤著他的肉身,而如今他是要主動控制這股能量來滋潤他的身體,效率比起先前更了數十倍。
而在這股能量滋潤著他破敗不堪的身體時,蘇敗心中那種極端無力的感覺緩解了不少,待到這股能量完全耗盡時,他的四肢已經恢復了不少力氣。
這讓蘇敗有些心安,至少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
無力的雙手輕輕撐著床榻,蘇敗微微顫顫的起身,這動作看似簡單,但在他做完後,額頭上又是冒出些許冷汗。
也唯獨這時,蘇敗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位置,一道簡陋無比的帳篷,就連他身下的床榻也簡單無比,只是一塊巨石,而後在巨石上鋪上一層獸皮,難怪有種硬邦邦的感覺。
「雖然簡陋了些,不過好比風吹雨灑來的強。」蘇敗目光微移,落在床榻右側,在那裡,蜷縮著一道瘦小的身影,她像個老鼠般捲縮在被褥的另一端,彷彿察覺到帳篷外吹來的微涼氣息,伸出小手攥了攥身上的被褥,而這被褥和蘇敗身上的被褥是一體的。
這一攥,蘇敗身上的被褥直接滑落,也在這時,蘇敗才發現自己袒露著上半身,上半身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的傷痕,這些傷痕盡數都結疤,但看上去還是猙獰無比。
這些傷到多數都是在禁區中所受,但其上的劍痕卻大多數是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的傑作。
「西陀殿主…武宗…你們萬萬沒想到我蘇敗竟是能走出禁區,上天竟不絕我,今後我必然一一親自登門拜訪,在西陀爛柯殿和武宗內奏響血與火之歌。」
「還有武周皇庭…武盟出手之恩,我蘇敗定當謹記於心,他日必當好好感謝一番。」漆黑的眸子中湧動著森然的殺意,蘇敗嘴角牽扯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使得這帳篷內的溫度徒然下降,那趴在床榻上的少女猛打了個激靈,捂了捂身上的被褥。迷糊道:「下雪了嗎?」
但就在下一剎那,這少女猛的抬起頭,如同見鬼般的望著半躺在床榻上的蘇敗,柳葉般細長的美眸中帶
著些許慌張以及喜色:「你醒來了?」
少女的聲音極為好聽,不過其內卻帶著些許卻怕。
也在少女抬起頭的剎那,蘇敗方才看見這少女長什麼模樣,她的容顏並不絕世傾城,但卻顯得十分清秀,特別是那雙似柳葉細長的雙眸,格外的清澈。不過這美眸中正噙著些許卻卻之色。
「這是什麼地方?我沉睡多久了?」蘇敗率先打破沉默道。
「這裡是神禁。難道你不知道?」少女揚著頭看著蘇敗的下頜,秀麗的眉尖忍不住蹙起來,在她看來,出現在這裡的人應該都知曉神禁的存在。而眼前這長這麼好看的男人居然不知道。
「神禁!」這陌生的詞語對於蘇敗而言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面露茫然之色。旋即揉著自己的額頭,苦笑道:「好像是傷勢過重的原因,對於以往的一切並不是記得很清楚。這神禁又是什麼地方?」
「你的傷勢卻是很嚴重,七天前我們遇見你的時候你都已經奄奄一息,若不是徐倩姐給了我一顆生死玄丹,你恐怕就再也醒不來了。」少女蹙著細眉尖,回憶起七日前那一幕,神色有些緊張,旋即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幸好生死玄丹發揮了藥效,將你救了過來,你現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
「生死玄丹?聽起來應該是顆丹藥,先前我體內所流淌的那股生機應該就是這生死玄丹。」蘇敗心中想到,表面卻是一副茫然的神色,「我隱約只記得我誰,卻記不清現在哪裡?你能給我說下這神禁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是個很可怕的地方,這裡凶獸橫行,隱藏著無數可怕的危險地帶,聽徐倩姐說過,就算是那些道基境、王道境強者稍有不慎的話都會死在這裡。」少女抹了抹嘴唇,捂了捂身上的被褥,旋即又看到大半被褥都在自己身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向蘇敗吐了吐舌頭。
蘇敗眉頭皺了皺,旋即試探的問道:「神禁後方就是禁區嗎?」
「禁區?」這個名字讓少女眉梢微挑,神情有些茫然,顯然很少聽到這個詞語,不過想了想片刻才恍然道:「你說的禁區就是神禁,過了神禁後就是其他域了。」
「神禁就是禁區!」蘇敗微微有些失神,這也是說他現在還位於禁區內,「禁區不是被成為死亡地帶,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通過感應,蘇敗能夠感受到帳篷四周內充斥著許多氣息,這些氣息極為雄渾,絲毫不亞於先天境,顯然,這一行人不簡單,這麼多的先天境,足以比擬末劍域內的頂級勢力。
「難道你連選拔賽的事情也忘記了?」少女問道。
「嗯。」蘇敗點點頭,要裝失憶的話他就乾脆裝的像些。
「每過十年,大炎皇朝都會在神禁中舉辦一場選拔賽,凡是能夠通過這場選拔賽的人都能夠成為玄戰者,代替我們大炎州參加太荒域的選拔賽。但凡哪個世家或者宗門的修行者成為玄戰者,那麼就會被大炎皇朝封為玄戰世家以及玄戰宗門,在大炎州中的地位僅次於大炎皇朝。」
「如果這些玄戰者通過太荒域的選拔賽的話,那麼他們就會代表太荒域出戰東玄域戰,他們所代表的宗門和世家,以及所在的皇朝都會得到古荒帝朝的獎勵,在太荒域中的地位也會提高,成為數一數二的勢力。」少女揉著眉心,她很少關心這些事情,對於選拔賽的見聞大多數都是從其他徐家子弟那邊聽來的,因此對於選拔賽的認知也局限於此,「徐倩姐他們這次來神禁是代替我徐家參加選拔賽,成為玄戰者,讓我徐家成為玄戰世家。」
「太荒域?古荒帝朝?大炎皇朝?」陌生的名字讓蘇敗微微有些失神,唯一讓他熟悉的就是東玄域戰,當初楚歌曾對他說過,西陀爛柯殿和秋道武宗等勢力正在準備東玄域戰,正是因為如此才給劍域足夠的喘息時間,否則的話,劍域是不可能創建起來的,「這太荒域應該和末劍域是毗鄰的,不過末劍域太閉塞,加上我平日裡很少去瞭解其他域,對於這太荒域倒是陌生…」
「你沉睡了這麼多天,肚子肯定也餓了,我先給找點吃的去。」少女望著沉思的蘇敗,衝著蘇敗笑了笑,而後便是轉身掀開簾幕,走出帳篷,留下一臉沉思的蘇敗。
隨著少女的離去,帳篷內再度變得安靜下來,蘇敗輕吐口氣,如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將傷勢痊癒,否則在這所謂的神禁內,他可是沒有絲毫的安全感,儘管救自己的這行人實力好像不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