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簫微微垂首,墨發凌亂遮掩住他在燭火下過於妖艷的面容,彷彿白雲繚繞縈繞中的山巒,疏冷寂遠。
「本督主幫大皇子一次,接下來便是大皇子幫本督主。」白紫簫的言語別有深意。
他隨意的坐在檀香紫檀雕花描金玫瑰椅上,眉目暗沉的如同殘月高掛的夜晚,幽寂的讓人心驚。
白紫簫慢慢抬眸,隨著燭火慢慢照亮的容顏,風疏用感覺眼前的男子就像是一個妖一般,艷麗,黑暗,邪佞詭異。當對上白紫簫那幽暗無邊的眼眸時,風疏用感覺到一股寒意侵襲而來,就像是赤身裸5體站在雪地上一般。饒是他,都感覺那麼的毛骨悚然。
「自然,疏用絕對不會食言,日後也會好好伴在蕭王妃身邊,助她謀略,以命護她。」風疏用輕呼了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害怕,聲音盡量保持平靜。
那日,他在朝廷的營地旁看著貓兒,卻被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打敗,並且劫持離開。在離營地不遠處,他遇到了白紫簫。
白紫簫和他做了一個交易,條件是他告訴自己如何讓貓兒心軟,而代價是自己利用那早已丟棄的身份,在必要的時候向東聖出兵。當然還有一個附加的代價,便是只要貓兒還是幽雲十六騎,自己便要無條件相助花清茉,更要用命護花清茉周全。
雖說這個代價有點大,但是只要能讓貓兒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他根本不在乎其他。
自然,這代價也算是值了。
「大皇子能夠說到做到,自然是最好。不過大皇子之前幫助文景做事,本督主自然是無法相信你,若是你有一點的不對,本督主便會殺你以絕後患。」白紫簫望著風疏用,唇角的笑容邪佞妖嬈。他抬手,輕輕的捋起唇角的一縷凌亂髮絲,細長雪白的手指如同玉造,指尖縈繞著細緻煥發的光芒。
手指慢慢的從發間滑落,幾根髮絲隨之而斷,落在他的掌心。隨後,白紫簫輕輕握了握,手中的幾根斷髮猶如燃燒過後的紙張一般,化為了灰燼。
「所以,大皇子可得注意點,莫要念著以前的舊情,造成天人永隔的結局。貓兒是茉兒的得力下屬,她的相公若是換人了,對她一個女子的名聲來說,終歸算是不好。」
白紫簫的話一字一字的落入風疏用的耳中,冷漠,無情,猶如刀刃一般,一刀一刀的剮在他的身上。
望著眼前風華若妖的男子,風疏用不禁在想。到底花清茉是怎麼做到的?她是怎麼做到和這個男人同床共枕,情定三生?
他從小便遠離皇宮,經歷生死,殺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見過的人,皆都是這世上一等一的人,氣度自然都是不凡。而自己雖然不算是梟雄,也不算是霸主,但是至少沒有畏懼過誰,除了白紫簫。
這個男人,三言兩句間便抓住了他最大的弱點,給他上了沉重的枷鎖,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背叛。
白紫簫這樣做,都是為了花清茉。
「九千歲放心,疏用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這塵世間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疏用這樣,有重新擁有的機會。」風疏用表情凝重,言語認真。他沒有再看白紫簫,只是靜看著在燭火照耀下衍生出來的,白紫簫那深幽無際的陰影。
「聽大皇子這樣說,本督主便放心了,天色不早了,大皇子有傷就早些歇息,本督主不打擾了。」白紫簫從玫瑰椅上站了起來,修長的身影在夜的黑色中更加的孤高冷寂。他走向房間外閣,在穿過青玉珠簾時,風疏用的聲音再次傳來。
「九千歲,或許是疏用多疑了,您現在似乎是在為蕭王妃安排一切,您這樣做的動機,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風疏用的聲音一落,青玉碰撞的聲音傳了過來,清脆空靈的音響在夜中顯得格外詭異。
此時,一身玄色斗篷的白紫簫站在臥榻前方,身上的白色錦袍隱於玄色斗篷之下,彷彿被染上了黑暗的純白一般,詭譎陰暗。
他掐住風疏用的脖頸,修長的手指比尋常時刻更加的慘白邪異。電光火石一般的速度,以及置人於死地的力道,讓風疏用完全沒有時間反應躲避。
「大皇子,你出身皇族,應該非常清楚,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白紫簫望著風疏用,漆黑的雙眸陰沉的讓人害怕。那濃重的陰霾就像是海面上暴雨來臨前的天空,一層一層的灰暗烏雲漸漸疊加,最後成了無法褪色、永恆不變的黑。
隨即,白紫簫的唇角浮現出一絲妖邪陰暗的笑,就像是飲血的妖魔一般,夾雜著嗜血的狂邪。「不要因為好奇便去隨意猜測本督主的想法,本督主沒有給過你資格。好好呆在你該呆的位置,做好你該做的事。應該不需要本督主多提醒吧!這個世間死去好奇的人,可是很多的。」
白紫簫鬆手,風疏用虛弱的身子立刻摔向一邊。脖頸處的疼痛讓風疏用回憶起了當日在高台之上所中的那一箭,更讓他回想起了白紫簫之前說過的話。
「對茉兒下手那人的箭法極好,你直接幫茉兒擋箭必會喪命,本督主會暗中減輕箭勢保你一命。」
一個將一切都算計好的人,絕對不會因為自己而出半點差錯。所以,他必須謹記,面對白紫簫,他沒有能力好奇。
「疏用逾……逾越了。」風疏用聲音略顯嘶啞,更多的卻是一種沉然死寂。他沒有再看白紫簫,只是看著落在地上的陰影。但是光從那陰影之上,風疏用便感覺到一種無情至極的殺意。
「大皇子客氣了。」
從風疏用處離開,白紫簫並未立刻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口有許多錦衣衛以及大內密探守衛,不僅如此,周圍更是有無數的暗衛守護。
推開門,裡面站著十幾個身穿黑色勁裝的人。他們見到白紫簫立刻跪了下來,恭敬的行禮。
「參見主子。」
「參見樓主。」
白紫簫隨意的看了這些人一眼,並未開口,只是直接走到一邊放置的貴妃榻邊坐了下來。
他的手放在貴妃榻邊的扶手上,頭微微的向右垂下,手被支撐著他側臉,姿態妖邪慵懶。望著跪在地上的人,白紫簫聲音冷漠:「叫你們過來,是有事需要吩咐你們去做。」
「屬下必當竭盡全力,死而後已。」跪著的十幾人聽到白紫簫這話,立刻開口,聲音鄭重至極。
對於這些人的回答,白紫簫只是邪邪一笑,笑容妖冶華麗,他抬起手,雪白的手背在周圍夜明珠的光華下膚白如玉,光澤潤白。
似乎是隨意,白紫簫指向面前跪著的一人,聲音冷寒的道:「西沉,若是要你像遵從本督主的話一般遵從茉兒,你可願意?」
此話讓西沉一愣,他望著白紫簫的臉,正欲說話之時,白紫簫的手指已經指向另外一人:「北旻,你可願意?」
「回稟樓主,屬下自然願意。」花旻止極為認真的回答。雖然,他不知道白紫簫為何要這麼問,但是茉兒的話他自然會好好聽的。
花旻止的話落音之後,白紫簫並未再問他人。他只是手指憑空而動,沉默無言的樣子並未讓人感覺到一絲的放鬆,有的只是有如滔天巨浪一般的沉重。
突然,白紫簫的手垂了下來,隨即他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願意的人,現在出去,心中遲疑之人,也都出去。」
此話落音之後,大概有五六人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大概分秒之後,濃重的血腥味隨之傳來,書房中的人皆都一愣,心中了然這血腥味是從何而來。
望著剩下的那些人,白紫簫只是妖邪的一笑:「既然你們願意,那可就一輩子都要聽從茉兒的話,你們應該都很清楚,本督主最討厭背叛之人。」
「是,樓主。」
「是,主子。」
「很好,都回各自的位置上去,需要你們的時候,本督主會傳你們過來。」白紫簫站了起來,走向外面。身後人傳來的聲音他仿若無睹,只是繼續向前行步。
回到房間的時候,花清茉依舊沉睡未醒。望著這般沒有警覺的花清茉,白紫簫不禁一笑,將她抱在懷中。
「看來,在本督主的身邊,你是一點警惕之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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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花清茉站在珠簾邊,看著羅漢床上堆積的一堆書本,臉色僵住。她呆滯了片刻,轉頭望向墨淮,出聲道:「這是什麼?」
「回稟夫人,這是督主讓夫人在半個月內記下的東西。督主說,半個月後,便要燒燬這所有的一切。」墨淮恭敬的出聲稟告。
「半個月?」花清茉有些詫異。
她走到羅漢床邊停了下來,隨意的拿起一本打開,上面所寫的東西讓她一愣。
隨即,她又隨意的挑了五六本看了看,神情越發的沉寂。
「我知道了。」花清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坐在羅漢床邊靜靜的翻看書本,專注認真。
她不知道白紫簫從哪兒弄來這些東西,但是她有義務記住。
這些,全部都是鬼谷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