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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血染天下,浮世紛繁 160你是恩賜 文 / 七下

    白紫簫側首看著花清茉,漆黑的眼瞳深不見底,彷彿宇宙盡頭無盡遼闊的深淵,一眼望去便有種被完全吸納進去的錯覺。

    「爬樹。」茉茉不知何時停下了動作,目光轉向花清茉,嬌麗可愛的小臉上有著極為堅定的神情。她望著花清茉,深暗的瞳孔黑的發亮,就像是繚繞了一片璀璨星光的夜空,美的出奇。

    「爬樹?」花清茉有些反應不及兩人剛才的言語,臉龐上浮現出深深的疑惑。她看了看白紫簫,目光轉而望向茉茉,隨即又看向眼前的高大的桐花樹。「不是要教茉茉認字嗎?怎麼突然要教她爬樹?」

    況且,花清茉真的是不敢相信,白紫簫竟然會帶茉茉做這樣的事情。

    「她看到一隻貓爬樹後,便拉著本督主要學。」白紫簫冷漠的聲音與深秋的寒意如出一轍,但是卻又出奇的清淺。他凝視著花清茉,幽暗的眼瞳雖然被無盡的黑暗籠罩,卻又顯露出一點似水柔輕。「那些人沒說什麼不合禮儀的話吧?」

    「有些不滿,不過最後也算暫時認同了茉兒。當然,還需要接下來的勝利才能完全認同。」花清茉溫柔的勾起唇角,笑容寧和的猶如春日裡隨風而起的窕窕弱柳。她從白紫簫的懷中接過茉茉,讓她站在地上,隨後花清茉蹲了下來,輕柔的幫茉茉擦拭著手中的污穢:「你爹萬事縱容你,你呢,又得寸進尺,娘真擔心以後沒人治得了你。」

    說到這兒,花清茉抬頭望著茉茉精緻艷麗的容顏,眼眸之中滿是寵溺。她伸手附在茉茉的臉上,皙白的手指比茉茉臉上的肌膚還要白,白的甚至有些詭異。

    白紫簫望著花清茉的手,漆黑的眼眸不知在何時籠罩上了一層沉重無際的陰霾,好像陷入了無法逃離的黑暗,詭譎的讓人害怕。他居高臨下的望著花清茉,涼薄艷紅的唇緊緊的抿住,直到抿的發白了,也沒有鬆開半分。而他的神情,除了冷漠,似乎一無所有。

    「本督主送你的脂紅怎麼不用?」白紫簫冷漠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寒涼,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空無荒寂。

    花清茉聽到這話,不覺望了望自己的手,隨後站了起來。她微微抬頭,雙眸極為專注的凝視著白紫簫,目光溫柔和婉。

    她的眸子彷彿深夜之中映襯著點滴光澤的明鏡,雖然被黑暗籠罩,但是卻剔透晶瑩。她望著白紫簫,靜靜的看著,並未有任何的言語。

    茉茉夾在兩人的中間,對於他們的沉寂顯然是無法理解。她拉扯著兩人的衣服,希望自己爹娘能夠注意到自己,但是花清茉和白紫簫都未理她。無聊中的她便拿起兩人的衣角,開始玩了起來。

    首先茉茉只是不停地拉著兩人的衣服,並未做些什麼,隨後大概是覺得這樣很無聊,她順手便將兩個人的衣角系到了一起,而且完全自我成才的繫了一個死結。

    「爹,娘,看,看看。」茉茉很得意的拿著自己的作品,想要給自己的父母看,但花清茉和白紫簫還是未理她。自覺無趣的她,便又抱住眼前的大樹開始手腳並用,然後繼續爬樹。

    過了不知多久,花清茉輕垂眼簾,沒有再看白紫簫,只是注視著她過於白皙的手,聲音沉然幽寂:「茉兒這就回去抹上脂紅。」

    說完,花清茉便轉身準備離開,還未走一步,手便被白紫簫抓住。他的手依舊涼的嚇人,那股寒意讓花清茉的手指不自覺的動了動。

    她轉頭望他,秀麗清絕的面容上有著溫情隨和的笑容。她的唇微微動了動,聲音是一種似冬日暖陽一般的柔軟溫意:「紫簫,怎麼了?」

    「不需要再用了,那些脂紅不過是遮掩而已。」白紫簫的唇輕揚而起,艷紅的色彩彷彿飲血的花朵一般妖艷絕麗。他抬起手,附在花清茉的臉上,細長的五指似乎能夠遮掩住花清茉的容顏。

    透過指尖的縫隙,花清茉清楚的看到白紫簫的神情。那猶如煙火綻放一般的妖美笑容,彷彿一瞬間開放,一瞬間逝去的夜中優曇。

    涼寂的溫柔,極致的蠱惑,孤獨的典雅。

    那麼的……美。

    「安妃和莊太醫如今也算是神仙眷侶,只要他們安於現狀,應該可以安虞一生。」白紫簫的手從花清茉的臉龐上滑了下來,言語卻是與剛才千差萬別,彷彿是在以這些語言掩飾什麼一樣。

    花清茉並未想太多,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聲音溫柔:「姑姑和莊太醫都不是善爭之人,他們所想要的不過尋常百姓的生活。如今姑姑能從那個牢籠之中出來,莊太醫多年的守護也有了結局,他們能在一起也算是上天的恩賜。」

    「上天的恩賜?」白紫簫的笑容突然變得嘲諷起來,但是卻越發的妖媚邪魅。他鬆開花清茉的手,慢慢的蹲了下來,細長雪白的手指緩緩的解著茉茉繫起來的死結。

    「茉兒,你應該很清楚,上天永遠都是不發一言的,更不會恩賜塵世中的任何一人。人在痛苦無助之時,本質的軟弱會依靠上天,依靠奇跡,不過等待的絕望終究會讓人明白,這紅塵中的一切,都需要自己親手去做,沒人會幫你,就算有,也不會有無緣無故幫助自己的人。」白紫簫冷涼的聲音之中夾雜著說不出來的寂靜,就像是無人的竹林之中烏鴉的啼叫一般。

    一聲一聲,一聲一聲,啼血而出,深刻入骨。

    花清茉望著白紫簫,驚訝之餘,目光沉寂下來。

    白紫簫屈尊做這事的確讓她驚訝,但是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的言語。花清茉很清楚,白紫簫說的便是他的過往,是他不從願與自己提及的過往。

    不自覺的,花清茉蹲下身子,手慢慢的附在白紫簫的頭上。她貼近白紫簫的耳側,手輕輕撫著他的墨發,聲音溫柔:「是!上天從不會恩賜我們什麼,不過茉兒覺得,能夠遇見你便是上天給予茉兒的恩賜。」

    溫和話語彷彿隨著春日裡的第一縷春風輕輕而來,淺柔的語調彷彿從枝頭拂落的櫻花,彷彿天空萬卷的白雲。

    此時,白紫簫解結的手指頓了頓,指尖似乎縈繞著細潤的白光,精緻到讓人覺得詭異。

    這樣的停頓只是瞬間時刻,很快,白紫簫便繼續解結,動作一如之前,似乎從未有過剛才的停頓。

    解開之後,白紫簫站了起來,隨後伸手將依舊在奮鬥爬樹的茉茉給拎了過來。

    「回去認字。」白紫簫望著茉茉,聲音冷寒卻輕的很。隨即,他看著花清茉,涼寒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點笑意:「本督主若是再縱容你,你娘怕是要和本督主吵了。」

    「爬樹,要爬樹。」茉茉糯軟的聲音之中夾雜著請求,她見白紫簫不說話,立刻看向花清茉,一副可憐到極點的樣子。「娘,爬樹。」

    頓時,花清茉被這個鬼精靈逗笑了。

    「好,你爬,娘和爹回去,不打擾你。」花清茉將茉茉放到地上,隨後便握住白紫簫的手離開。

    兩人剛走幾步,茉茉便快速的跟了過去。她抓住白紫簫的衣服,也不讓他們抱,只是靜靜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而花清茉和白紫簫為了配合她,都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走出月牙門,守在周圍的楚向白以及錦衣衛立刻跟隨其後。望著茉茉的樣子,楚向白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們都很清楚,不該問的事不要多問。

    回到房間,茉茉立刻鬆開白紫簫的衣角,跑到假寐的小小面前,整個人倚靠在小小身上,然後用小小雪白的毛髮蹭著她弄髒的雙手。

    小小側著頭,看著自己逐漸變色的毛髮,眼神頓然變得很憂鬱。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對它美麗的毛髮做這麼慘絕人寰的事?

    「茉茉看來很喜歡小小,不然也不會一天到晚欺負它。」花清茉看著茉茉的動作,唇角的笑容很是溫柔。

    「或許是因為她只能欺負它。」白紫簫看了一眼茉茉,唇角的笑容邪魅至極。

    他和花清茉坐到羅漢床的兩側,中間放著一張紫檀木雕牡丹紋矮桌,桌上放著他們一直對弈的棋盤以及棋盤上早已擺放好的棋子。

    「也是,茉茉如今也只能欺負小小了。」花清茉沒有再看茉茉,而是注意著棋盤上的殘破的棋局。

    這是那日在營帳中兩人未下完的一局棋,本來是準備抽個日子完局,但是最近的日子她都忙的頭暈腦脹,根本沒有時間。

    「紫簫,陪茉兒下完這局棋吧!」花清茉抬眸看了白紫簫一眼,聲音溫和。

    「今日難得有時間,本督主就陪陪你。」白紫簫應了一聲,隨即從棋盤中執起屬於他的紅方棋子。

    望著棋盤中的乾坤內裡,白紫簫緩緩的伸手,正準備落子之時,外面傳來了聲音。

    「督主,臨月的八百里急報。」

    聽到這聲音,白紫簫將手中的棋子放回原地,隨後看向跪在外面的墨博,冷聲吩咐:「進來。」

    「是,督主。」

    墨博應了一聲,隨後走了進來。在行至離白紫簫大約兩米之處,墨博停了下來,隨即他單膝跪地,手中奉著一張明黃色的折子。

    見此,站在一側的楚向白上前,從墨博手中接過折子,遞給白紫簫。

    打開折子,白紫簫快速的閱覽了一遍後,遞向花清茉。

    「看看,有趣的事情終於來了。」

    白紫簫冷漠的聲音之中有著一絲興趣的笑意,絕艷的面容在這笑容的渲染下彷彿越發的邪氣妖華。

    接過折子,花清茉望著上面所寫之言,目光微微深了一分。

    「臨月的速度真快,想必鳳譽是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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