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司徒映剛才那滿含自信的話,司徒元澈只是淡淡的笑著,隨意而又逍遙,只不過他的目光之中釋著嘲諷。司徒映如此說話的意思他清楚的很,不過他如今倒真是想開口告訴司徒映,他的算盤打得不錯,可惜是無用之功。
德親王府歷代深受皇恩,絕對不會做出背叛皇上之事。況且德親王府自己還受人監視,怎麼可能捨身幫助別人?
玉文嫣是他表姐,雖然出自德親王府之門,但是終不是德親王府的人。一旦出事,她只不過是棄子而已。
「雍親王爺,時辰不早了,小王先告辭了,王爺也早些回王府比較好,畢竟這雪大約是要不少時辰才能停,王爺可別被風雪襲了身。」司徒元澈對著司徒映行了一禮,然後從衍慶宮前離開。
望著司徒元澈的背影,司徒映別有深意的一笑。
「風雪即來,襲身的可不一定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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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皇宮中出去,花清茉便回了蕭王府。靠在深紫色的貴妃榻上,花清茉看著手中的景泰藍鑲紅珊瑚手鐲,然後仔細的尋找著。這裡面的確是有一股麝香的味道,可是上面鑲嵌的珊瑚以及細小的紅寶石並未有問題,這景泰藍手鐲乃是掐絲景泰藍,鏤空鑲嵌的式樣精緻至極,但是卻因為這樣,花清茉完全無法尋到這手鐲哪裡不對。
兩刻之後,相思端著藥走了過來,見花清茉還在看著那景泰藍鑲紅珊瑚手鐲,微微一笑道:「夫人,先喝藥吧!相思幫你看看。」
「嗯,謝謝!」花清茉將手鐲放在托盤之上,然後端起了上面放著的淡紫冰裂紋瓷碗開始喝藥。與此同時,相思拿起那手鐲,仔細的看著。
待花清茉喝完藥,相思將手鐲放下,出聲道:「夫人,既然這手鐲有問題,不如讓人做個相同的手鐲送過去給華妃娘娘吧!」
「也只能這樣了,這上面嵌著的東西都無問題,但是卻可以聞到一股麝香味,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這手鐲到底哪裡不對。」花清茉拿過那手鐲,聲音中透著些許不解。目光注視著那手鐲,花清茉突然想到一種可能,立刻將發上別著的玫瑰晶並蒂海棠修翅玉鸞步搖拿了下來。
隨即,她將手帕撲在腿上,用步搖的一頭刮著手鐲上的景泰藍釉。
很快,她刮掉了一些,便停下了動作。聞著那景泰藍釉,花清茉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勾,心中對於司徒宣的佩服更甚。不愧是坐上那位置的男人,這樣的手法,當世必然尋不到幾人能與之媲美。竟然將景泰藍釉以及麝香混合在一起,這樣精巧的工藝,這樣絕妙的心思,當真是高。
不過,此時就算是知道了麝香在何處,這手鐲怕是也要換了,麝香混合在手鐲的每處,凌晏華想要有嗣,這手鐲怕是戴不得了。
「相思,你讓人去做一個手鐲,記住這上面的磨痕、手鐲的輕重都要一模一樣。」花清茉將手鐲放在托盤紙上,出聲吩咐。凌晏華不是愚笨之人,更何況這手鐲她戴了這麼長時間,若是有一點的差異,她必然會有所發現。
「是,夫人,相思明白了。」相思對著花清茉行了一禮,隨後準備離開,但是她剛轉身,花清茉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這舊的手鐲也讓人修理好,等到華妃娘娘有孕之後,還是要還給她的。」花清茉靠在貴妃榻上,目光凝視著外面簌簌而下的白雪,眼神幽遠。她只是答應幫凌晏華有孕,可沒有答應其他。況且,司徒宣不會讓她生下自己的子嗣,這孩子還未曾有,便注定保不住。所以,這手鐲之後還是得還給凌晏華才好。而且若是被司徒宣發現這手鐲被自己換了,必然會遷怒於自己。她可不想因為凌晏華,而得罪華朝的九五之尊。
相思自然不知道花清茉心中打算,聽她這麼說話,便只是點了點頭,應道:「是,相思明白了。」
待相思出去之後,房間中只剩下花清茉以及華絮兩人,她坐在貴妃榻上看著外面,而華絮則是在往炭爐中添置木炭,房間中寂靜無聲,恍若無人,大概過了一刻,花清茉出聲道:「華絮,四月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聽到這話,華絮從炭爐邊站了起來,然後到了花清茉的身邊。她看著花清茉,出聲道:「啟稟夫人,四月昨夜曾經回來了片刻,說是元琪郡主有些不對,所以她想在德親王府多呆兩日,好好查查這元琪郡主。」
「嗯,倒也是辛苦她了。」花清茉溫和的笑了笑,隨後站了起來。身上的疼痛立刻傳來,而如今的花清茉卻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進到裡閣,華絮伺候花清茉寬衣,之後她便躺到了臥榻上。她的身子未好,所以還是好好養著才行,如今是初五,離元宵佳節也無幾日,她得趁著這幾天好好的養傷才行。雖然已經到了第二年,不過這冬日還長很,風雪也還有不少日子才能停下。
晚間,花清茉正坐在臥榻上看書,相思和華絮在一邊做女紅。墨淮以及墨博因為花清茉的命令,也都呆在房間中。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夫人,四月姑娘重傷暈倒在閣樓下,屬下已經將她送回了房間。但是四月姑娘的傷屬下不好幫她處理,能否讓相思姑娘或者華絮姑娘去幫她處理一下?」
錦衣衛的話讓花清茉微微一愣,她還未開口,相思便放下手中的女紅,出聲道:「夫人,相思這就去給四月處理傷口,夫人在此靜候便好。」
「快去吧!」花清茉點了點頭,波瀾不驚的雙眸中有著一絲的擔心。四月並不是一般女子,能她讓暈倒的傷必然極為嚴重。
心中記掛著四月的傷,花清茉連看書都沒有興致,只是拿著書發呆而已。這之後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相思推門而入,走到臥榻邊,出聲稟告:「夫人放心,四月的傷雖重,但也只是皮外傷,休息幾日便好了。」
聽到相思如此說,花清茉倒也放心下來。她看著相思,出聲道:「相思,這幾日勞煩你照顧一下四月,她如今傷重,我信不過他人。」
「是,夫人,相思明白!」
這之後,大約過了三日四月才醒了過來。一醒來便不顧身上的傷要見花清茉,相思見她這樣,便去閣樓將花清茉叫了過來,不然她真的擔心四月會直接衝過去。
進了房間,裡面濃重的血味讓花清茉有些擔心。她走到臥榻邊,望著躺在上面的四月,見著她一臉蒼白,心中有著些許愧疚。
華絮端了一個黑漆鋪猩猩紅坐墊的玫瑰椅放在花清茉的身後,她了坐下來,目光看著四月,溫聲道:「你如今傷重,不管有何重要之事都可等你傷好一些再向我稟告。四月,你為我受傷,抱歉了。」
她真的未曾想過,讓四月幫自己去查司徒元琪,會令她受這樣嚴重的傷。不然,她寧願不管這事,也不願四月如此。
聽花清茉如此說話,四月心中有些高興。她自小便是殺手,出使任務時不管受了多重的傷也不會有人問候她一句。如今,花清茉作為自己的主子,卻在自己受傷之後如此說話,她怎麼可能不高興?
她也是人,也知道痛,受傷時也想有人來關懷她一下。
「小姐,四月無能,不能將元琪郡主之事調查完整,四月只知道,元琪郡主與雍親王爺有過密談,而且她的武功極高,與華絮相比都要略勝一籌。」四月的聲音聽著極其虛弱,她注視著花清茉,美麗的容顏彷彿被大雪璀璨之後的紅梅一般,有著一種殘破的絕美。
聽著四月這話,花清茉的目光微沉。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本就混亂複雜,而今又加上此事,讓花清茉覺得自己彷彿處在漩渦的周圍,一切都是那麼的遙不可知。目光望向四月,花清茉淡淡一笑,道:「四月,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
「嗯!四月明白。」四月點了點頭,出聲應道。
花清茉對此只是微微一笑,目光幽沉依舊。從四月房間出來,花清茉便向閣樓走去,原本她只是想讓四月查查司徒元琪,但是誰想到又會有這樣的事情?自小身邊不好的司徒元琪變成一個武功高強之人,而且她竟然與司徒映有過密談。這兩人雖然與自己沒有什麼深交,不過錯綜夾雜之中,都脫不了關係,她還是需要在意才行。
回到房間,華絮剛推開門的時候,溫雅的男聲便傳來了過來。
「清茉,打擾了。」
聽到這聲音花清茉有些詫異,走進房間之中,便可以看到文景坐在炭爐邊。他一如既往穿著月白色錦袍,墨發隨意的披散,精緻的臉龐上有著極為溫然淡雅的笑容。
見到花清茉時,文景捏著下巴,極為認真的觀察著她,隨後出聲道:「幾日未見,你又清瘦了不少,是不是紫簫不在身邊你相思成疾?要不要我給你開些專治相思病的藥?」
「這世上還有這種藥?那我還真要試試了。」花清茉微微一笑,走到炭爐邊。因為墨淮和墨博經常坐在這裡,所以炭爐的周圍放著好幾個大紅色遍地金妝花坐墊。
花清茉坐下來之後,文景直接從一邊拿了一物放在她的手上。
「西寧之家房考究的印刷之本,專治你的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