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皇后娘娘。」楚菀華冷嘲一笑,隨後看著花清茉,輕聲歎道:「皇上是何等人物,我們這些王爵府的女兒,一個都不可能懷有皇上的孩子,皇后,華貴妃,賢妃,安妃,柔妃,以及禧妃,這六人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聽到楚菀華的話,花清茉不知道為何感覺到一些悲哀。在這種時代,女子不過是家族勢力的鞏固,穩定皇權的悲哀,連想要自己骨血的孩子都是不可能的。比如夜宸雪,即使母儀天下,也逃不過枕邊人的算計,比如凌晏華,即使勝寵六宮,也不過是一場華美的夢。
所謂女子,只是被算計的棋子。
見花清茉出神,楚菀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的道:「後宮之事,自古如此,你不用覺得難過。」
「我並未覺得難過。」花清茉微微笑著搖頭,隨後她想起楚菀華與司徒元佑的婚事,便隨意的問道:「菀姐姐,你與安親王都已經是適婚年齡,何時成親?」
一聽這話,楚菀華便笑了起來,目光有些深遠的望著前方,眼底有著一絲濃深的抑鬱:「安親王一直逃親,我也就樂的逍遙,不過我們二人都知道,這婚事避免不了,如今拖一天是一天。」她心中之人不是他,他也不是她,兩個人因為一紙婚約綁在一起,誰看誰都不順眼,她想他早死,他想她消失。她自己都覺得,若是有天真成了親,洞房之夜,非要發生什麼,她也要在上壓著他,這才解氣。
花清茉看著楚菀華的表情,也能想到個大概,這兩人與自己和百里予澈的狀況差不多,雖說是未婚夫妻,但是誰與誰都沒有感情。
「對了,茉兒過的可好?若是缺銀錢,菀姐姐可以給你。」楚菀華溫和的說道。
茉兒是她唯一的表妹,也是寧郡王府唯一的嫡女,可是她不懂為何姨母那般的不喜歡她?從小便不曾管她,住的地方很是破爛,三餐也是很少齊全,她每次向姨母提及這問題時,姨母便說給了例錢,是她自己不會用。但是她所知道的,茉兒手中根本沒有例錢可尋,若不是她接濟點,她真的感覺這個表妹早就是皚皚白骨了。
不過如今,看她的樣子應該不像以前那般過的貧苦了。這樣,也就好了。
「菀姐姐放心,如今府中沒有回剋扣我的例錢,我搬到了北院,生活上也都有人打理,比以前好多了。」花清茉溫和的說道,對著楚菀華,她覺得很安心。不僅是因為花清茉記憶中楚菀華的關懷,而是她第一眼便喜歡上這個女子。
風華萬千,卻又深沉內斂。氣質高雅,卻又帶著一絲的靈動毓秀,很少有女子可以像她這般出眾。
「那就好了。」楚菀華聽花清茉這般開口,不禁放心下來。她正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一邊走過來一個宮女。
「見過菀華郡主,清河郡主。」那宮女跪了下來,恭敬的行禮。
楚菀華微微抬手,溫和的道:「不必多禮。」
那宮女站了起來,隨後對著花清茉又是一禮,道:「清河郡主,淮陰公主在鳳棲宮等著見你。」
司徒朔夜要見她?
花清茉有些詫異,她的目光看向楚菀華,只見楚菀華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的驚訝與詫異。她沉思片刻,隨後清聲道:「你先回去覆命,我馬上就和菀華郡主一起回去。」
「是,奴才告退。」
那宮女走了之後,花清茉看向楚菀華問道:「菀姐姐,你的神色不對,是不是淮陰公主有什麼不對?」
「不是。」楚菀華的臉色比剛才凝重了很多,她拉著花清茉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和她講述。
淮陰公主司徒朔夜,是史上第一個封王的女子,可謂是華朝最尊貴的女人之一。司徒朔夜手中更是掌管著兩萬軍隊,比其他親王的地位還要高。司徒朔夜仗著自己的身份,從來不將旁人看在眼中,這華朝除了皇上司徒宣,也就只有九千歲白紫簫她不敢得罪。
而主要的是,司徒朔夜這人除了私生活混亂不堪,她還喜歡草菅人命,在路上看到哪個人不和她的眼了,直接帶回公主府折磨致死,而因她的身份太過尊貴,朝中無人敢向皇上稟奏此事,造成司徒朔夜越來越大膽。
如今她突然叫花清茉去見駕,楚菀華擔心司徒朔夜要對花清茉不利。
楚菀華的話讓花清茉有些詫異,她只知道司徒朔夜品行不好,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恃強凌弱。此番叫她前去,必然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到了鳳棲宮,花清茉第一眼便看到坐在主位上,與夜宸雪鳳座並排的司徒朔夜。她身穿暗紅色霓裳宮裝,頭戴八寶飛鳳釵,高高挽起的凌雲髻上,翡翠溫潤。明珠璀璨,光華奪目,艷麗至極。
花清茉與楚菀華走到正殿中央,隨後兩人恭敬的行禮:「參見皇后娘娘,參見公主殿下!」
目光輕視的掃了一眼花清茉與楚菀華,隨後司徒朔夜看向夜宸雪道:「皇嫂,今日你生辰,也算是一個極大的日子,這清河郡主和菀華郡主不告而別,這是不是有些太過放肆了?」
此話一出,殿中的人都知道司徒朔夜是在為難花清茉與楚菀華,這鳳棲宮來來往往的人極多,很多人都是來了又出去,但是卻只有這兩人被司徒朔夜挑起來說,一看便知意在為難。
夜宸雪看了花清茉與楚菀華一眼,只是淡淡一笑,溫聲道:「無妨,你麼兩先起來吧!」
「多謝皇宮娘娘!」花清茉和楚菀華站了起來,夜宸雪這麼說,也算是幫她們解圍了。
見兩人站起來,司徒朔夜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的不悅,隨後她看向花清茉,出聲道:「清河郡主調香手藝甚好,不知道能否為本宮調製一種香?」
花清茉聽到這話,微微上前,清聲道:「公主所命,清茉必當努力,不知公主想要什麼香?」
「本宮近日看到紅梅傲雪之圖,想要紅梅香,清河郡主既然能用蝴蝶作畫,想必這也是難不倒你的,對吧?」司徒朔夜端起旁邊放著的茶杯,左右手的無名指與小指都帶了金色的護甲,顯得她十指纖長至極。
所有人都知道司徒朔夜在為難花清茉,不過卻沒有人多言一句,就連夜宸雪都只是坐在鳳座之上看著而已。鳳棲宮突然之間沉寂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花清茉的回答。雖然這是刁難,但是若是她回答不能調製,那麼司徒朔夜必然不會放過她,但是夏日裡調製梅香,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時,花清茉目光寧靜的看著司徒朔夜,隨後道:「公主想要紅梅之香,清茉本該盡力為之。不過既是紅梅傲雪,沒有白雪無垠,清茉恐怕也調不出紅梅蕊香。」
這回答別說是旁人了,就連司徒朔夜都愣了一下。拿她的話來拒絕,這就連司徒朔夜也無法說些什麼。但是因為這樣司徒朔夜更加的生氣,一個小小的郡王府之女,就敢拿她的話堵話,還真是膽大包天。
「清河郡主的意思是不幫本宮調香?」司徒朔夜注視著花清茉,一雙美眸之中釋著無情的笑意。她的手撫著手中茶杯,美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說不出來的冷漠。
「啪……」司徒朔夜將手中的茶杯丟到地上,頓時一股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鳳棲宮中的人都大氣不敢出,誰敢惹這個尊比皇后的公主,就只有死,今日這花清茉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些人同情的看向花清茉,為她惹上這個淮陰公主而默哀。而有的人只是在一邊看戲,這宮中的戲碼一天一樣,都是變著法兒來,她們當然要好好看著了。
而此時,花清茉靜立於正殿之中,眼眸微沉,眼底深處浮現出一絲的笑意。這司徒朔夜有意為難,她根本就只是被人魚肉的命。慢慢的跪了下來,花清茉看著司徒朔夜,目光寧靜溫雅,不見慌亂,不見害怕,只是一種平靜的安然,優雅的寂靜。
「公主明鑒,清茉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實在無法使時令顛倒而致六月飛雪,既然無紅梅傲雪,所以這紅梅之香清茉真的無能為力,望公主明鑒。」
她聲音清淡,猶如青竹至上落下的露珠一般。雖然她是跪在司徒朔夜面前,但是卻不見一絲的卑微,反而她上身直立,姿態高端,明明跪在眾人面前,卻讓人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高雅華貴。
彷彿身跪,心不跪。
司徒朔夜聽到花清茉的話,暗歎好一個女子,雖說她是無理要求,但是很少有人敢這麼當面的拒絕,而且拒絕的這般義正言辭,這般的理所當然。完全體現了自己,自己這個淮陰公主的無理取鬧。
「那就如你所言,本公主明鑒,不過你既然無能那也得接受懲罰,現在就去鳳棲宮外跪著,跪到本公主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