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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我冷哩 文 / 初嵐迷泓

    黑星說:「唉,你又要找雲蟻墨,又要找你的李念十師傅,淨成你的事了,我有一個想法,我要一個人去闖蕩了,我要單打獨鬥。」黑星騎著大象去了,漸漸地他和大象的背影在荒野中模糊。

    孟海不管黑星,他離開馬服,駕著螞蟻去找師傅李念十。

    茫茫曠野,尋找師傅跟尋找雲蟻墨差不多,都是很難找到的。然而有一個不同之處是,師傅李念十給孟海發了短信,告訴了他所在的位置,這就跟雲蟻墨大大不同了,尋找雲蟻墨,雲蟻墨沒有給出一個具體的位置,而師傅李念十是給出了一個方位的,這就讓孟海尋找師傅變得容易了許多。

    孟海需要做的是,克服路上的諸多困難,到達李念十所說的位置,去找李念十。李念十並不是孟海在天上派學堂上學的時候認識的,而是在從學校畢業後,在社會上認識的。李念十練的法術,是天上派的法術,天上派的法術是很博大精深的,被稱為是無所不包,一個人一生中不要說把全部天上派的法術都學到手,就是單學其中的一項,有人一生都學不完。

    就在孟海騎著螞蟻前進的過程中,路旁有一個小男孩出現在他的視野中,這個小男孩衣衫單薄,瑟縮在冷風中。他對著孟海說:「我冷哩。」孟海便將自己的羽絨服,送給了這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兒,住在地洞中。因為天氣寒冷,沒有避寒的衣服,而站在路邊,希望有好心人能給一件避寒的衣服。

    孟海騎著螞蟻離開那個小男孩,他被那個小男孩的處境觸動。孟海修煉法術後,即便不穿很厚的衣服,在寒冷的天氣裡也不冷,他可以用法術來避寒,這法術可以將自己週身的空間同外界的空間隔離開來,自己週身的空間內就是一個暖氣室。很暖和。而這運用法術做事情,都是很耗散精力的,一些時候,孟海在寒冷的天氣裡還是要穿羽絨服。

    孟海把羽絨服給了那個小男孩。也算是獻愛心了。更使孟海沉思的是。他自己的一些經歷。孟海也是經歷過寒冷的。孟海時常說自己是村裡人,他從小就沒有見過暖氣空調等調節氣溫的家庭設施,孟海在老家時。住在土屋中,靠的是爐子來取暖。

    兒時的老家很冷,冬天的老家在寒風中瑟縮,老家的房子似乎是會搖晃的,在風中吱呀吱呀地搖晃,彷彿風再大些就能倒塌。

    那時的寒冷是深入骨髓的,孟海穿著厚厚的衣服,本來他很瘦,穿上那厚厚的衣服,人一下子變得臃腫了,他幾乎穿成一個球了。身體圓鼓鼓的。可能不好看,但不可懷疑那是比較暖和的。

    童年的雪,是冷的。孟海在雪天裡,伸出手,去接雪花。雪花落在手心,就化了。雪花在地上越積越多,這得有多少雪花才能使得世界這樣白呀。雪花令孟海感動了,他低著頭看地上的雪花,雪花在地上是有形狀的,寒冷的大地使得雪花即便是落在上面也不會化。孟海趴在地上看雪花時,看清楚了雪花的形狀。雪花是有形狀的,每個雪花都是那樣的形狀,這是誰做出來的形狀?像蛋糕像月餅像餅乾。雪花的形狀,像孟海吃過的小點心。

    童年的世界,是充滿神奇的世界。其實那不過是一個村子,然而當孟海站在河灘,望向遠處,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地時,感覺世界是無限大的。那時冬天下雪,世界就白了。冬天因為冷,河裡的水就結冰了。大渠裡的水,不多,只是在底部有少量的積水,有些底部,是沒有水的。大渠底部大部分是沒有水的,在寒冷的冬天,光禿禿的。值得一說的是大渠兩側,兩側有凹下去的地方,裡面原來有積水,天氣一冷,那如同神龕一樣的凹槽下面就結了各種各樣形狀的冰,那些冰有些是冰掛,那種冰掛,孟海在自家房簷上是看到過的,在大渠裡看到,可真是新鮮。

    大渠底部兩側,那凹槽裡,除了冰掛,還有一些被凍得很奇特的形狀,有的像神話裡的人物,有的像鬼,有的像獅子,有的像玉美人,有的像小狗,有的像小貓,有的像小魚,更奇特的是,竟然有些冰,那模樣,竟然像孟海自己。

    孟海有一天,和媽媽慪氣,就走到大渠裡,媽媽很擔心,叫孟海上來,說大渠裡今天放水呢。孟海就不上去,他認為大渠裡才不會放水呢,大渠裡冬天怎麼會放水呢?不會的。孟海心裡的理由時,冬天,所有的水都結成了冰,大渠裡怎麼能放水呢?即便是有放的水,也很快結成冰了,是沖不到人的。這刻舟求劍一樣愚蠢的兒童思想,令童年的孟海很是得意,孟海感覺自己心中的道理是對的,他認為大渠裡是不會放水的。

    大渠裡確實沒有放水,那是媽媽嚇唬他的話,孟海在大渠裡一直走,但是,他不想走得很快,他被兩側的冰吸引住了,這簡直就是天然的冰雕麼,他被那些天然的冰雕吸引住了。

    在大渠裡看天然的冰雕,有一個問題,就是孟海不能同時看兩側,他看左側時,就看不了右側,他看了右側時,就看不了左側,孟海欣賞這冰雕,感覺有些累,但累是值得的,因為那些冰雕實在是太好看了,孟海就感覺自己是怎麼也看不夠。

    那時天氣也是冷的,孟海也感覺到天氣的冷,然而正因為自己身上有棉衣,所以孟海並不感覺冷,因為天氣冷,反倒感覺很溫暖。這有點像鳥鳴山更幽的意思。

    但是要說一說一個社會問題,孟海童年的時候,自家箱子裡有很多東西,什麼被子褥子衣服都放在那個大箱子裡。大箱子有兩個,下面一個,上面一個,下面那個大箱子被上面那個大箱子壓著,下面那個大箱子就不好打開,除非把上面那個大箱子取下來才能把下面的那個大箱子打開。下面的那個大箱子要麼壞了,要麼是放滿了平時不用的東西,那個大箱子長時間是不開的。

    上面的那個大箱子裡面,放了很多東西,其中就有孟海的那個棕色的小棉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孟海的那個小棉襖應該是棕色的,孟海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棉襖是棕色或者褐色的,或者發黑的那麼一個小棉襖。棉襖

    的顏色不重要,重點要說的是棉襖的氣味,孟海曾經趴在那小棉襖上嗅,嗅到一股香,只有那個小棉襖有那種獨特的香,那種香,直到現在,孟海再也沒有聞到過。那種棉襖的奇特的香啊,為什麼日後孟海就再也沒有嗅到過呢?或許,那是童年的味道吧。

    剛才孟海遇到的小男孩,可能一出生他就遇見了一個亂世。有人就是,一出生就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一出生就注定要挑起家庭的重擔,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有人一出生就出生在妓院中,看到各色的女人,有人一出生就出生在亂世中,有人一出生就出生在父母逃難的途中,有人一出生就被追殺,有人一出生就有某種疾病甚至是絕症,有人一出生就先天殘疾,有人一出生就沒有東西吃沒有衣服穿。人出生後的遭遇是不一樣的,人的命運是不相同的,人的各種不幸是值得同情的。

    孟海在螞蟻背上同情那個小男孩,他流下了晶瑩的淚,他不只是為那個小男孩流淚,他是為人類所有的不幸流淚。那個小男孩說「我冷哩」,那簡短的字,就三個字,說出了無盡的蒼涼,說出了人生的無奈,說出了人世的不公,說出了無可奈何的悲哀。

    在螞蟻的背上,孟海為人類的不幸流淚。

    螞蟻腳程很快,孟海正在前往師傅李念十所在的地方,李念十在蕭條山的一個角落,孟海已經知道李念十所在的地方,他只需要走過去就能見到師傅。

    孟海心中有萬千種苦,想要給師傅訴說,他就是需要一個訴說的對象,師傅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孟海心中的苦包括很多,有離開雲蟻墨的惆悵,有同情人類不幸的悲哀,有歷經坎坷的滄桑,一言難盡。

    孟海就想到,有多少人像那個小男孩一樣,不能有抵禦嚴寒的衣物、居所,當此亂世,多少生靈塗炭。先不管這些,找到師傅要緊。孟海已經逼近那個師傅所在的地方,按照師傅的說法,孟海來到了一棵楓樹旁邊,這棵楓樹,葉子不多,零落後的楓樹,色彩依舊斑斕。

    師傅說,他就在蕭條山。師傅說,他就在蕭條山的聞風坡。師傅說,在午時三刻,他會出現在楓樹的旁邊。

    孟海已經來到楓樹旁邊,孟海下了螞蟻,把黑螞蟻摔在楓樹上。孟海就想,等一會兒師傅來了,讓師傅看看這只跟馬一樣高大的螞蟻。這高頭大螞蟻,師傅一定也會喜歡的。

    孟海在楓樹下,等待師傅李念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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