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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荷塘細雨 文 / 初嵐迷泓

    蘇雨說:「站在這水邊上,撐著傘,雨淋不到我們,你看那荷葉下面的魚,荷葉就是它們的傘,雨也淋不到它們。它們在荷葉底下,聽到雨打荷葉的聲音,一定很喜歡,你看它們不動,專注地在聽。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真的在關注雨,它們的樣子讓我感覺它們是在關注雨。」

    「它們是在關注雨,我們感覺它們在關注雨,它們就是在關注雨,你看這邊還有一隻魚,它在看著我,它在關注我呢,」夜獨泓說,「這條魚的頭是肉色的,後面的身子是大紅色的,尾巴又是淺紅色略帶透明的。」

    蘇雨說:「我在蘭露國的小山峰下的水潭裡看到過這種魚,很漂亮,你看它們好靈動啊,游動的姿勢也是一門藝術。」

    「魚跟我們一樣,也喜歡這雨,它們用它們的方式親近雨,」夜獨泓說,「傘為我們遮擋著雨,荷葉為魚遮擋著雨。我覺得我們在這麼美好的時光裡,看著魚,聽著雨,是一種享受。可我又想到邊疆上有人打仗,有人戰死,我的這種愉悅情緒就被抵消掉。那些打仗的人,不喜歡在雨中散步,不喜歡看魚嗎?」

    蘇雨說:「可能是因為他們不喜歡吧,他們打仗,可能是因為喜歡打。有的人就是好勇鬥狠,愛挑事,愛惹事,愛熱鬧,愛動手。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天下這麼大,什麼人沒有呢?」

    「啊?!」夜獨泓說,「還有這種人呢?愛動不愛靜。愛打架不愛賞雨,這種一定是鐵石心腸。愛干仗的人,是不是都去當兵了呢?喜歡賞雨的人,是不是都在賞雨?」

    蘇雨說:「不見得。蘭露國和夢中影國接壤,在那邊疆上,參加軍隊打仗的人,不管是夢中影國的人還是蘭露國的人,有喜歡殺戮的,也有喜歡賞雨的,那些喜歡賞雨的人。被迫參軍。被迫參加戰鬥,被迫在戰場上廝殺,他們的精神是被壓抑的,他們的身體是被驅使的。他們是不快樂的。他們如果在戰場上不足夠強悍。就可能被敵人搠死。」

    「不敢想像那種場面,戰爭的場面是激烈的,我有時候真是個孬種。害怕慘烈的場面,害怕驚悚的事件,害怕恐怖的畫面,我有時候真是挺慫的,不敢殺人,不敢投毒,不敢放火燒山,我不敢做很多壞事,你看我和那些兇猛的靈獸打鬥,我好像什麼都不怕,其實我怕的東西很多。」夜獨泓說,「我小時候怕黑,如果屋子裡面沒有燈光,我是不敢進去的,屋子裡的櫃子、衣架等物體,在黑暗中都是恐怖的傢伙,都像鬼怪一樣,彷彿能一下子撲過來,我好多次嘗試著一個人進黑屋子,都被嚇得跳躥出來,然後在院子裡跑圈。弄亮燈,我有時候也不敢進屋子,因為裡間還是黑的,裡間也放了很多東西,都像鬼怪一樣,我就是害怕。我是個膽小鬼。」

    蘇雨說:「我知道有膽兒大的人,人很小,卻膽兒大。有個小人兒,說他能抓各種蟲子,什麼蟲子都敢抓,抓螞蟻,抓蜈蚣,有一次見到一隻蠍子,並不認識,只道是一隻翹起尾巴的蟲子,就伸手去抓,結果給蜇了一下。」

    「哈哈哈。」夜獨泓笑了笑說,「所以有時候膽兒大也不是什麼好事,其實膽兒大膽兒小都有利弊,我膽兒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我現在的膽兒是適中大小。」

    蘇雨說:「蘭露國和夢中影國接壤的地方,有一片大荒地,那裡發生過很多次戰爭,當時自由軍和紅衣軍在那裡廝殺,死了很多人。我說的是,在戰場上拚殺的那些人,都是膽兒大的麼?就沒有膽兒小的麼?恐怕不是,戰場上有膽兒大的,也有膽兒小的。」

    「膽兒大的很適合打仗,能殺很多人,能立很大功勞。膽子大,就是打仗天才,干仗能手,膽大包天,那就是打仗大師了,」夜獨泓說,「膽子小,提不起刀,不敢殺人,不敢看血腥的場面,就是打仗低能兒了,就被人看不起,被罵成是慫胞。」

    蘇雨說:「不管膽子大還是膽子小,都應該有能夠審美的心,都愛打仗,都愛殺人,都喜歡看身體的血腥模樣,都喜歡審丑,這個天下豈不是缺了魅力?」

    「說的也是,人們應該喜歡花鳥蟲魚,喜歡收藏,而不應喜歡刀槍劍戟,喜歡殺戮,」夜獨泓說,「人的精神取向應該是正確的,如果是取向錯誤,就會有錯誤的結果。」

    蘇雨說:「現在我們的精神取向是對的,我們在看這荷塘裡的荷葉,荷塘裡的荷花,荷塘裡的水,荷塘裡的水草,荷塘裡的游魚,我們也在看荷塘裡的漣漪,荷塘裡的雨水。」

    「荷塘裡這麼多東西,」夜獨泓說,「你喜歡哪樣東西?是荷塘下面的淤泥還是荷塘上面的荷花?」

    蘇雨說:「沒有淤泥,哪裡有荷花。我喜歡淤泥與荷花,兩樣是不同的喜歡。」

    「這個荷塘,是我設計的。」夜獨泓說,「我在心裡構想了一個荷塘,然後按照心裡幻想的荷塘,運用無名術,在莊園裡面做出了這樣一個荷塘,這荷塘基本滿足我的初步構思。這是我的又一傑作。」

    蘇雨說:「你的作品很不錯,這荷塘溫婉細緻,荷花淡幽香,我能在這荷塘邊欣賞一整天。」

    「我們也在這荷塘邊站了些時候了,不遠處的柳樹上有兩把椅子,那裡也有一把傘,我去取過來。」夜獨泓和蘇雨去到那棵柳樹旁邊,柳樹樹幹上繫著一個腰帶,那是夜獨泓不用的腰帶,腰帶上掛著兩把椅子和一把傘,夜獨泓提著兩把椅子,蘇雨撐起了那把傘,「我們坐到荷塘邊上,那裡有個很平整的地方,往日有僕人在那裡垂釣,現在荷塘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更沒人釣魚釣蝦,我們就坐過去。」

    蘇雨說:「這雨永遠是這麼個節奏,不快不慢,從今天的黎明下到現在的下午,下了有多半天了,也不知道這雨什麼時候停止。」

    「啊,這個空地不錯吧,這裡的黝黑的頁岩,是垂釣用的,這個檯子比較大,容得下我們兩個人坐,這裡就是釣魚台,但我們不在釣魚台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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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只在這裡說話。」夜獨泓說,「你看,雨滴打在荷葉上,荷葉上的水珠晶瑩細膩,落在荷花上也是,你看那朵粉紅色的荷花,在微風裡輕輕地搖晃,你嗅到清香了沒有,我嗅到了濕潤的香。」

    蘇雨說:「這荷塘不大不小,在視野裡有一個恰好的位置,這個釣魚台的方位也是選的吧,在這裡可以看到很多別緻的風景。」

    「在大莊園中,我喜歡很多東西,這荷塘就是我喜歡的眾多東西中的一個,我喜歡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不光使人愜意,還使人容易產生微妙的思考,我會想一些跟生命有關的話題,我一個人能想很久很久,」夜獨泓說,「水落在水面上,你聽這沙沙的聲音,多好聽。我時常在想,什麼是最好的樂器?我覺得水是最好的樂器,水可以產生很多種聲音,而且那些聲音都是其他樂器發不出來的。」

    蘇雨說:「這個雨天我們沒有任何事情做,在這裡悠閒,如果那些在邊疆打仗的人,停止戰爭,可以像我們這樣悠閒,世界就太平了,可是自由軍不肯罷休,他們來侵犯我們的領土,我們抵抗他們。我不知道這戰爭要進行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戰爭才能停止,那戰爭如同這雨一般連綿不休,真是不知道那戰爭什麼時候停止啊。」

    「假如茉莉花軍的力量相當厲害,可以擊敗自由軍,那麼,他們失敗後就會天下太平的,」夜獨泓說,「但問題是現在雙方旗鼓相當,要麼你勝我敗,要麼我敗你勝,這麼打下去,打到牛年馬月去了。我也希望戰爭能停止,戰爭不僅造成人員傷亡,還使得兩個國家的人民心中承受恐懼,人們恐懼戰爭,都不希望戰爭,可是戰爭是實際存在的,且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不會停止的。」

    蘇雨說:「很多事情是我們改變不了的,至少我們在一定的時間裡改變不了。我們或許可以對大一些大事情產生影響,從而使世界有所改變,但還是有相當多的事情我們是無法改變的,有相當多的事情我們是無法挽回的。」

    「兩國的戰爭從我小時候就開始了,」夜獨泓說,「我的父親就是紅衣軍的一名將軍,後來是自由軍放火殺害了我的父親。我後來也參加紅衣軍,成為一名紅衣兵。我在戰場上時,差點被自由兵殺死。我想起在戰場上的經歷就後怕,我是膽小鬼,我是一個膽小鬼。」

    蘇雨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過多地去想它,傷心的事情再想一次,你會又傷心一次的,忘掉有些事情,也許你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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