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吃過東西後,大可以把東西撂開,人在欣賞完風景後,大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夜獨泓和香草兒告別暗香洞,大致也是這個原因。夜獨泓曾給香草兒說過一個問題,就是有太多的人由於各種原因而固守在一個地方,即便是有那麼幾次旅遊也是短期的,最終人還是回到了原來的生活中,假如原來的生活是陳舊的,那麼這個人也會在陳舊中繼續陳舊下去。夜獨泓當然不想一生只呆在一個地方,此時已是無父無母的他更沒有其他的任何顧忌,他能夠在天地間遨遊,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更何況還有香草兒這樣的美人作伴,夜獨泓感到幸福。
幸福是對人很重要的事情,很多人在平日裡並不多說幸福,因為大家已經幸福,已經有幸福的人,不講幸福,只有那些離幸福很遠的人,才期盼幸福,把幸福天天掛在嘴邊上。夜獨泓就是一個不把幸福掛在嘴邊上的人,因為他與香草兒在一起。
說夜獨泓是一個幸福的人,這沒有問題,可是夜獨泓的精神裡就沒有一絲憂慮嗎,當然不是,夜獨泓是有憂愁的,而且有深深的憂愁。除去那些繁瑣的經歷不說,但是一個蘇雨,就夠夜獨泓憂愁的了。已經說過,蘇雨很夜獨泓不相見已很久,夜獨泓反正是挺想蘇雨的,可不知道蘇雨有沒有像夜獨泓一樣在內心產生思念。
好了,不說了,反正說見也不能馬上見到,說出來讓人傷心,多不好。就說這夜獨泓和香草兒在岩石上吃過東西,並用礦泉水漱過口,夜獨泓就問:「草兒,你說我們去哪兒?」
香草兒說:「走路不要太有目的性,否則就沒有意思,我們隨便走走吧。」
夜獨泓說:「隨便走走好,隨便走走能讓人的精神好,一個人心情不好了,就可以隨便走走,然後人的精神就能好。一個心情不好的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精神愉悅的兩個人呢。」
夜獨泓最喜歡這種感覺了,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就算什麼也不做,也是有無窮樂趣的。這有點像人對事物的興趣愛好,一個人如果對一件事情感興趣,那麼不要說讓他做這件事情,就是讓他與這件事情呆在一起,也足以快樂,可是如果他對這件事情不喜歡,不感興趣怎麼辦,不要說讓他做這件事情,就是讓他和這件事情相關的東西呆在一起,也是厭膩的。很多人心煩,肯定是接觸了自己不喜歡的物事。
夜獨泓說:「我們就隨便走走,我很喜歡和你隨便走走。」筆者無法描寫他們行走時的內心感受,因為那實在是太微妙啦。
他們開心步行時,看到左前方有一個人,她的頭髮有些亂,她的眼睛睜得老大,她看到香草兒時,就露出笑,她笑時,就顯示出那兩排難看的牙齒,這人應該是個不錯的美女,可是,因為她衣著襤褸到極致,頭髮污垢,雙目呆視,也不曾刷牙,他就從一個美女變成醜女,竟然有這樣的一種女人。夜獨泓和香草兒都相當驚訝。
那女人,見到他們,也不知嘴裡在嘟囔什麼,她過了一會兒,居然說出話來了:「打起來了,殺人,殺死人了,殺死人了,好害怕,好怕。」
從這女人說話時的樣子來看,她是一個精神異常的人,也就是我們習慣說的精神病,的確,一個精神病,是說不出有邏輯的話的,可是這個精神病說出的話,還可以被人理解,這引起夜獨泓的興趣。
夜獨泓走近她,問:「你是誰?你從哪兒來?到哪兒去?」
那精神病女人說:「回家,我要回家。」從她的乳房的樣子來看,她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女人,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夜獨泓也說不清楚。
夜獨泓就問她:「你,告訴我,你的家在哪兒,我好帶你回家。」
那女人說:「我的家,家有一棵槐樹,大槐樹,我找不見了,找不見了。」這精神病女人還能描述自家的大槐樹,嗯,這精神病還沒有完全吞噬她的靈魂,女人又說:「帶我回家。」
夜獨泓:「好,我們帶你去找大槐樹,看附近有沒有大槐樹,我們看能不能把你帶回家,你這女人,一個人在荒野,也挺奇怪的。」
這女人跟著夜獨泓和香草兒說:「她死了,她死了,剛下來就死了。」聽到這句話時,香草兒才發現前面有一具屍體,那屍體是個女嬰,渾身是血,已經沒有聲息。原來這個女人生了孩子,她在這野外生了孩子,這倒要笑死人,真是奇怪,怎麼就在野外生孩子呢,野外是生孩子的地方嗎,野外是不能生孩子的,這就是教訓,這就是結果,在野外生了個女嬰,結果給死了。按理說,這女人是可以帶孩子的,可是她是一個精神病女人,也不知道帶孩子,孩子死了,孩子不動了,她孤獨了,就悲傷,就哭。這野外也沒有人,哭給野草聽,野草搖搖頭表示聽不懂,哭給上天聽,天空安然不動。這女人,心裡很亂,很悲傷。
夜獨泓說:「這雖然說是你的孩子,可是已經死了,我們給她埋起來吧。」夜獨泓就在附近找了塊平整的地,在地上用雙手挖了個坑,然後把血淋淋的女嬰放進去,一抔黃土掩埋掉。
精神病女人看著那有些新鮮的土,好像見到一個陌生人,她看著那土,不說話。
精神病女人跟著夜獨泓和香草兒,精神病女人在路途中又說話了,她向夜獨泓說:「軍隊,軍隊殺人,殺人,打仗。」從這女人口中蹦出的詞語,夜獨泓不難判斷,這女人是看過戰爭的人,夜獨泓由此想起和香草兒在荒野看到的屍體遍野的戰場,這女人原來是看到了相互廝殺的兵,可是,一個女人看了戰場的情景,就會瘋掉嗎,就會精神異常嗎,恐怕不能這麼輕易地解釋這件事情。
香草兒同蘇雨一樣,也是個極其聰慧的人,她說:「那女嬰,是這女人的孩子,這女人是被兵強姦過的,這女人被強姦後,就在這荒野裡求生,生下女嬰後,女嬰死掉,她越發悲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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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聽了香草兒的解釋,夜獨泓覺得不無道理,然後又聽這精神病女人說話,從她口中出來的詞語證實了香草兒的說法。
夜獨泓同香草兒說:「這個女人是被ziyou軍的兵強姦了,我在桃花城中時,就聽那街談巷議,說ziyou軍有此種行為,我開始並不相信,可是,今天,我信了。」夜獨泓轉身又對這女人說:「我們幫你找大槐樹,這大槐樹我們一定幫你找到,你心裡不要擔心,也不要著急,你肯定餓了,我這裡有食品,你拿著吃。」夜獨泓遞過去食品後,那女人就開始如狼似虎地吃。
等這女人吃完,夜獨泓又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看著她喝完。夜獨泓總感覺這女人在哪裡見過,可就是一時想不起來。算了,不想了,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替這女人找到一棵大槐樹,因為那裡是她的家。
夜獨泓和香草兒繼續帶著精神病女人走,在這荒野中,風四處亂吹,吹得人心裡好亂好亂。終於,夜獨泓和香草兒同時看到一棵大槐樹,精神病女人也瞅到了那棵大槐樹,她興奮地跑過去。
夜獨泓走近那大槐樹,發現這裡是一個墳塚,墳地上長著一棵大槐樹,槐樹已經蒼老,很恐怖的樣子。這女人原來就是在這裡獲得了生存,他能夠在墳地後面睡覺,墳地起碼可以給她擋些風。夜獨泓還發現,這裡有被啃嚙的小動物以及蟲子,原來這精神病女人是靠吃生食得以生存的,她吃的東西有簸箕蟲、麻雀、螞蟻、蜥蜴、青蛙、老鼠甚至蛇。這女人為了活命,茹毛飲血。這荒野茫茫,女人被ziyou軍的兵帶到這裡實施強暴,她在這荒野走不出去了,總得生存,就吃些小動物,又沒有火,就生吃。
夜獨泓說:「你啊,在這裡吃這些可憎的食物,這些都不是美食,你這樣,真叫人寒心。心寒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幫你找到家。」夜獨泓說完這句話,他想起一件事情,這個女人,夜獨泓曾經是見過的。夜獨泓還記得自己參加紅衣軍時,有一天夜裡,自己殺了很多獸,拿獸給士兵們吃,軍隊的領導念及自己有功,就獎賞自己一個女人。當時領導獎賞的那個女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嗎,上帝也太能扯了,怎麼會這樣,但這是事實。
夜獨泓很感歎,他說:「你受苦了。」女人看著夜獨泓,似乎也想起什麼,她居然流下淚來,淚水從她的眼角表演雜技一般掉落下來。
夜獨泓同香草兒說:「這是一個可憐的人,我同情可憐人,我不見得就要幫助可憐人,說實話,幫助一個人必然要受到拖累,但有時候,幫助是必須的,因為人有愛心,我的師傅悟道曾經告訴過我,一定要愛人如己。」
香草兒說:「她的精神病能治嗎?」
夜獨泓說:「蘇雨懂得醫學,她曾對我說過,上醫治國,中醫治人,下醫治病。我聽不太懂她說的話,可是我還是跟她學習過一些醫學知識的。對於這個精神病女人,我只知道怎麼樣能穩住她的病情,怎麼樣做對她的病情有利,我並不能夠治療她的病。」
香草兒說:「如此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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