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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頭落地 文 / 初嵐迷泓

    大船以夜獨泓滿意的速度在黑海上移動,不快也不慢。夜獨泓參軍時的生活節奏是快的,走路快,吃飯快,拉屎快,尿尿快,殺人快,幹啥都要快,這讓當時的夜獨泓時常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生活就如一艘大船,它的速度太快,不好,太慢,也不好,當時的軍旅生活就沒能以夜獨泓滿意的速度進行。

    在軍隊的那些日子,夜獨泓受到很多人各種眼光的打量,有人看夜獨泓瘦,就說夜獨泓瘦的像麻桿,兵器都拿不動,還打仗,真是笑死人,有人看夜獨泓眼睛不大,就說夜獨泓眼睛看東西瞇起來,像瞎子,敵人都看不到,還打仗,拿著刀自己砍自己。夜獨泓在軍隊飽受各色眼光,這讓當時的夜獨泓感覺很不舒服。

    很多人不能以善意的眼光看待他人,這是很嚴重的一個問題。一個人的眼光代表這個人的精神狀況,一個對他人進行冷眼相待的人,不考慮別人內心的感受,把別人的痛苦當作自己快樂的基礎,那麼,這樣的人的精神狀態是不善的。不善的精神狀態讓夜獨泓記憶很長時間,夜獨泓不願意和那些精神狀態在一起,就遠離那些精神。夜獨泓此時在魔域的死亡谷,他還會想起那些糟糕的精神,他心中是有恨的,他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恨能夠消失,就像船的痕跡消失在水中。

    悟法吃足食物,只是拿著一杯梅酒在細細品嚐,他瞇著眼睛,有些醉意,說:「我知道你想起過去的戰爭歲月,雖然時間不長,可戰爭的殘酷與血腥,你是記憶深刻的。我對你的建議是不要老去想那些恐怖的事兒,多想想開心的事兒,不開心是一天,開心也是一天,為什麼要不開心呢?我們要開心,開心是好的,不開心是不好的。」

    夜獨泓吃了一條多chun魚,也拿起梅酒來喝,他咕咚喝下一口,梅酒的滋味在口中蕩漾,「我是想起戰爭的紛亂,我並不想記憶那些慌慌張張今天不知道明天死活的日子,可是很多時候我不由自主地記起那時候的生存狀態,我的心就很難受。我累了、倦了、乏了、不高興了,我就會找吃的,找酒喝,吃得飽飽的,喝得醉醉的,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吃飽喝醉,甚也不想!」

    悟法哈哈笑起來,他差點兒沒有嗆住,趕緊拿出一塊紙巾,掩嘴笑起來,「你這樣狀態挺好啊,你挺想得開啊,你挺會自我心理疏導啊,那怎麼見你有時候就是愁眉苦臉,好像別人欠了你二百塊錢一樣,你要懂得調理自己的心,讓心時刻處於優異的狀態。你看你悟道師傅,脖子被咬了,頭差點兒被咬下來,都沒有像你這樣一籌莫展,他該吃還吃,該喝還喝,該睡還睡,該笑還小,這才是豁達,我知道你有時候很豁達,可是你是一個奇怪的人,你奇怪的地方體現在:你有時候表現得可自信了,有時候表現得可不自信了。這其中的原因,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

    夜獨泓吃好了,給自己倒滿一杯梅酒,把椅子移開一點兒,翹起二郎腿,細細喝起來,「這原因很簡單啊,我想到開心的事情,就很高興,就表現得很自信,我想到不開心的事情,就情緒很低落,很不開心,然後我就很不自信起來,我就自卑起來,自怨自艾起來。我情緒低落的時候還是多的,我開心的時候太少,慢慢地,那些開心只成為遙想,不開心成為我生活的主角。我早早沒了父母,亂世裡,以往和我熟悉的人都逃跑的不知去向,我孤苦伶仃,一個人打拼到現在,其間箇中滋味,恐怕只有我一個人能體會。還是會有很多人瞧不起我,我還是會遭遇很多冷眼,我想可能跟我的口袋有關係,我的口袋是空的,我沒有錢,因為沒有錢,我受到很多人冷落。當然,我是有朋友的,可是,朋友又聚聚散散,真是難以料定,我體會到人事的滄桑巨變,體會到人生的無奈,體會到那悲歡離合的無可如何。」

    悟法一仰脖,杯中梅酒全數倒進胃裡,說:「你真的是一個對過去的事情過於認真的人,過去的事情,不管是好和不好,都過去了,就如煙隨風散,去了就是去了,不必較真。」

    夜獨泓一口氣喝光杯中梅酒,說:「我有一個戰友,他和我睡一個宿舍,那時候我們床很窄,我們就擠在一起,我們睡的都不是枕頭,有一個困難時期,我們就枕磚頭或石頭,那時他給我一塊石頭,說是給我的枕頭。我們在生活上互相幫助,我們之間的友誼很濃厚。有一天我們與敵軍戰鬥,我的戰友就在我的身邊,我看到一個ziyou軍拿著一把大刀,衝到我的戰友的旁邊,用力揮舞了下大刀,我的戰友的頭顱就被那大刀給削下來,我看到我的戰友的頭滾落在地,我看到他的無頭的身體鈍重地倒了下去,我被震驚了。我當時意識到我是在戰場上,我是在怎樣殘酷的一個戰場上!」

    夜獨泓喝了口梅酒,他喝了很多種酒,也是喝了很多量的酒,此時已醉,心神恍惚,說:「我現在還記得那顆頭血淋淋的模樣,剛才還跟我說話呢,轉眼間就成了一顆血淋淋的頭。你是不知道,那種恐怖,無可比擬。」

    「但是我聽你說過,你是想建立軍隊,你沒想過建立軍隊後,會發生新的戰爭,然後,就有人跟你有同樣的經歷?」悟法說,「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夜獨泓說:「我是有想過建立軍隊,可是,我想到可能會有人因為我的軍隊而遭遇悲劇,我就擱置了我的想法。然後我就從小山峰到古雨鎮,不再著急去建立一支隊伍。」

    悟法說:「原來如此。你這個人,很多時候心裡有事不說,而是一個人悶頭去想,這樣,有時候並解決不了問題。可能這是你的性格,一時改變不了。」

    夜獨泓和悟法交談很久,他們喝了很多酒,喝得爛醉如泥。然後兩人倒在甲板上,仰面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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