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山縫生長出紅花,這種紅花很是奇怪,它會在山巖上開放,花很大,很美,愉悅人的心靈。這種植物沒有根、莖、葉,單是一朵花長在岩石上,它從出現到長大,整個過程是可以看見的。三個人放眼望去,山的很多縫隙都生長出這紅花,紅花嬌艷可愛,讓人心神搖蕩。夜獨泓曾經在山洞裡見過落地芙蓉,那是種形若芙蓉的花,可是,落下來開放後就消失,那是天下生命最短的花了,因而名叫落地芙蓉。眼下的紅花與落地芙蓉不同,這種紅花可以存活大概一天一夜的時間,相比較即生即死的落地芙蓉,這種紅花還算是長壽的呢。
夜獨泓邁過這紅花前進,不料紅花猛地躥起,張開花瓣,就往夜獨泓腿上咬。夜獨泓一個趔趄倒在旁邊,幸虧躲閃及時,沒有被紅花傷到。這紅花原來是會咬人的,咬人的肉,吃人的肉。紅花多了,是可以吃掉一個人的。
一隻松鼠在山路上跑,落在紅花旁邊,紅花猛然跳起,一口咬下松鼠的頭,松鼠的頭就被紅花吃下去,徒留身體倒在地上,那頸部,血淋淋得令人毛骨悚然。
夜獨泓看到這裡,對這些紅花開始另眼相看,不再以為它們是美麗的化身,每一朵花都散發出了恐怖的氣息。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在體外做出保護層,保護他們的身體受到紅花侵害。三個人的體外都有發光的球體,這光是可以抵禦些紅花,可是,有那生性兇猛的紅花,還是可以越過保護層向他們發起攻擊。
一隻紅花從頭頂掉落在夜獨泓背後,這對夜獨泓來說是難以招架的,夜獨泓也是猝不及防。悟法在夜獨泓後面見有朵紅花襲擊夜獨泓,伸手一掌,將那紅花拍落,紅花的花瓣被打散打亂甚至被打斷,花的殘片斷瓣掉落在黝黑的岩石上。
悟法提醒夜獨泓小心,在這個逼仄的地方,每一朵紅花都會是吃人的惡魔,夜獨泓見識過石頭魔,現在又見識到花魔,他的心突突跳,不再欣賞那些紅花,而是隨時提防。
在路上的夜獨泓非常想到達谷底,可是到達谷底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夜獨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到達谷底。他就開始冥想谷底的樣子,谷底一定有開滿黃色小野花的野地,一定有可愛而富有趣味的小動物,從谷底仰望的天一定是最藍的,在谷底吹到的風一定是最新鮮的,夜獨泓這樣冥想著,彷彿已經到達谷底。
悟道停住腳步,他的前面有不下五朵紅花,這些花開得嬌艷,讓人誤以為是可以欣賞可以親近的,當人靠近它們,它們就對人加以傷害。悟道當然知道紅花的厲害,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紅花,悟道都感覺前行有些棘手。他停住腳步後,又退了兩步,正好撞在夜獨泓身上。夜獨泓問怎麼了,悟道就說前面有紅花。
夜獨泓的目光躍過悟道投放到那些紅花上,他的目光中不再有愛慕,而是充滿仇恨,他厭惡這些吃人的紅花,咬牙切齒道:「我們消滅它們,它們擋住我們的去路,真是可惡,好狗不擋道,向它們呼喊,它們如若不停,就一個也不留,幹掉它們。」
悟道一聽夜獨泓要干紅花,就轉身以靦腆的容顏面對夜獨泓道:「這裡紅花眾多,我們傷害這幾朵紅花,勢必有其它紅花來支援,我們放眼看看,這山谷的陡壁上有大量紅花,就算我們能夠殺死一片,也不能夠完全消滅那麼多的花,我們會被紅花包圍,會被紅花吃掉的。」
夜獨泓想想悟道的話,感覺十分有道理,他又想了想道:「那我有玉石,我坐玉石飛下去如何?」
悟道搖搖頭,道:「你這娃娃還小,不要總炫耀你能夠御石飛行,你不熟悉這裡的地形,不瞭解這裡的狀況,如同一個瞎子在黑夜裡走路,你要是飛起來,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怎麼辦?萬一有什麼危險,怎麼辦?我們還是踏踏實實在這路上走,不要想得太多,這裡不是有紅花嗎,我們找另一條縫隙往下走,這裡山路可以說是很多的,不要跟這裡的紅花較勁,這兒紅花實在是太多啦。」
悟法拍拍夜獨泓肩膀,道:「你悟道師傅說的對,這兒現在是紅花的地盤,我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年輕人,要懂得聽別人的話,有些事情,不應該靠著血性去做。有些事情,你以為沾光了,其實是你吃虧了,你以為是勝利了,其實是你失敗了,你好好想想。」
夜獨泓就不再說話,悟道避過那幾朵紅花,到另一條更逼仄難行的路上,一點點向下,夜獨泓跟在悟道後面,悟法跟在夜獨泓後面。
他們沒有前進多少路程,就有一隻紅花來咬悟道的脖頸,這紅花跳起的速度好快,悟道真是猝不及防,紅花來到悟道的脖頸處,張大口咬,夜獨泓揮掌去拍,紅花在接觸到悟道脖頸處時,被夜獨泓生生拍落。那紅花雖然說被夜獨泓一掌拍掉,可是,悟道的脖頸被紅花的牙齒劃了一下子,鮮血已經從那皮肉裡湧出來。
夜獨泓大驚,大罵紅花。悟道摸摸脖子,手上沾了一把鮮血。悟道迫不得已,斜身坐下來,夜獨泓召喚出工具箱,從工具箱中取出紗布、藥品來,替悟道療傷。夜獨泓和蘇雨在一起時,曾學得一些淺薄的醫術,倒是可以服務於生活,像悟道這樣的傷,夜獨泓完全可以治療得過來。
「我們不要下去了,」悟法表情嚴肅,「還記得谷頂那位挖野菜的老大媽對我們說過的話嗎?這個谷是不能下的,下去就會沒命。我們在下谷的過程中,遇到山洪,遇到吃人的紅花,我們繼續往下行,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古怪的事物,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悟道的脖子上纏著紗布,可是他還是倔強地道:「幹嘛不下去?就因為我被咬了一口?不妨,無礙,沒事的,我們就往下,遇到困難,克服困難,我們豈能被困難嚇趴下?下,聽我的,下。」
夜獨泓到了悟道的前面,悟道推著夜獨泓,夜獨泓一點點往下走,悟法也只好跟著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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