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葉一怔,章含怎麼會知道自己曾經在盛世兼職的事,第一個念頭就是——莫非是章軒告訴她的,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章軒自己在夜總會兼職。
章含怎麼會知道?
章含看著陸葉一時間臉色陰晴不定似說不出話來,便覺得自己佔了理,哼了一聲,鄙夷地睨著她:「之前軒軒和我估計都被你騙了,還真以為你是什麼貞潔玉女,我們章家就是再困難也還是清白人家,是不會允許你這樣不乾不淨的女人進家門的,你識相一點就自己撿東西,滾!」
陸葉忽然古怪的笑了一下:「滾?這間公寓是我租下來的,剛來的時候裡面什麼都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佈置,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滾?」
這個女人是不是一直把她的善良和對長輩的尊敬當成軟弱可欺?
「你!」章含臉色一變,一下子說不話來,她想起自己在櫃子裡看見的存折,裡面的定期存款可也有八萬多,那是陸葉辛苦打拼,省吃儉用得來的,除了存下來給章軒治療,就是存來做今年年底婚禮用的,可在她看來,那些錢就應該是章軒的,陸葉的一切都是章軒的,怎麼捨得吐出來?
她氣沖沖地像茶壺一樣,單手叉腰,伸出手指著陸葉的鼻子怒道:「好好,我們章家就供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出來,你也不想想當初你讀大學的錢,你媽的醫療費是誰給的,現在倒好,做了有辱我們章家門風的事,倒還敢計較!我家老章真是瞎了眼!」
提到章賢成,陸葉的眸光忽然黯了黯,章叔叔是章含出了五服的遠房堂兄,血緣關係淡泊,但是從小父母去世,養在章含父親膝下,後來取了章含大小姐,繼承了章家的一切。
但難得的是,章賢成沒有因為是寄養的,就卑卑喏喏,倒是很有本事,從來接人待物都是不卑不亢,將章氏打理得風生水起,對章含這個驕縱的妻子也很好,章含誰都不怕,就是對自己從小認識的老公還有些忌諱。
章賢成是很欣賞陸葉的,覺得章軒性格裡的綿軟就是需要陸葉這樣的性子才能彌補,對陸葉一向很好,也正是因為章賢成對陸葉的回護,章含就是再不喜歡毫無家世背景的陸葉,也必須接受陸葉是自己兒媳。
這一次,章含終於逮到合適的機會狠狠羞辱陸葉,把她趕走,怎麼會善罷甘休。
見到陸葉默然,就覺得自己找準了陸葉的弱點,在那裡哭天搶地起來:「哎喲,我那瞎眼的老公啊,你看看你養了個什麼白眼狼喲,還要拿來當媳婦,這種拜金又沒有羞恥的女人只會敗壞我們家的門風喲,現在還要把軒軒僅有的一點傍身錢也淘走,我們章家是造了什麼孽哦!」
此時正是閤家團聚,吃飯的時間,章含不知道是故意沒關門還是忘記了,在那大喊大哭,引得隔壁鄰居們都開始探頭探腦。
看到有人圍觀,章含中年更年期老婦女急需被關注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頓時又開始扯著嗓子嚎起來,又捶胸頓足,又乾嚎,只是臉上不見一滴淚,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到處宣揚陸葉夜晚去當小姐。
鄰居們的眼光就有些變了,還有人悄聲說:「看不出來啊,這女的白天一副白領的樣子,晚上居然……。」
「就是,我之前看她伺候她未婚夫很細心啊,誰知道居然是……。」
陸葉難堪得幾乎想上去扇她一巴掌,卻有人先她一步喝住了章含。
「媽,你這是幹什麼,演戲嗎!」章軒鐵青著臉站在門口,他一出電梯口就看見一群人圍在自己家門口,正是奇怪的時候,就讓他聽到自己媽媽在惟恐天下不亂地到處宣揚陸葉的事情。
且不說別的,就算陸葉真的在夜總會有什麼,難道自己兒子被戴了綠帽子就臉上有光了麼?
說罷也不等章含反應過來,扶著枴杖一瘸一拐率先進門,一把將門『匡當』一聲帶上。
章含訕訕,才想起為什麼章軒臉色不好。
陸葉一眼就看見小心扶著章軒的連小薰,她低著頭,半躲在章軒身後,嬌嬌怯怯的模樣,讓是個男人都心生憐惜。
章含更是一下子就把連小薰拉出來,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小薰,你怕那個不要臉的賤人幹什麼,阿姨的媳婦就要是像你這樣知書達理的樣子!」
連小薰抬起頭小心地看了陸葉一眼,有些惶然地又低下頭:「阿姨……。」
倒是章軒先開口了,他不耐地瞪了他媽媽一眼:「好了,我還有話要和葉子說,你們都回房間!」
章含一挺腰,陰陽怪氣地道:「軒軒,你不要被這個女人三言兩語胡混過去,媽媽就在這裡陪你!」
好,看來人家一家三口是容不下她這個外人了,反正章軒不論何時都會要求她屈服於章含,她對章軒的話根本不報希望,陸葉嘲諷地一笑,定定看向章軒:「阿軒,你告訴我,你相信我去盛世兼職,是因為貪慕虛榮麼?」
章軒看著陸葉,沉默了一會,他是不相信陸葉是那樣的人,可是小薰給他看到的東西卻也不是假的,自己還在為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而痛苦愧疚,現在轉眼被人戴了綠帽子,雖然當時盛怒,但是,他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的人,照片裡陸葉穿的制服是『公主』的制服,而不是小姐和模特的小禮服。
「葉子,我不相信,可咱們就是再缺錢,再苦,你也不該瞞著我到那樣的地方去打工啊,你明知道那樣的地方那麼髒。」章軒沉著臉,一臉痛色地道。
陸葉卻忽然捂著臉地低低笑起來,笑得章軒臉色先是青黑,繼而又是不安,章含不耐煩地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笑什麼?」
陸葉抹了把臉,把才纔笑出的苦澀淚水抹掉,望著章軒一字一頓地道:「章軒,你說說看我一個外企主管,月薪過萬,我為什麼要去那麼『髒』的地方當服務員,每天晚上端茶倒水,打掃包廂到三點多才能回來,第二天七點半又要起床,透支我自己的生命去賺你眼裡的『髒錢』?」
「我……。」章軒一怔。
「我是為了每天上下班在地鐵上吃冷饅頭,燒煎餅,還是為了平時多買幾件動物園裡淘來的幾十塊錢的衣服?你每天吃得營養品,你每天用的那些進口復健用品,每天穿的衣服哪件是地攤上淘來的?」陸葉很難過,很失望,為什麼當初自己喜歡的少年,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難道果真一升米養個恩人,一斗米養個仇人麼?
看著陸葉徹底失望和難過的眼神,章軒一下子再說不出話,他真的沒有想過……他以為,她的工資足夠高,足夠供他過上不錯的生活,住醫院時,她從來沒有欠過醫院的錢,所以他真的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好了,我明白了,我是配不上你,我讓賢。」陸葉一轉身就回房去收拾東西,她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個地方,所以只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手提電腦和一些證件、公司資料之類的要緊東西開門換鞋就要走。
「等一下,葉子,我錯了,我求你別走!」原本呆滯章軒看著陸葉真的要走,心下一驚,忙一把拉住陸葉,近乎哀求地看著她:「葉子,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看,我都這麼求你了,你知道我從不求人的!」
陸葉一聽,忍不住嗤笑出聲,她真的是對這個男人徹底失望了:「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
「等一下,你不能就這麼走了,誰知到你有沒有偷東西!」章含一驚,也上前去拉扯住陸葉的胳膊,她可還記得那八萬塊錢的事,還有當初章賢成給準兒媳婦的一套翡翠首飾,可是更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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