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風霜,沿路無痕。
永恆枯燥的趕路中,某一刻,前方張浩的身影在一陣疾馳中漸漸減緩速度,跟在身後的金鳳青和胖子兩人也是默契的停下步伐。
「前面是什麼?似乎有光,該不會是踏入神界的出口?」目光眺望,於視線盡頭看到一圈泛起神聖色彩的光洞,張浩有些不可置信的言語一句,當最終確定那一枚光洞並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強烈的興奮之色。
「還真是!」順著張浩所望的方向看去,隱約看到一枚宛若黑夜中泛起的『月亮』,胖子雙眸一凝,激動的無以復加。確實,在如此枯燥中趕路這麼久,哪怕他生來便是自娛自樂的天才,總也歸有些心神疲倦。
「既然神界出口近在眼前,咱們還是暫時好好休息一番吧。」儘管心頭同樣有些迫不及待,可神界畢竟是一方陌生的世界,金鳳青出於謹慎,提議道。
「好!」聞言,張浩認可的點了點頭,當下如釋負重的呼出一口氣,就地盤坐下來,說實話,這種無窮無盡的趕路,讓人心頭多少會產生一些麻木,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倒讓他一直旋起的心也是緩緩放下。
「我還真以為這路根本就沒有盡頭!」
與張浩一樣,舒出一口因為長期趕路而擠壓於心頭的悶氣,胖子一個側身,四仰八叉的倒在通道壁障上。轉眼瞥見金鳳青滿臉開心的趴在一側壁障上,望著外面無邊無際凶險莫測的暗黑世界,他頗有些無聊的撇嘴道:「妹子,這都過去多久了,外面哪裡都是黑乎乎一片,除去空間黑洞和空間亂流區域外,還能瞅出其他不一樣的新鮮玩意來?」
聽到這話,張浩嘴角不由旋起些許苦澀,確實。如果說開始幾個月外界的暗黑世界還能成為趕路偶爾的調劑品,但過去這麼久,那充斥著無休止危險、為生存而永不停息的殺戮、血腥戰鬥等畫面,真正見多也就司空見慣。不足為奇。只是,隨著路途的深入,張浩等人卻能發現,原來外面殘酷世界中生存的魔獸和強者,不單單僅為了生存而掙扎著,更有甚者,一些手段通天的強者竟能自由穿梭於無數亂流層之內而安然無恙。當然,這樣的人物每每都有著自己的地盤,因為他們有力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驅散虛空內遍佈的黑洞和亂流,開闢出一片相對提供生命庇佑的區域。
有**。就有所圖,有力量,就有階層,而有地位,就有集群。有群體,必會有競爭下的你死我活,哪怕是再凶險的生存環境內,也是永恆不變的存在真理。只能說,弱者和強者是世界永久的構成旋律,一人看破,又能如何?不然。這天地便配不上一個俗字。
「胖哥,或許有時你覺得外面的暗黑世界到處充斥著為了生存的活生生殘忍。不可否認的一點是,這些呈現出來的許多事情也能稱得上一種肉眼可辨的真實,不是嗎?」
聽出胖子語氣裡的打趣,金鳳青也不在乎,扭頭笑道:「活在當下。可當下就是這麼一種弱肉強食、以權利和名利左右的世界,我們不過是芸芸眾生裡一枚不可見的塵埃。但塵埃遍佈,將整個天空都渲染的一片灰蒙,如此,我們也總會去憧憬灰蒙之外潔淨的虛空。去獲得一席呼吸新鮮空氣的資格,那麼必然少不了奮發向上而遇到的摩擦、競爭和為此誕生的一切醜惡。沿途這麼久,雖然咱們對外面的一切血腥和殘忍看煩了,但暗黑世界呈現出的一幕幕,人世間仍在以世世代代的重複著這一過程,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嘿嘿,多簡單的道理。不爭便無糾紛,可懂得或能做到不爭的,不是他娘的個傻子,就是已經擁有過一切的人。人之在世,誰不想自己過的舒服一些,自在一些?既然大家都想,在這個從幻想到實現的過程裡,便免不了產生利益碰撞。」
再次聽到金鳳青和胖子虛則對話,實則感慨的話語,張浩苦笑一番,沿途所過,此情景已發生絕不是一次兩次,他接過話茬:「好啦,我發現你們現在越來越憤世嫉俗了,說的就好像咱們自己已經超凡脫聖一般。」
「耗子,為啥說你現在越來越不知趣。看不慣或者是看慣的東西,總不能不讓人說幾句發洩一些內心想法,要不然不真給活活憋死了?」胖子不以為然的咧嘴一笑。
話音落下,金鳳青搖了搖頭,重新轉移目光望向外面無盡的黑暗,眺望半晌後,她眸中閃起些許異樣之色:「浩哥哥,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一路上也沒少見過一些手段逆天的流放神靈,可卻從未碰見哪怕一丁點的麻煩事,如此看來,這一條連通神界的飛身通道或許他們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嗎?」
「這還用說?如果他們能夠看到這條空間通道,加上又來自神界,掌控著強大的神則之力,說不定就會像雪神蓮一樣,擁有抵消三宵神雷這等神界並不頂端存在所開闢通道內的重量承受力。當真這樣的話,那麼凡界跟神界豈不就徹底斷層了?」胖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聞言,金鳳青並未開口應聲,而是轉眼看向此時眉頭稍顯皺起的張浩身上,道:「浩哥哥,你覺得呢?」
「我也不知道。」
對於金鳳青的問題,一路上張浩不是沒有考慮過,當下他微微搖頭,道:「如果就以空間法則而言,只要存在於一片虛空內內,就不可能遁形,除非是實力相差太大,弱者憑借本身感應根本無法發現。」
「竟是這樣?」
並沒有資格掌控空間法則,無法體會到其內深意的的金鳳青暗暗點頭,滿臉羨慕的道:「看來只有兩點,其一
,在神界空間法則恐怕也並非普通人所能掌控的至高神則之一,其二便肯定是天地法則的奇妙了。」
「得了,咱們又不是立志要當一本神凡兩界的教科書,沒必要在這些東西上花費太多心思。再說現在神界還未踏入,糾結這些虛無飄渺的事
著實空費腦筋。」
聽到這不著邊際的話。胖子聳了聳肩膀,顯然有些不以為然。旋即,側頭望著張浩滿是平淡微笑的臉龐,他的心頭也是輕輕歎出一口氣。穿梭於空間通道的時間雖然確定不了準確時間。但大概估算,三人心裡也是有些底,縱然沒有十五六年,恐怕至少得有十年有餘。
十年,大約與踏入正源dalu的所有時日相差不多,而且沿途有胖子這尊活寶相伴,加上金鳳青的細心照顧,確實在很大程度上緩和了張浩內心許多負面情緒。當然,兩人心裡清楚,哪怕再去努力。也僅能做到些許緩和罷了。畢竟執念和一些與生命共融的東西,只要封存於心,就永遠無法遺忘。
「耗子,哥心裡一直有些好奇,假如咱們進入神界。當真有一天見到禪乾老爺子,你準備給他一巴掌,還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去拚命?」半晌後,一道幽幽的聲音才從胖子嘴裡飄出來,很顯然,在他和金鳳青兩人面前,張浩並沒有隱瞞有關禪乾的一切真相。
「胖哥。說什麼呢?」猛地聽到這個問題,敏銳發現張浩臉上的微笑頓時有些僵硬,金鳳青眉頭微皺,目光嗔怪的瞪了一眼胖子。
對於兩人的反應和心裡,乃至這一路上他們做的一切努力,張浩心如明鏡。當下他朝金鳳青微微擺手。釋然一笑:「一開始很恨,恨的發怒,甚至發狂,不過這麼多年沉澱,突然發現已沒有恨下去的心思。」
「胖哥。你怎麼突然會問這麼一個問題?」
聽到這個頗有些出乎預料的回答,胖子不留痕跡的瞥了金鳳青一眼,臉色難掩落寞的道:「以前的你,便是放個屁崩出個屎花來,哥都能知道你今天吃了啥,說實話,如今我真的越來越看不透你。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快意恩仇、恩怨分明的人,卻沒想到你竟能就這樣放下!」
「不然呢?」
儘管胖子的話有些粗,可此時落在張浩耳中也是讓他苦笑出聲:「有時候選擇放棄,是一種幼稚。有時候懂得放棄,是一種成熟。如果我永遠糾結在一個仇恨和無奈的怪圈裡無法自拔,怕是未來都會輸的一塌糊塗。」
「說的好!這麼久以來,鳳青總是跟護犢子一樣護著,從不讓我多嘴問一些敏感問題,怕觸動你心裡的傷痕,所以一直以來,我們也不知道你心裡最深的想法。不過話說回來,換到你的位置,我肯定做不到如此釋然,狗屁神界,狗屁蒼生,難不成單單為了那些不相干生靈的幸福和存在,就必須得讓我把心血淋淋挖出來,肉一塊塊割出來做出犧牲,憑什麼?」臉上隱現忿忿之色,胖子有些好笑的道。
「人跟人不一樣!再說,寬恕也有一定限度,有一天倘若真的還能見到禪乾,我自會討回一個當年他鑄就彌天大錯而導致今天一切局面的說法。」嘴唇微動,其實對於胖子的問題,張浩曾想過許多次,不過卻從未得出一個妥善的處理方法,所以,這一番回答頗有些模糊。
「想必當初踏入這條空間傳送通道時,你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說服自己的說法吧?」同樣的,聽出張浩回答間言中的閃爍,胖子撇頭看向前者。
接觸到那一雙明亮的雙眸,對視半晌,張浩緩緩轉移視線:「狀態已調整的差不多,既是憧憬了這麼久,就別再浪費時間,咱們這就進入神界,看看那一方神聖的天地虛空吧!」
「至於其他,總要有一天要面對,當然,那一天也一定會有一個了斷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