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咽的風聲,席捲起滿天風雪,吹成風捲,像一把把利刃,割的人臉頰生疼。往年這樣的天氣,在曠外,幾乎是人跡罕至,尋常人家都是窩在家裡的炕上,點上一盆火炭,慰勞著自己的一年辛勤。倘若再溫上兩杯小酒,那麼即便外面再冷,心也是暖的。
高高的山頭上,感受到前方和身後快速傳來的邪惡氣息波動,三股隊伍的強者,都是各自握緊手中冰冷的武器,力勁從體內汩汩湧出,順著器身蔓延,回縮,眸中透露著一種如狼一般狠戾的神采,大口呼出的熱氣,將落下的冰雪融化,隨時準備好接下來的大戰。
「眼睛都睜大,神師境以上強者,負責攔下同級高手,大家不要太勉強。我們的目的是頂住兩天時間,若有人受傷,能撤的就先行撤回去。」望著那下一刻就如狼似虎衝來的邪師高手,胖子低沉的聲音清晰傳入守在山頭的每一人耳中。
「胖小哥,撤不掉怎麼辦?」身側,一位面目凶狠盯著林海方向的漢子咧嘴一笑,眸中殺意劇烈翻滾。
「老規矩,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幫孫子練成血傀儡,禍害自己兄弟!」胖子揮手一甩,擎天鞭出現於掌中,狠狠吐上一口唾沫,回應道。
下一刻,望著林海上第一輪衝起不下三十道身影,胖子大手一擺,道:「宏宇爺爺、大鐘爺爺,你們帶一半人,守好後方,正面的交給我!」
「唰」
數十道人形一起竄出。胖子渾身力勁宛若一枚定時炸彈般。轟然爆開。那一層綠色漣漪如同翻滾的浪濤。一經波及,便是有一位衝在前方的聖師級邪師強者被融化成殘渣,與此同時,那兩道忠心守護在側的傀儡,同樣伸開如鋒刀般的爪子,生生將兩位倒霉鬼撕開,一時間血腥味充斥虛空。
「老七,帶上一座五煞血陣和一位融獸跟我屠了這畜生!」
剛剛碰面。因為地勢的限制,便先吃了一大虧,隨後跟來的邪蒼恨的咬牙切齒。這些年,不提其他,死在胖子手裡的神師境強者,不說二十,也總有十五六位,但由於對方體內力勁對邪力有著超乎想像的克制力,他處心積慮的想過無數法子,甚至有過幾次精心埋伏。最終也僅是使其受些創傷,過幾天又是活蹦亂跳。再加上胖子本就鬼心眼多。但凡撞上,手段無所不用其及,每一次,都是邪師家族吃虧,因此,讓邪蒼日夜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如今,合圍形勢已成,邪蒼最想要殺的人,不是一直領導著聯盟運籌帷幄的陽一艮和水塵,正是眼前的胖子。此刻,怒吼落下,只見一支呈現環繞狀前衝的邪師小隊,瞬間撐開一片血色空間,與此同時,僅餘下的一位融獸也是陣陣獸吼的衝來。見狀,邪蒼揮手一擺,本來躍起的身形一折,與身邊一位面容陰測的邪師呈現三方包圍趨勢的將胖子圍在中間。
「都別近身,給融獸找準機會,釋放魂技!」
無數次的交手,讓邪蒼等人清楚,再強橫的邪力一旦與胖子正面碰撞,那所謂九**則之首的空間力量,就像是堅冰倒入了火盆,被溶蝕的只剩下一層空殼子。以前後者仍是神師小成境時,邪師確實可以用力勁迸發的力量盡可能消弱其力勁的克制力,可如今,擎天樹樹心封印被邪坤解開一半,其幻丹內的樹心精元已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無疑更讓這種克制被放大數倍。尋常時間,如邪蒼這樣的邪師家族頂尖神師強者,五六人合圍,胖子也能做到來去自如。
而且最主要的是,大蓮和小蓮本就不屬於凡界,體內神力儘管被稀釋無數倍,成為凡界能量元素所化力勁,但龐大的容量還在,胖子一旦與人對戰,出手間力勁似無窮無盡一樣,讓對手極其頭疼。正是清楚這一切,邪蒼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拿人和邪力去填,因為他知道,胖子體內的力勁縱然要比尋常邪師雄渾數倍乃至十數倍,可也總有耗盡的一刻,只差一個嚴密合圍,不讓對方脫身的契機。而這一次,他已經打定主意,務必要讓對方徹底消失。
「轟轟轟」
滿天強大無匹的攻擊,將虛空撕裂,如手臂粗細的空間裂縫根本未曾被虛空快速的自主修復,便是又有新的裂縫誕生。一時間,以胖子為中心,方圓近三十丈區域竟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空間連成片的坍塌起來。只是,蕩漾著毀天滅地氣息的虛空之間,那一尊由力勁演化成的木樁鐘罩仍穩如磐石,而與擎天鞭融合的右臂,則是華為一條出海怒蛟,甩出重重幻影,任憑四周邪師的攻勢鋪天蓋地的湧來,加上兩側守護的傀儡,憑藉著出色的防禦能力,他仍能應對自如。
另外一邊,戰事也是一瞬間爆發,儘管邪師家族頂級強者數量要多出一倍,但短時間內,陽一艮以及水塵,還有分配到各支隊伍裡的陽族和星族強者,依靠著神血賦予的力量,總歸擋下了第一波攻勢。而後幾乎是邪師家族前腳至,後腳張羽等人便是趕來,然後分散鉗制著那些融獸強者。
幸虧的是,所謂外海荒島的那些怪物,似乎僅有辨別敵我的能力,但卻因為性情暴躁,一見血腥便如同發狂,或許邪師家族掌握著一些馴服的辦法,可也並不能做到如臂指使。真正對上這些怪物,牽引分散之下,並沒有想像當中那麼難對付。所以,雙方儘管數量相差巨大,從一開始邪師家族就咄咄逼人壓著對方打,但高層交手的形勢,卻是堪堪能夠支撐。
反而,下面參與對戰的中層力量,卻是比想像當中要更加慘烈。一開始的安排,三個山峰上分配的聖師強者。不過是一種呈現梯層的三縱隊。一來可以策應自己所在防區。二來便是胖子負責的山峰正好對著林海出口,這個口呈現雙手盛開之狀,因此,邪師家族每次衝來的人被死死局限著,而當左側聖師高手拼的出現漏洞,其餘兩座山峰的人就會補過去。
戰鬥,簡單而又野蠻。雙方的精英在這些年的無數次對抗中,不但結下深仇大恨。更是深深瞭解彼此的做派,因此,但凡真被迫到一定程度,雙方都沒有人皺一皺眉頭,便直接會
選擇自爆,哪怕死,即使不能拖上一個,也必然要爭取創傷一個。
轟隆隆的聲響,從夜晚一直持續到冷月高掛,戰鬥結束的時間。比想像當中要快上一些。真正到了死死膠著的狀態,經脈負荷到一定程度。加上誰也無法再佔上便宜後,邪師家族便沿左側山澗的出口方向暫時退去
峽谷營地內,篝火自被清理出來的營地上燃燃升起,厚重的血腥味渲染,一張張臉龐顯得有些閃爍。
「人清點好了,神師戰死了六位,聖師強者死了三十三位。」片刻後,胖子大步走來,隨手抄起篝火旁桌上的燒酒,一口氣幹掉半壇,然後拉起一張凳子坐下,開口道:「邪師那邊也沒撈到便宜,神師強者戰死五位,聖師強者大概死了三十位。看模樣,今天的合圍偷襲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不然不可能虎頭蛇尾的這麼草草結束。」
「對不起,是我沒盡到職責,才導致今天之事。」一側,張羽陰沉著臉,滿臉的胡茬倒是使得這位曾經在張家的瀟灑公子,如今看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滄桑。
「行了,這事不怪你,要怪就怪王家那些雜碎!」看出張羽低垂著腦袋,恨的咬牙切齒,胖子伸出手掌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幾年並肩血戰,生死相依,早已讓當初那麼點不值一提的小過節揭開,隨即他瞇起雙眼,道:「人殺乾淨了麼?」
「參與事情的人,一個不拉。」扭頭接過胖子遞來的酒罈揚起脖子狠狠灌上幾口,張羽心中淤積的悶氣這才有些消散,點頭道。
「我看還不夠,他娘的一幫雜碎,便是守不住中荒山脈,守不住北荒,老子有機會回到天藍之都,也定將王家上下屠個乾乾淨淨。」
「好了小胖。」
似乎早就對胖子狠辣的作風,陽一艮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步入正題:「邪師家族之前之所以沒有出動邪幽潭的怪物,恐怕還是沒有將其馴服完備。今天他們的如意算盤打的是好,可正面交手,恐怕才發現,這些怪物根本不是想像當中那麼容易控制。一旦遭受攻擊,便會悍不畏死的朝攻擊者追去,而且似乎它們對血腥味十分敏感,合圍間,總是出現紕漏,不然邪師家族肯定不會這麼輕易撤出去。因為拖下去,邪蒼清楚,一旦某個點被打破,我們就會敗的一塌糊塗。」
「哎,本是想著讓你們幾個孩子回天藍之都,這下可好,全都給陷了進來。」目光環視在張羽和張磊等人身上,沉默不語的張宏宇終於歎出一口氣,搖頭苦笑。
「放心吧老弟,真到了必要時候,拼出一條缺口讓孩子闖出去,還是可能的。」聞聲,金大鐘伸手按在張宏宇的肩膀上,安慰道。
「嘿,來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再說,家裡不是已經留下一些天賦不錯的小輩嘛!」張磊,一如既往的雄壯,只是早些年別在耳朵上的武花如今已經摘掉,眉目裡也是多出些許穩重。
「只是一想起俺那嬌滴滴的媳婦,心裡揪的就像帝都張家巷早上炸的大麻花一樣,可不是滋味。」
「得了吧你。桂兒妹妹這朵鮮花能插在你這坨牛糞上,我但凡想起來就覺得心疼。早先,我聽說你當年結婚後愣是兩個月沒邁出過門檻,還是上官前輩去房間裡提溜著耳朵把你提了出來。有時,我真納悶那麼個嬌小的美女,那時怎麼撐過來的?」跟張磊,早在張家本就臭味相投,現如今兩人的關係更是親如兄弟,這種氛圍下,這麼一番話出來,倒讓得壓抑的氣氛有些緩解,不少老輩的嘴角也是彎起些許苦笑。
「別給老子在這唧唧歪歪,你身邊兩個媳婦陪著,隨便找個小樹林或是亂石堆,哪裡都是野戰的地方。我呢?三年下來,手上都起了一層老繭。再說,當著老丈人的面,你說話注意點,我都替你臊的慌!」聽到這番調笑,張磊不屑的撇了撇嘴,爭鋒相對的道。
「扯什麼淡,都什麼時候了,腦袋裡還想著男男女女的事。兩個沒出息的小兔崽子!」眼看扯上了自己,上官龍雲也並不是真的生氣,拉著臉故裝呵斥。
「行了龍雲,你年輕的時候,老夫可是聽說,便是閉關潛修,身邊都帶著女人,誰知道修煉的是哪門子功法?」話題扯開,張宏宇心神放鬆下,也是笑呵呵的揭起老底。
「這前輩,您看這」
眼看是出言堵上胖子和張磊的嘴,沒想到被差了不止一輩的張宏宇揭開老底,長官龍雲滿臉尷尬,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也是驅散雪夜的酷寒,讓得眾人笑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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