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這兩道提醒聲同時落下的同時,張浩便同樣感受到背後驟然壓來一股讓人脊背發麻的鋒銳氣息,當下他下意識的揮出手臂將胖子推向一側,然後腰身扭轉,腳掌重重踏在地面上,身形倒射間,手掌大開,數十道然若游蛇的黑炎籐鞭疾速交織,眨眼凝出一枚渾厚的籐盾。
「崩」
籐盾成型剎那,血矛便挾裹著尖銳的呼嘯聲響重重穿透而來,隨著一道沉悶的炸裂聲,矛尖上凝縮的血芒頓時如暴雨梨花般轟然綻放,所過之處,籐盾上的黑炎力勁被層層破開,厚重的盾面轉息便徹底爆裂。
「嗖」
眼看破開籐盾後,只剩下半截身軀的血矛仍然餘勢不減迎著面門刺來,張浩雙眸一閃,腦域內的神魂光束剛從腦域中湧動出來,恰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本就迎著身後衝來的水露兒,揮出手中一根修長的緞帶,纏在他的腰部身,狠狠一拉,與此同時,她一聲嬌喝出口,左掌呈現重重幻影磨動,力勁自掌心內如螺紋狀湧動出現,匯聚出三圈如流水般的波紋,迎上了那一根爆射而來的血色骨矛。
身形交錯之際,看到水露兒欺身而上的舉動,張浩忍不住倒抽一口冷風。要知道,這根血矛的出現著實讓人吃了一驚,即便對方偷襲的速度如同閃電般迅猛,可有著強悍戰鬥意識和感應能力下,他在瞬間已做出了萬全應對,在力勁籐盾被破開的一霎,已經爭取到足夠準備後手的機會。可他根本沒想到。情急之下水露兒竟會迎了上去。雖說這骨矛已被破去大半力量。可這攻擊手段畢竟是聚五煞血陣五位強悍邪師的力量,憑後者的實力對上,無疑是找死。
「躲開!」
就當張浩一道咆哮出口時,那一根骨矛已經重重刺在水露兒手掌撐起的三圈水紋力勁漣漪上,兩者接觸,水紋漣漪如豆腐般頃刻被破開,隨後骨矛一閃而過,直接將水露兒當胸貫穿。帶起一串血線。
「露兒姐!」
眼睜睜望著水露兒的身軀被那股貫穿的力道攜帶著,緊跟骨矛的身形一併朝自己方向射來,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驚呼,張浩狠狠咬牙,腦域內湧動出現的神魂光束立馬交織成三重神魂鋸齒,朝血矛撞去。與此同時,一旁的胖子也是連忙揮出手臂,延伸出一根籐鞭纏在水露兒倒飛身軀的腰間,將之拉入懷中。
眼看剛才小強破去血蟒攻勢後,連番揮出兩隻遮天閉目的巨爪開路。已配合水清清將正前方的兩位邪師強者迫向一側,前方通往內谷虛空方向出現一大片空檔。張浩揮手一把拽住朝水露兒衝去的小強。而此刻水清清渾身力勁狂湧,匯聚出一條巨大的水龍,幫助夢雨柔震開纏鬥的幾頭沼澤鐵甲鱷,張浩大聲喊道:「快走,不要戀戰!」
一聲落下,眾人情知時間不容耽擱分秒,各是認準面前不遠處空檔區域的方向爆衝過去,然而幾人剛竄出不足十丈距離,瞥見兩側的邪師又是如狼似虎的呈現斜側包圍的趨勢想要攔在前方,張浩冷哼一聲,頭頂盤旋的神魂光束率先一步疾馳而出,沿途凝出一枚猙獰巨嘴,狂猛的噴出一枚神魂巨球。
「咻咻咻」
神魂巨球爆裂,攢射出數十根修長尖銳的巨針,朝兩側凶狠射出。借助這一攻勢拖延的時間,張浩幾人身上力勁劇烈湧動,速度更快一籌,幾個閃掠間,終於趕在四周邪師合圍之前,接二連三的一頭扎入空中那一渦風雲滾動的空間裂縫中。
從雄無機自爆身軀,再到此時張浩幾人突破谷口的一幕幕,幾乎發生在電石花火之間,而張羽這邊的雙重攻勢配合水禧皇劈出的斧影落下,所抓時機,正好是被攻擊的那位邪師讓自爆能量風暴波及,體內氣血翻滾不定,覆蓋於經脈內的邪力被震散大半的時刻。因此,身形不穩的爆退間,面對這夾擊攻擊,他僅僅來得及竭力揮灑出一道虛幻的邪力血盾將整個後背擋住,不過或許是內附受到震傷餘波還未消散,亦或是確實應對的太過匆忙,因此,那一道當空劈下的斧影落下後,竟是將血盾堪堪破開。
下一刻,張羽以十二旋陽盤凝聚的雷龍瞬間重重撞在那道身影上,而後的一記魂技再次挾裹著浩大的聲勢席捲過去,直接將其吞沒,眼看這邪師已難能保住一條性命。抬頭間,看到張浩等人的身形竄入絕命空間內,面前的能量風暴同樣步入尾聲,幾乎呈現渙散之狀,張羽立馬頓住疾馳的腳步,朝前方的水禧皇喊道:「水前輩,撤啊!」
「你先走,接上宏宇老哥離開,我來殿後!」
望著前方已有三位邪師穩住身形後,開始圍攻過來,而水禧皇仍沒有減慢速度,張羽狠狠咬牙,當下轉身迎著斜側已成功接住張宏宇的張肇和張欣幾人狂奔過去。
「不用追了,讓他們滾!尊主有令,只需守住谷口一天時間,我們便撤往死亡沙獄!」
戰鬥發生的驚心動魄,結束的也風馳電掣。此時,目送著張羽等人狼狽的身影呼吸間便竄入前方濃濃的霧霾中,邪雲大聲招呼一句,吩咐旁邊幾位邪師進行警戒,然後將其他人馬收攏起來,進入谷口內側山壁一角進行修整。
將餘下的人徹底歸攏起來後,目光掃視一圈,邪雲眸中不禁掀起厚重的陰戾。慘烈是相對的,儘管雄無機帶的人馬幾乎全軍覆沒,可同樣的,身為正源dalu第一神師強者,最後一記燃燒軀體和神魂力的自爆,也是將其中三位邪師精英強者直接轟成了殘渣。
「啪」
臉色陰沉不定半晌,邪雲猛地起身,一巴掌狠狠輪在面前臉色訕訕的水禧皇臉上。望著後者側身砸於地面上。嘴角鮮血直流的模樣。他怒聲道:「這些人馬全是尊主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四個魂師小子自爆,沒能殺得了我族一位高手,你竟敢聯合那張家的小畜生,轟殺一人?」
聽出邪雲語氣間蘊含的暴怒,一言落下,其旁邊的血袍人喉間頓時爆出陣陣沉悶的獸吼之音,絲毫不掩飾強烈的殺意。感受到四周那一位位邪師強者皆是虎視眈眈的死盯著自己,水禧皇只覺得渾身如墜冰窟,當下狠狠吞了吞喉嚨,聲音顫抖的道:「大人息怒!月遷大人早之前傳來消息,讓露兒一定要跟在張浩身邊進入絕命空間。今天一戰,我也是被迫無奈,畢竟誰也沒想到雄無機竟會做出如此極端的選擇!」
話罷,敏銳看出邪雲神色陰狠間,眉目稍稍舒展,水禧皇連忙起身。繼續解釋道:「尊主大人此舉顯然是對張浩有了必殺或控制之心。我女兒,就是水露兒。只有她能不留痕跡的解開張浩早在藏寶閣時心臟被種下的魅魔烙印!而這一路上,您或許不知道,有金鳳青一直跟在身旁,自我們從北荒趕往大崇教,再加上進入毒霧森林按照指示引導他們破開內圍迷幻陣,本就引起了那丫頭的連番懷疑。」
「剛才,您難道沒看到張浩和金鳳青在竄入絕命空間時,還扭頭回望了一眼麼?如果不將戲碼做的足一些,露兒如何能取得他們的信任?再說,剛才的事的確純屬意外!」
話至此,看出邪雲眸中仍隱隱有著凶戾的殺意,水禧皇輕輕咬牙,道:「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料想萬一出現任何差錯,耽誤尊主大人的大事,想必我們都扛不起責任啊!」
「找死,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威脅老子?」
「啪」
聽到這不加掩飾的威脅意思,邪雲心口鬱積的憤怒勃然爆發,然而,他抬起手掌,猩紅血芒剛壓縮成一把長刃,還未來得及朝水禧皇斬去,旁邊一位枯瘦如柴的老者直接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腕,陰測測一笑:「二長老,此人乃月遷一方的人,再說他女兒正為尊主辦事,倘若就這麼下了殺手,事情恐怕很難善了吧?莫說其他,雖然無法揣清尊主的意圖,但讓我們守護毒霧心谷一天後前往死亡沙獄的安排能看出,這將是尊主計劃的最終一步,而月族必然是最終一步的最主要環節!」
「一旦將人殺掉,得罪月遷,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畢竟打狗還要看主人,老朽說的可對?」
聽出這話中隱含的深意,邪雲一把甩開被老者抬起的胳膊,他心底清楚,如果當真弄的不可收場,怕很有可能影響到他自己踏入神界的資格。不過當下他因為磨不開臉面,嘴硬道:「月族朝三暮四,千餘年來屢次戲耍尊主,倘若不是尊主大度,最終給他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他們一族少不了被滅個一乾二淨的下場!我會怕他?」
話音落停,望著旁側老者莫衷一是的笑容,邪雲雙眸森寒的瞪了一眼水禧皇,道:「待後續事情落停,老子絕繞不了你!」
「輔助傷員療傷,其他人圍住絕命空間的裂口!」
望著邪雲面目凶狠的一甩衣袖,一道吩咐傳出,四周的邪師強者各自開始行動起來,水禧皇這才如釋負重的鬆出一口氣。
至此,毒霧心谷一戰徹底的落下帷幕,而當初踏入毒霧沼澤的二十餘位年輕魂師,最終留下的僅僅八人。此戰在後續不久,毫無疑問的被載入到了史冊之上。以後,每一年的這一天到來,人類和魔獸世界都會舉辦盛大的祭奠,以紀念這些悍不畏死,拯救正源dalu的英雄們,他們的事跡在無數傳唱詩人口中代代相傳,在未來無數歲月裡,成為激勵許多年輕人奮發修行的榜樣。
但是,也僅僅如此而已!一種是口口傳頌的中虛幻存在,而另外一種則是繼續苟活,去享受絢爛多彩的青春和人生,但卻要面對無數人的冷眼和指責,一生掙扎於當初懦弱退縮的悲哀之中。或許對比的本身就是一種殘酷,想必再來一次的話,選擇,仍是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