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密林,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樹,遮擋了半邊天空,偶爾間,透過密集的樹葉縫隙可以看到,不時便有著一道道或是狼狽,或是渾身帶血的魔獸身影,驚恐的從眼前那一片灰濃濃的霧霾中竄出。
浩瀚的林海之上,二十多道人影盤腿於虛空,抬眼眺望著面前一望無際的霧霾沼澤,張浩的臉色陰沉不定。
毒霧沼澤內因為樹木密集,無數歲月下匯聚的霧霾根本無法消散,久而久之便壓縮成了密度極大的毒霧。這種霧霾讓張浩不禁想起當時進入血海森林血盤山的情況,只是此霧中蘊含著不弱的毒性,但凡宗師境以下高手,進入其中連半個時辰都無法堅持,再加上地勢本就繁雜,重複性極高,因此一旦陷入其中,很難活命。
趕往絕命沼澤一晃已過去十天時間。期間,雄無機當初擔憂的人手不足問題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而且事情比想像當中更要難辦許多。畢竟大崇教設置於絕命沼澤的兩處探測點真正能進入毒霧沼澤的人,滿打滿算不過三十位左右,再與那二十多位年輕魂師配合,為怕出現意外,只能分為三支小組,可是探測過程對於力勁和神魂力的消耗也是極其龐大,中途還總免不了碰上一些兇猛的魔獸,每每進入六七個時辰,就不得不撤出來調整。即使如此,這麼多天下來,也折損了不少人馬,甚至其中還包含一位聖師大成境的年輕魂師強者。
「浩哥哥,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啊!」
飄身來到張浩身邊,水清清凝聲道:「毒霧森林呈現雙圓月環扣之狀。按理說邪坤倘若選擇動手。必然會選擇最難進入的中心地帶。而咱們三支人馬連續這麼多天進入其中,竟連一頭沼澤鐵甲鱷和其他投靠邪師家族的魔獸都沒撞見。這說明我們一直沒有靠近內圍地帶!」
輕輕點頭,張浩開口問道:「咱們的隊伍什麼時候能修整好?」
「等雄前輩他們吧,從裡面出來一趟,大家狀態都是極差,先讓他們調整一下狀態再說!」扭頭掃視著身後盤坐的一道道身影,夢雨柔輕輕一歎,接口道。
「嗖」
下一刻。一道雪白的身影從密林中竄出,入眼看到張浩三人,冰遙頓時止住身形,緩緩接近後,她壓低聲音道:「浩哥哥,雄前輩他們已經回來,一會兒他們隊伍休整的人就會過來,他讓我來通知你過去一趟,有事商量。」
「好,一起去吧!」聞聲。張浩點了點頭,縱步一躍。便與三女竄入腳下濃密的林葉之內。
身形穿梭於巨大的林木間,行出五六十丈的距離,幾乎來到毒霧森林的邊緣,步伐仍沒有停下,瞥見張浩臉上的疑惑,冰遙沉聲道:「看金鳳青的模樣,好像是要特意避開隊伍的某些人,具體是誰,現在不好說!」
「明白了!」
應上一聲,跟著冰遙的身後,行出眼前的密林,徹底進入毒霧森林外圍,迎面一股樹葉陳腐的氣息撲來,入眼透過淡淡的霧霾,看到前方不遠處一座小規模低窪濕地旁正在竊竊私語的雄無機等人,張浩腳步一閃,掠了過去。
「雄前輩,發生了什麼事?」
「來,先坐下!」
見到張浩幾人到來,雄無機指了指旁邊交錯的巨大老樹根,開口道:「十天來,咱們這兩隻隊伍一直負責縱深探查,按理說,每一次進入,咱們都至少深入近四百里距離,這個距離近乎穿越整片毒霧沼澤,可結果卻是連一頭投靠邪師家族的魔獸都未曾遇見。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在大概縱深一百七十里之後,也就是地貌由沼澤面積開始超越樹林面積後,呈現環形之狀,被設置了一圈密集的**大陣。由於大陣本身可能隱藏於腥臭的沼澤內部,再加上內圍毒霧渾厚,因此我們一直未曾發現!」
「**大陣?」聽到這話,張浩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些天,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其中有蹊蹺,可毒霧沼澤本身就有濃濃霧霾覆蓋,即便以他的神魂感應,之前都從沒有發現任何端倪,由此可見,邪師家族提前肯定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
「怎麼發現的?」雄無機提起的區域地貌特徵,張浩這幾天曾路過不下十次,如今被發現,他情知其中必然有蹊蹺。
聞言,雄無機與旁邊的金鳳青對視一眼,見狀,後者接著道:「是水禧皇和水露兒!」
回答一句後,金鳳青話峰一轉,道:「張浩哥,你還記得麼?咱們初遇小強時,陽一艮前輩曾說過月族的本體是七首彩翼蟒,而且天水皇室的隱世老祖水榮正是契約了這樣一頭魔獸!」
「記得,是曾提起過!你懷疑水禧皇和水露兒?」
「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暫時還無法下定論,但有幾個疑點我必須要提一下!首先,皇室隱世的三位老祖臨近三百餘年從未現身過正源dalu。早之前殲滅程家,這三位代表著皇室頂尖實力的強者從頭到尾都是未曾露面,而後續北荒形勢一觸即發,水禧皇雖然第一時間聚集了皇室和三大學院的導師強者,但他最終給出的答覆是,皇室三位老祖在這麼多年閉死關潛行鑽研靈識修行,不慎連續遭遇意外,盡皆神魂力耗盡而亡!」
「沒錯,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我曾困惑了很久。要知道,水榮三人的年紀皆是與宏宇老哥相仿,他們的見識絕非那些年輕氣盛的魂師小輩所能比擬。這樣的老前輩已步入人生後期,他們應該清楚自己的實力再難有提升的空間,即使閉關,也定然是機緣巧合之下偶有感悟,若說在閉關中因為強求而丟掉性命,確實有些解釋不通。」雄無機在一旁附和道。
話音落下,見雄無機將目光轉向自己,示意繼續,金鳳青微微點頭,道:「第二個,說真實的看法,馬大哥無論從樣貌、修行天賦還是家世,即使進入力道幻師學院,也絕對是普普通通的幻師。而水露兒此人,尋常時間儘管臉上一直掛著淡
淡的笑容,看起來十分隨和可近,實則她是屬於那種性格極其冷漠,不將任何人或事放在眼裡的女孩。這麼一位身份尊貴的皇室公主,再加上如此冷傲的心性,他們走在一起,本就讓人匪夷所思。但,讓我更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水禧皇非但不反對兩人,竟還拋卻北荒事務不管不顧,一路跟著女婿的意思來到大崇教!堂堂一國帝王,如此做派,簡直荒謬的可笑!」
「最後,也就是今天之事。因為之前就有所懷疑,所以當初安排隊伍時,我刻意與他們分在一組,以便進行觀察。十天相處,我發現,水露兒確實是一個滴水不露的女孩。早先的搜尋,他們一直跟著隊伍,從未分開,而就在今天一無所獲返回時,卻發現他們父女竟然消失不見,後續在四周尋找,才發現是因為馬大哥不小心陷入沼澤,他們因為營救,才與隊伍錯開了距離。」
話罷,金鳳青輕歎道:「問題正好出在這裡!眾所周知,一座**陣的面積最大不過方圓一米,而借助環境地勢卻可輻射近方圓數百丈的距離。而馬大哥所墜落的沼澤位置,剛好是一座**陣的邊緣地帶,稍加探測,便被雄前輩發現了端倪。」
「我覺得應該是個巧合!」
見金鳳青話音落下,一直沉著臉的胖子接口道:「二哥這人我瞭解,雖然他離開不少年,可同樣相處這段時間,我絕得他並沒有改變多少。要知道,當年正是因為性子執拗,他與那些馬賊朝夕相處那麼久,才死死不肯與其同流合污。」
「再說,二哥為人十分仗義,他欠著小浩一條命,絕幹不出陷害我們的事情來!」
「對!二叔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再說,他為人不會做作,又是那種心中藏不住事的人。要當真有什麼事瞞著,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可能這麼多天表現的如此自然。」小強重重點頭附和,從一開始對馬老二的懷疑,就讓他有些憤憤不平。
「雄前輩,您的看法呢?」聞言,張浩的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雄無機,問道。
「愛情之事本就無常理可循,水露兒看上老二,按理說,沒什麼不可能。之前雖說並沒有與老二過多接觸,但這些日子大家朝夕相處,能看出來,小強和小胖的話不無道理。」
雄無機斟酌著言語,道:「如今非常時期,鳳青的推斷儘管還沒有確鑿的證據,可我們同樣不能將之一口否定。而且今天發現**陣的事情委實太過巧合,像極了水禧皇和水露兒的刻意引導。接下來,我覺得應該對他們保持著該有的警惕心。只是,事情未曾明瞭前,萬不可因為猜測而使大家鬧的不可開膠,畢竟現在人手本就捉襟見肘,再起內訌鬧的人心惶惶,只會讓形勢更加不利於我們!」
「那就暫時這麼辦吧,等二祖爺爺回來,將情況告訴他老人家,這段時間,盡量不要讓水禧皇和水露兒離開視線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