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雪屑飄揚,被微風捲起,洋洋灑灑的朝地面落去,看起來頗有些美輪美奐。只是,那一道響徹虛空的咆哮聲中所蘊怒意,卻是將這一本顯得有些唯美的場景,破壞殆盡。
望著空中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魁老者被這道喝聲驚的臉色狂變,渾身白色力勁快速收斂於體內,像霜打的茄子般,臉色訕訕的朝地面方向落回。與此同時,圍在山坳周邊的三位老者同樣一臉恐慌的行了過來。
「陽族自萬年前蒙老祖眷顧,賜以神血立族,肩負著事關凡界和神界生死存亡的封印守護重任。萬年來,無數先輩在封印地對抗邪神的暴動犧牲性命。現如今,由於輪迴封印的鬆動,使得邪坤脫離本體而生,正值dalu生死存亡之際,半年前老祖親臨陽族,再三叮囑我等要抓緊時間加固封印陣眼,以短暫換取自由身,正要帶領全族現世,以對抗邪師家族,阻止邪坤的驚天陰謀。」
冷冷的話語似是千年寒冰,從長鬚老者口中傳出,他緩緩掃視一眼眼前止住腳步的四位老者,聲音低沉的道:「變異天狼王與神血有著最完美的融合度,一旦現世,絕對是封印守護者的不二人選,萬年來,陽族一直遵循著此規矩。之所以四聖當初答應在神隕後選你魁封來做接班人,不過是因為老夫清楚,你在族內十二位變異天狼獸中,血脈要稍稍高於他人,再加上你乃是老夫一手指導的徒弟,因此才會在沒有備選的情況下力薦!」
話至此,老者臉上兀自騰現一縷暴戾:「沒想到,你這不屑的畜生竟敢當真趁四聖彌留虛弱之際,強行出手打斷傳承!族規立下萬載,從未有人膽敢如此忤逆,事到如今,老夫自當出手擊斃你們四個大逆不道之徒!」
「轟」
話音剛落。長鬚老者的腳掌便在地面上重重一踏,一股凶悍莫名的無形氣場呈現翻江倒海之勢,轟然蕩漾而出。氣場上身,魁老者和其他三人膝蓋頓時一彎。明顯因為無法反抗而彎起了腰,跪於地面上。
見狀,長鬚老者伸出手掌舉重若輕的一旋,隨著力勁上湧,一把乳色大刀瞬間成型,然後他腳步一閃,高高揚起手中大刀,當先朝魁老者的腦袋斬去。
「前輩,手下留情!」
眼看長鬚老者現身後,一番怒目咬牙的話語落下。竟如此利索的直接動了殺手,加上對方體內力勁一瞬爆發後,隨之傳出的氣息著實讓張浩吃了一驚,此時反應稍稍慢上半拍,目光盯著那把轉眼落下的大刀。他情急之下,渾身力勁轟然炸開,身影一閃便出現於老者頭頂上空,長槍橫掃,數十道如游蛇般的黑炎長籐洶湧射出,沿途所過,勉強糾纏成一尊防護盾。堪堪在刀鋒所落之前,擋在魁老者腦袋上空。
與此同時,張浩絲毫不敢停留,弒天在手中一轉,調整方向,朝長鬚老者前衝的方向一點。雄渾的力勁傾灑,快速匯聚出一道足有丈長的黑金相間巨爪,斜揮落下。
「嗯?」
不得不說,張浩這一手瞬息空間傳送後緊跟落下的攻勢,讓得長鬚老者也是由衷有些詫異。目光所過,瞥見魁老者頭頂出現的黑色籐盾,幾乎下一刻頭頂便壓來一道凌厲異常的能量波動,感受到其中所輻射的空間之力竟強行將自己擴散的無形氣場層層撕裂,他的眉頭一抖,長刀下意識的扭轉刀勢,狠狠上撩,迎上了空中掃來的黑金巨爪。
「彭」
沉悶的碰撞聲隆隆響起,兩者對撞,那枚倉促凝成,甚至還未徹底成型的巨爪被直接斬爆,然後長刀餘勢不減,俯衝而上,狠狠劈向張浩手中所握的弒天。
「崩」
刀芒所過,一股白色鋒銳呈現輻射狀,與弒天槍尖接觸剎那,仿若時間被驟然加快數倍,以肉眼難辨的高頻率,數十次連番轟下。目光所落,望著弒天槍尖像被融化一樣,崩碎成無數星星點點一霎,然後驟然被附庸而上的白色光暈凝固,看起來如同斑斕璀璨夜空下綻放的煙花般絢爛,張浩心頭苦澀一歎,當即不得不鬆開手掌,腳步在虛空連續點出,身影後退的同時,腦域內一道道神魂光束凝出,先後交織出三渦神魂鋸齒,朝那把將弒天半個槍身摧毀後,緊跟而至的長刀彈射而去。
「啪啪啪」
神魂鋸齒連續落下,最終將白色長刀破開,見狀,張浩一個墊腳穩住身形,與同時間落於地面上的長鬚老者對視著,苦笑道:「前輩,還望手下留情!」
「您是」
仔細打量一番張浩,回想著剛才前者出手間所掌控的空間之力,以及隨後應對的神魂攻勢,長鬚老者雙眸一怔,語氣激動的道:「您難道是張浩小哥?」
「哦?老前輩認識我?」聞言,張浩也是有些愣神,旋即身形連忙下墜數丈,問道。
「素未謀面,但卻聽老祖宗再三提起過您。只是看模樣,似乎與之前的描述有些初入。所以,若不是剛才的交手,老夫當真無法兀定您的身份!」
眼看張浩的回話無疑等於承認了身份,長鬚老者一拍手掌,道:「半年前,老祖宗曾駕臨陽族一趟,親自出手查看了封印之地的陣眼,並交代我等,給陣眼封印大陣設置一層時間延遲屏障,遲緩其內所封困邪力的暴動頻率,然後他老人家匆匆離開,似是趕著前往其他的封印陣眼進行查探。臨走時,老祖曾將dalu形勢和神界封印輪迴一事簡要說明,讓我等一旦加固陣眼大陣,完成時間屏障的設置,便帶領族人前往天水帝國張家,等待您的吩咐。」
「真沒想到,竟會提前在這裡巧合的與您撞見!」
「原來如此!」
聽到這話,張浩由衷鬆出一口氣,看剛才對方的架勢,必然是那種極其恪守族規且行事有原則的老人,倘若硬要為魁老者幾人說情,無疑會有不少難度,而有著禪禪乾這一層關係。此時他也是多出幾分把握。
揮手纏出一道力勁,將地面上半截弒天槍身拉回手中,稍稍感應半晌,發現其內之前被昝老者紋刻的五行增幅法陣幾乎被全部摧毀。張浩苦笑搖頭。其實,自地炎三重獄出來後打破五煞血陣一戰,他便發現出手間力勁湧入搶內,已數次超越其承受的極限,甚至最後破陣而出的連番攻勢,差點將槍身崩毀。雖然其表面上仍保持原狀,但內裡卻早已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剛才被長鬚老者所凝長刀轟中,槍內堪堪維持的平衡被打破,使槍身直接崩潰開來。
「小浩哥。這剛才老夫確實不是有意而為!」
瞥見張浩臉上露出的苦澀笑意,長鬚老者抱歉道:「陽族族內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珍稀的神兵煉製材料,後續若是可以,老夫可以為您再煉製一把趁手武器。」
話罷,目光重新閃出森冷之意。轉向旁側不遠處的魁長老身上,白鬚老者的聲調中抑制不住的的怒氣:「其實,剛才您完全沒有必要出手救這個畜生,他犯下的錯,死一百次都足夠!」
眼看白鬚老者雙眼中再次騰起殺意,張浩連忙走前兩步,道:「前輩。我知道每個家族在傳承中,都有自己鐵守的規矩。而陽族身兼守護正源dalu的重任,料想族規更遠比一般家族要苛刻許多。但在動手之前,請您聽我一言,隨後要殺要刮,小子絕不阻攔。」
一言落下。見到白鬚老者沉沉呼出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張浩凝聲道:「想必現如今的dalu形勢您已經有所瞭解。要知道,如今恆豐帝國投靠邪師家族,集一國之力助紂為虐。這可不單單是一個減法和加法那麼簡單。而且臨近三千餘年,邪師家族一直在暗中蓄力,如今整個族群內的神師高手已不下四百。」
「或許您曾聽師傅提起過,邪坤脫離本體存在後,重凝極致暗門,數百年來一直在彌補魂門先天天賦,以圖將之恢復至巔峰狀態。與此同時,他的實力也是突飛猛進,能夠催出邪力內更強的法則之力,進而使得整個族群邪師的實力都隨之暴漲。加上邪師家族最近幾十年到處屠殺四大險地的高級魔獸族群,搜集無數魔獸精血,供給邪坤手中的神兵大化神爐吸收,使其凶威更勝,進而又大大加強了神爐演變而出的五煞血陣,讓此凶戾之陣已然能承受一位邪師家族核心長老境高手入陣,而無任何不穩跡象。」
張浩苦笑道:「而且現在所看到的,都是邪坤呈現於我們面前的實力,誰也難保他在這無數歲月下,沒有隱藏著其他殺手鑭。就目前瞭解的信息來看,諸如他精心研製的融獸和邪師族內那一池暗邪幽譚內所誕生怪物,還並沒有出現。單單如此,即使三神族出世,怕也頂多能與今非昔比的邪師家族相抗衡而已。」
「所以,現在每一份高層強者的力量,對於我們而言,都是一大臂助,將之殺掉,無疑是在變相的幫助邪坤。」
話至此,張浩扭頭朝身後的山坳方向打了個招呼。見狀,張宏宇輕輕點頭,竄下山坳,然後揮手拉住小強,快速飛了過來。
望著張宏宇和小強飛到身側,張浩微笑道:「前輩請看,小強雖然被創,但幸好無性命之憂。至於三神族現世打破族規一說,在我看來,完全打了擦邊球。首先,有著師傅的交代,陽族不久就會現世。其次,他們所撞見之人,正好又是鳳凰族,大家之前就曾與師傅在鳳凰嶺相處過一段時間,已瞭解到許多事情的真相,並不算是一無所知的外人。所以,我希望您老人家能夠考慮到特殊情況,寬大處理這幾位前輩,畢竟他們將一生的時間都付出給了陽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這」
聽到張浩連番的勸告,白鬚老者臉色犯難的沉吟起來,半晌後,他長長歎出一口氣,苦笑道:「既是小浩哥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夫若再頑固下去,當真有些說不過去!」
話罷,老者揮手朝四週一甩,撤去籠罩在魁老者幾人身上的時間氣場,然後冷厲道:「現在不殺你們,倒不是原諒了你等,是看在小浩哥的面上,暫行留下你們的性命戴罪立功,明白了麼?」
「師尊,這次是我的錯!是我一時頭腦發熱,但您放心,以後我便是豁出性命,也定要與邪師家族力拼到底,保全正源dalu!」
瞥見長鬚老者禁閉雙目,根本懶得理睬自己,魁老者滿臉羞愧的歎出一口氣,然後扭身朝張浩行出一禮,道:「多謝小浩哥救命之恩,之前多有得罪,您莫要往心裡去!」
「前輩言重了!倒是有空的話,很想再與您切磋一下,畢竟剛才那一戰咱們可還未分出勝負,啊?」
「哈哈哈」
一番打趣的話出口,張浩與張宏宇對視一眼,兩人爽朗的笑聲也是引得周邊其他陽族強者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些許善意的笑容,頓時驅散了此時頗有些僵持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