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大殿內,兩側石柱上的熒亮晶石微微閃爍,映襯著光線有些昏暗。這棟大殿,作為皇室僅有三位隱世神師強者的歸所,屹立在皇室正殿的後方,尋常時間乃是整座皇城的禁地,沒有接受到召見,縱使是水禧皇都不得擅自踏入其中。
只是,整個天水帝國的人萬萬沒有想到,皇室三代歸隱得高望重的皇帝,如今都成為了他人手中控制的傀儡,人還是那個人,實力也未曾減弱分毫,但卻已被生生抹去了靈智。
殿內陳設如初,不過此時,取而代之的是那石階上的平台三尊石凳上,如今卻端坐著三道如老僧入定般的身影。其後方供奉台上,幾隻燭火靜靜燃燒著,看起來頗有些幽暗神秘。
「四祖前輩!」
行至石階下,水禧皇拋開了白日裡高高在上的貴胄威嚴,取而代之的卻是恭敬的行出一禮。在其身側,水露兒的臉上同樣帶著敬色,彎腰示意。
「今天的一戰,著實讓老夫深深吃了一驚。縱使不清楚這小子到底跟聖地的那位以及邪坤有著怎樣的糾葛,但憑他的成長潛力,的確足以讓任何對手都感到恐慌!」
「他在北荒時,未曾契約幻獸卻莫名修出七重大成幻體,而後來到天水帝國,三年時間便成長到這種地步!老夫實在不敢想像,倘若再給他十年的時間,怕是邪坤也不敢說一定能敗他!」
當中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眼皮從死寂中微微一動,便是睜開雙眼。可以看到那本來白色的眼眸一轉。奇異的在中間位置化出一枚黑色瞳孔。旋即他稍稍起身,語氣裡絲毫不掩飾對張浩的讚歎之色。
「若擱在以前,儘管邪坤和他的本體全對張浩勢在必得,可我等還著實有些擔憂,後者是否確實有足夠的資格能成為我們談條件的籌碼,但現在看來,這資格甚至遠遠要超越我們的想像。」
的確,張浩越優秀。便會越有掌控在手的價值,老者的眼神一陣精芒乍現後,嘴角蕩起些許生硬的弧度,冷哼道:「火炎海域似是生了些許變故,這幾日呆在金簪商會的鳳玉會出發趕回鳳凰族。也算是巧合,剛好給了張浩養傷的時間,這樣一來,事情將會比預計中要棘手不少!」
「而且,隨後的護送人已經確定,乃是張家二祖張宏宇和金簪商會一位實力極強的神師高手。此人名叫金大鐘,乃是金勳的嫡親長輩。」
將自己瞭解到的信息徐徐道來。老者雙眼微瞇,看向水露兒道:「水延在水牢谷時已經出過手,他的氣息肯定被張宏宇所熟知。雖然後者也與水榮和水伯華見過不少面,但卻從未真正見過二人出手。所以,老夫倒可以控制他們兩個,輔助你此次的任務。」
「不過看情況,張浩身邊那兩位小女孩也要一起跟隨,以你的實力,萬一出現紕漏被發現,只怕很難能靠蠻力萬無一失的將完全狀態下的他制住。所以為了保險起見,老夫還邀請一位幫手,從旁協助於你。」
「啪啪」
說著,老者輕輕拍手,一道身影便從供奉台的黑暗中行出。
「是你?」望著台上那不可謂不熟悉的面容,水禧皇一愣,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似乎陛下很吃驚?」來人瞧見石階下臉色愕然的兩人,嘿嘿一笑。
「確實讓人難以置信!」
正如進入大殿前水露兒所言,水禧皇心如明鏡,兩人如水方瑾一樣,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但以他們的身份和實力,甘心淪落為工具,必然是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那便是換取踏足至高無上神界的資格,實現八萬餘年來無數天之驕子追求的極致。面對這種千載難逢的誘惑甚至說是機遇,只怕稍有野心的人,都不會傻到去拒絕。更何況這對父女皆是那種為了這一夙願,不惜弒殺親人的主?
為了實現這近兩千年的驚天謀劃,水禧皇曾在皇室小心物色過一些出類拔萃的強者,並旁敲側擊的反覆試探過,欲要收為己用,但結果卻是收穫寥寥。畢竟以帝國之名,隔開數萬年的仇恨,與邪師家族妥協並通力合作,尋常身在皇室的人,的確很難接受。
這之間,便包括帝國第一鍛造師水騰龍,其一旦提及邪師家族,就恨的咬牙切齒。最終,水禧皇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在駐守聖地的四祖提前示意下,自皇室選出修魂天賦極其出色的水方瑾,並送往聖地接受神之血洗練身軀,覺醒魅魔天賦,然後除去其所有存在的一切身份,並送往水騰龍身邊修行靈識,為的正是等待後續為擒拿張浩而派上用場。不得不說,在一切都未明瞭的情況下,這番絕密的算計著實讓人咋舌。
但水方瑾如今被毫不猶豫的除去,甚至下達命令時,眼前這位讓人發自內心覺得有些恐怖的老者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直到此刻,水禧皇才徹底明悟,原來對方竟暗中培養出了如此強橫的魂師,並安插在恆豐帝國之中,成為帝國皇室地位絕對尊崇的人。
「恆丘,無論如何,我都沒想到會是你!」這二百餘年來,若說恆豐帝國最讓人痛恨的人,非這位屢次帶隊前來參加藏魂閣角逐之人,甚至每每想起帝國在吃癟之餘還要損失的無數人才,水禧皇都恨不得將對方殺死,可此時其身份一轉,立馬成為自己人,這種反差,讓人心生彆扭的同時,也不得不讓他對四祖的手段佩服的五體投地。
「此次藏魂閣之爭,譚bobo的融獸主體乃自上古存世至今,一直守護邪師家族僅有的兩頭三眼魔龍蟒之一。如今其莫名身死,極有可能會引起邪坤暴怒,以他凶戾嗜殺的性格。恆丘這次回歸帝國。難保不會遭遇毒手。因此。在途中,老夫借助山嵐帝國大崇教掃蕩絕命沼澤,擒殺邪師的契機,讓恆丘製造了一場意外邂逅的對戰,並以全軍覆沒收場。」
老者淡淡的瞥了一眼臉色陰晴不定的水禧皇,情知對方天人交隔間,心裡肯定在琢磨著什麼,當下他冷哼道:「如今的形勢。只剩下拚死一搏,機會難得。我等駐守在聖地,被封印大陣束縛,無法抽身,老夫希望你們放下成見,通力合作。若讓我發現這之中有人搗亂或存有私心,以至踏入神界的計劃受阻,那麼下場只有一個,死!」
「可能聽明白?」
「謹遵四祖教誨。」
驟然間,那迸發而出的話語滿含森然殺意。老者身上隨之激盪而出的氣息不由使得在場三人皆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連忙齊齊應聲。
「很好!」
一番震懾落下。身上浮現的氣息轟然消散,老者暗暗點頭:「露兒,水方瑾已死。如今整個皇室覺醒魅魔天賦的人只剩下了你,換句話說,這次任務的關鍵仍在於你,若能逐步將張浩心臟內的魅魔烙印激活,使他失去理智,徹底聽命於我們,將是最好的結果。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當真中間出了差錯,你切忌要謹慎對待,莫要暴露身份,為再圖以後作為第一要旨!記清楚了麼?」
「我自會竭力與恆丘前輩配合,您放心吧!」水露兒臉色認真的點了點頭。
「四祖前輩,您剛才話中的意思難道是擔心程家從中作梗?」一側,回味著老者話中不確定的因素,水禧皇開口問道。
「不是懷疑,而是極有可能。如今,我們在不暴露任何身份的情況下,已算是用出能夠調動的最大力量。今天真正見識到張浩恐怖的成長潛力,程世塵和程家那個老怪物必然會起心思,若他們同樣一路尾隨,老夫怕他們會現身搗亂,將咱們的計劃攪亂,因此,我們必須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說著,老者眼中泛起些許凶狠之色,目光轉移到水禧皇身上,道:「一個和尚有水吃,兩個和尚沒水吃,這個道理想必你們都懂。我們如今已算破釜沉舟,此次你留守天藍之都,加緊與水潤商會、張家、上官家和金簪商會的聯繫,另外聯絡山嵐帝國,倘若程家果真不識趣,敢於從中搗亂的話,便無須再跟他們虛與委蛇,直接聯手以雷霆萬鈞之勢,將他們一族盡皆除掉。」
聽到這語氣中強烈的殺伐之意,水禧皇眉頭不由一挑,一直以來,默認程家和王家在天水帝國橫行,著實有一點是因為程家與邪師家族來往密切的緣由,而在沒有尋到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去鉗制邪坤前,皇室也只能採取中和的態度,將眼前的局勢維持下去。不過如今,控制張浩成為一切成功的關鍵,若程家非要從中作梗的話,確實可以無須再留。反正除去對方所付出的代價,在現如今的水禧皇眼裡,對於將來踏入神界的計劃,無傷大雅。不過,在這之前他清楚,不能輕易對其動手,以免耽誤到後續計劃的進展。
「單單程家一族當然不在話下,若將王家牽扯進來,怕會多出不少麻煩。」
「王遜那臭小子不是白癡,王家無論家世還是頂層高手都屬四大家族之末。這些年程家與他們聯合,只不過是一個借勢的姿態罷了,數十年雙方的合作中,前者只是沾光佔些蠅頭小利,不過縱使如此,對於其發展著實也有不少裨益。不然,他們又如何甘心成為一條被呼來喚去的狗?倘若當真群起而攻之,以王家家主王遜牆頭草的性格,豈會冒滅族之險去全力幫助程家?」
「倒是邪坤臨近兩年一直選擇在族內沉寂,倒不清楚是何原因,總之他困於聖地內的本體似乎對他有著極強的仇恨情緒!所以,一旦選擇滅掉程家,後續我們必須密切關注邪師家族的反應!」
「四祖英明!從明天開始,我便著手做好一切準備。」
重重點了點頭,水禧皇一番話落下,四人相顧間,嘴角皆是浮現出冰冷刺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