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輕輕搖曳著,映襯著屋內幾人的臉色皆是有些陰沉不定。就目前瞭解的情況來看,邪師家族暗地裡的一些行為無不在透露著對正源dalu的野心。而這一次,張浩心底清楚,邪坤的終極目標是踏入神界,但在那之前,反對邪師家族的人類和魔獸世界是否倖存下去,答案不容樂觀。
壓抑的氣氛持續半晌後,張浩斟酌一番話語,道:「祖爺爺,水方瑾到底是什麼來歷,她本身是皇室的人麼?」
被打斷思緒,張宏宇的臉色稍稍舒展,解釋道:「這孩子不算皇室嫡系的小輩。據說她自小父母雙亡,是皇室隱世的一位老祖偶然在斷魂山脈發現,那時她才不過三歲,便被帶回了天藍之都。讓人欣慰的是,此女神魂天賦極高,自八歲起便展現出與眾不同的修魂領悟力,於是便跟在水騰龍身邊,一晃就是近二十年時間。」
輕輕點了點頭,張浩若有所思。如果單單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想必背後若沒有人有心指使,只怕不太可能與邪師家族勾結在一起,以一人之力與天水帝國作對。
「擁有如此強悍的修魂天賦,她的父母總不會默默無聞吧?」沉思片刻,張浩緊跟問道。
「關於她的身世,確實還是個迷。」
望著張浩怪異的神情,張宏宇似乎也感到有些蹊蹺,問道:「浩兒,你問這些做什麼?」
緩緩呼出一口氣,張浩沉吟道:「我懷疑她在藏魂閣內跟恆豐帝國的人勾結在一起。害死了程家一位小輩和陳小剛!」
「你說什麼?」聽到這番石破天驚的話,張宏宇一愣。旋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有什麼證據麼?」
「只是推斷。」此刻。張浩也清楚說出這番話的後果有多麼嚴重。當下他趕緊將當時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二祖,其實對水方瑾的行為,我同樣有不少困惑。」
張宏興若有所思的道:「按理說,往年藏魂閣角逐,在湊齊自己人一定數量後,首先便是彼此尋找對方進行廝殺,以保證進入廣場破解封印時不會被打擾。讓人費解的是,這一次在左側密林內。縱使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第一時間衝向廣場位置,可途中至少也有三次極其可能遇見的機會,但最終雙方都在關鍵時刻巧之又巧的避開。特別是進入藏魂閣廣場時,雙方相差的距離絕不會超過三百丈,而且行進的方向又正好呈現交叉弧度。以當時的情景來看,這一次的避開,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並且造成了陳小剛身死的結果。」
「今晚,水方瑾醒來後的解釋也讓人覺得頗有些牽強,但我們都並沒有多想。畢竟作為此次藏魂閣之爭的絕對主力。即便再怎麼質疑,也很難將她與恆豐帝國一方人聯繫在一起。」一番話落下。屋內再一次陷入沉寂之中。
很顯然,如果懷疑當真屬實,無非說明了兩種可能。第一種,水方瑾很有可能是恆豐帝國安插在天水的一枚棋子,而此棋子如今乃是皇室傾心培養的天才,並且跟在水騰龍這種重量級的人物身邊,想要弄到一些核心情報並不難。而第二種可能,一直讓張浩心神不安,甚至不敢去想像。那就是指使水方瑾背後的勢力其實正是整個天水皇室本身。自最後一次正邪幻師大戰之後,可能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使天水皇室秘密投靠了邪師家族。
「二祖,現在怎麼辦?」
此時的選擇確實讓人十分為難。數千年來,張家和皇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天水帝國中,雙方更是絕對緊密的捆在一起,甚至張宏宇與皇室幾位隱世強者都有著千餘年的交情。
「天水皇室與邪師家族勾結的可能不大。而且藏魂閣一事,儘管水方瑾十分可疑,可咱們同樣是在推斷。」
面對這樣的情況,張宏宇也是覺得有些頭疼,最終吩咐道:「事關張家的延續,未雨綢繆再過都不為過。弘興,將族內接連山嵐帝國大崇教的空間傳送陣由原先的五座擴建為八座,萬一發生意外,家族也能更快速的做出應對,以減少損失。」
「自明天開始,外面一切重要堂口和據點在通往家族的路途上秘密開設驛點,彼此以神魂丸緊密聯繫一起,直通家族,保證能隨時接受指令。」
話至此,張宏宇認真的看向張浩,道:「浩兒,大年族宴時,你答應與張勝華長孫張澤樊一戰。這可是事關家族之位的大事,說老實話,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贏?」
「額這個應該大概彷彿能贏吧!」
「這是什麼意思?」本以為性格沉穩的張浩在族宴上答應與張澤樊一戰,絕對是十拿九穩的事。但此時望著對方不確定的神色,張宏宇頓時一愣。
「當時的情況肯定避免不了應承一戰,若唯唯諾諾,只會讓人瞧不起。倒還不如痛快一點,顯出咱的膽氣。」張浩嘿嘿道。其實習得巫鵬大魂爪後,他便已經觸及到開闢一方空間的邊緣,而張澤樊處於聖師頂級,差不多同樣處於這個階層。靈識攻擊乃禪乾打破天地法則獨創的修煉手段,從另一個層面而言,要比幻體攻擊更為強悍。不過在沒有真正交手前,此時他並未將話說的太滿。
望著張浩一副欠揍的嬉笑模樣,張宏宇眉角抽搐的苦笑搖頭,看向張宏興道:「若是這樣的話,家族制度的革新問題,便等族選結束之後再說吧。」
是夜,一道消瘦的身影一動不動的佇立在一座外觀宏偉的大殿門外。夜風習習,將她的裙擺和長髮吹的高高揚起。偶爾可見,她會稍稍抬起手掌朝大門方向推去。但每每都是距離數寸距離便再次將胳膊緩緩放下。兩個時辰之間。這般舉動已是發生了六七次。很顯然,此時肯定是有什麼事掙扎於心,讓她猶豫不決。
「吱吱」
終於,一聲歎息過罷,她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伸出手掌堅定的按在大門上,隨著用力,厚重的摩擦聲傳出。大門緩緩開啟。而後她臉色莊嚴的伸出雙手整理了一下衣容,這才抬步走入大門。
「轟」
走入大殿內,身後的大門應聲關上,隨之傳來的聲音讓得女子身軀輕顫,似是受到了驚嚇。隨即她嘴角緊緊抿起,朝前行去,但從其隱於袖下不斷揉捏的手掌說明,她的內心肯定十分緊張。
大殿縱深的主道長約十丈,在盡頭位置,有著蔓延向上的石階。主道兩側均勻分佈著高聳粗大的圓形石柱。由於柱子上嵌滿了熠熠發光的照亮晶石,因此殿內的視線顯得並不算昏暗。能夠看出。在石階上方的石台上凸出三座石凳,每個石凳上都放置著一枚蒲團。而在石凳後面略顯陰暗的位置,連接著一尊類似於祖祀祭台的梯層石架,架子上隱約可見擺放著一張張供奉的牌位。
「大人!」走到石階下方,女子恭敬的屈腿跪下。
石台中間的石凳上端坐著一位黑袍人,聽到下面傳來的聲音,他微微抬起腦袋,露出被雪白鬍鬚覆蓋的下巴,但由於頭上黑色帽簷的掩蓋,根本無法看清這人的面容。
「為什麼?」一道蒼勁的聲音傳出,黑袍人放下雙腿,站了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彭」
女子話語剛落,黑袍人大袖驟然一擺,無形的勁風呼嘯從袖內竄出,甩在前者身上,使她的身形倒飛砸在地面上。止住身形的剎那,女子也是一口鮮血噴出,而後她掙扎著站起身子,再一次走到石階下方跪下,道:「當時我正在與譚bobo談話,但話還根本沒說完,記憶卻沒有任何徵兆的戛然而止,就像被人強行刪除了一般。」
「荒謬!靈智與神魂大陣乃為一體,只可被抹殺。正源dalu自傳承修魂之法至今,還從未聽說過有誰擁有將別人記憶刪除的手段!」黑袍人冷哼道。
察覺到黑袍人的不信和怒火,女子狠狠咬了咬牙,道:「大人,但他並不是來自凡界!譚bobo莫名其妙的死,足以說明一切。」
這話入耳,氣氛一時沉默下來,半晌後,黑袍人重新坐回石凳,冷聲道:「不要告訴我,這次你是空手而歸!」
「我帶回了兩個消息。」見到黑袍人並未再繼續發火,女子深深鬆出一口氣,道。
「說!」
「據譚bobo所言,當初邪坤並不是通過邪幽潭進入了神界,邪幽潭不過是他吸引我們注意力的一個幌子,這說明他另有辦法。聽那語氣,可能在未來不久,邪坤就可以重入神界。而且我還在他的口中聽到了老祖的名字,已經確定他老人家同樣降臨了正源dalu。」
聞言,黑袍人的身體頓時一僵,沉默片刻後,才聲音低沉的道:「既然走出這一步,便再無退路,哪怕只剩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所以,接下來我們必須得抓緊時間。」
「這次讓張浩僥倖逃脫,是他運氣好。想必你所要說的第二個消息,便是魅魔烙印的事吧?已經成功了?」
輕輕點頭,女子目光閃爍的道:「難道現在就要讓露兒出馬麼?」
「當初從邪坤口中得知老祖臨世消息,著實讓我等吃了一驚。」
「加上其他兩族的鉗制,我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向張浩動手。無奈之下,不得不派露兒去暗中接近他,沒想到他竟提前去了血海森林,最終倒使露兒意外碰見個傻小子。」
黑袍人冷冷一笑,道:「花費半年時間,露兒已經將那小子完全控制。這兩年多來他們一直在血海森林以虛則拿歷為借口,實際上是在尋找張浩的蹤影,但卻一直沒有傳回消息,如今也是時候通知她了。邪坤和他的本體全對張浩勢在必得,無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搶先一步將他控制在手裡,至於最後交給誰,就看他們所承諾的待遇了!」
「這段時間你要嚴密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藏魂閣一事肯定已經引起了皇室和張家的懷疑。我已經得到消息,張家族選一過,張浩便會趕往鳳凰族的火炎海域。另外,程家的人也很有可能會趁機打他的注意,你抽空通知露兒,讓她提前準備,見機行事。」
「遵命!」
女子恭敬點頭,旋即有些猶豫不決的道:「大人,有一事我一直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何事?」微微皺起眉頭,黑袍人有些不耐的道。
「您的本體無法離開聖地,卻遣人費盡周折的將張家二長老張山擒獲,將其靈智抹除並得以控制,難道僅僅是為了得到有關張浩的些許情報?但如今他出行都有高手護著,以張山的實力想要有所作為,似乎顯得有些單薄吧?」
「管好你自己,有些事到了該知道的時候,我自會說明!」
明顯感受到黑袍人語氣中的凌厲,女子連忙唯唯諾諾的點頭,旋即不敢再多說什麼。而後見到前者擺了擺手,她恭敬的行出一禮,然後彎腰一直退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