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身體撞擊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水羅伸出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跡,滿臉痛苦的站起身子,卻是不敢說話,目光有些閃爍的掃了一眼正廳上那位一臉暴怒的華發老者,緩緩低下頭。
「我恨不得將你生生剝了!」
一拳砸在身側的桌子上,木屑四濺,桌子立馬被震成粉末,水無陽咬牙切齒道:「走的時候,人完完整整的交給你,現在你還給我的竟然是一具屍體,而且連全屍都未能保存,盡皆化為了毒水!」
一邊說著,水無陽手掌顫抖的指著地上已經乾癟的屍體,憤恨道:「永洪對我們一家有多重要難道你不知道嗎?難道他放縱性格,你不會阻止他?張家的小輩豈是我們能惹的?你怎麼這麼糊塗!」
連番的話問出口,水無陽大踏步走到水羅面前,又是抬起一腳,狠狠踹在其胸膛上,後者再次倒飛而出,砸在地上。
「大爺爺,別再打了!這也不全是爺爺的錯,您不知道張浩有多囂張,況且爺爺一直都在維護永洪哥!」水菲撲到水羅的身旁,哭喊著勸道。
「大爺爺,這一切全是因為張浩,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永洪哥也不會因為報仇心切,服下周倩所給的毒果力珠。」水文霞一邊抽泣,一邊與水菲將水羅攙扶起來。
仰天長長歎出一口氣,勉強平復心情,水無陽似是全身無力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以往那紅潤的臉色,此刻蒼白一片。
「大哥,都是我的錯,你接著打吧。我真的沒想到周倩那賤人竟會跟冷全鷹鬼混在一起,我也沒想到他們會趁我不在,暗自對永洪下殺手。」水羅一把拂去臉上的血水,哽咽道。
一把抓起地上的木屑朝著水羅砸去,水無陽猛然站起身子,顫抖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青年保舉大賽這幾日你去哪了?為什麼不跟在永洪身邊?」
「永洪一定要除張浩而後快,周倩那小賤人之前出注意,請出與我們有過合作,一直隱匿在翕然城外的兩位邪師幫忙。欲要暗殺張浩時,將責任推卸到他們身上,不料六天前我到達翕然城時,得到消息,那兩位邪師似乎惹了高手,逃匿到絕命沼澤外圍,我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尋來,昨天晚上才回到商會分部。」
思緒快速轉動,編織著謊言,水羅微微低頭,眼神裡泛起一縷精芒,道:「現在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周倩那賤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我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生吃其肉!」
「堂堂一位召喚天師高手,掌控偌大一處分部十數年,身邊潛著冷全鷹的暗線,竟絲毫不知,你還有臉說?」水無陽惡狠狠的盯著水羅,厲聲道。
「總事,現在不是責怪水羅老弟的時候。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非他所願,都是敵人太過狡猾所致,眼下最關緊的是咱們應該商量一下如何替永洪報仇。」
說話之人正是水無陽好不容易請來的幫手,名叫孫龔,乃是一位風系召喚天師高手。兩人一路上狂奔急趕,幾乎沒有任何停歇,從天水帝國到翕然城普通人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到達的路程,兩人卻是生生將這段時間縮短了七八倍,只用六天多的時間便到達翕然城,但沒料到,迎接兩人的卻是一個驚天噩耗和一具冰冷的屍體。
「哎!」一拳砸在地面上,水無陽身形佝僂的站起,望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他雙手顫抖的摀住臉,身軀不受控制的退出數步,旋即轉眼看著一旁的魯義,道:「周倩那婢子現在在哪?
聞言,魯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們的人已經發現周倩的蹤跡,她似乎潛入一家商隊,欲逃往恆豐帝國,今天傍晚咱們的人傳來消息,已經跟了過去。」
「似乎是什麼意思?」水無陽眼中射出森然殺意,雙拳緊緊握起。
「周倩應該易了容,我們的人沒法確定。」被水無陽冰冷的雙眸盯住,魯義瞬間覺得渾身冰涼,道。
「張浩呢,是否跟著帝國護送隊伍前行?」
聽到這個問題,魯義輕輕鬆出一口氣,道:「沒有,張浩拉了一支隊伍,裡面好像有翕然城張家傭兵堂的影子,武言也在其中。他們與何秋芬等人昨夜出了翕合城,我們的人也已經跟去。」
「竟有這事?」
大手一揮,水無陽怒聲道:「小畜生,竟感斷了我水家的希望。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將你挫骨揚灰,為我孫兒報仇!」
這番話出口,整個大廳內的氣氛瞬間陰冷幾分,望著水無陽臉上的狠毒,魯義不由暗暗打個冷顫。同樣的場景落在水羅眼底,他卻不由自主的低了下頭,嘴角彎起一絲詭異的弧度。
冷靜下來以後,水無陽揮手扯起地上的白布,將水永洪的身體蓋住,歎完一口氣,臉色緩緩恢復如常。
「孫老弟,你為風系幻師,最為擅長速度,你跟魯義連夜出發,先去追趕張浩。那小子十分詭異,實力也強悍,而且身邊還跟著召喚宗師高手,我怕他們耍什麼花招,將眼線甩掉。所以拜託你親自走一趟,記住千萬不可打草驚蛇,沿途做好標記,我們隨後就到。」沉吟半晌,水無陽臉色陰沉的吩咐道。
「總事放心,我們這就出發。」重重點了點頭,孫龔與旁邊的魯義對視一眼,道。
望著兩人走出大廳,水無陽大手一揮,廳門應風而關,旋即他死死盯著水羅,疑惑道:「我怎麼會在你身上感應到一種莫名的邪氣,怎麼回事?」
聞言,水羅心頭一震,連忙解釋道:「大哥,這一路上我一直跟那兩位邪師在一起,可能是沾染了他們身上的氣息。」
聽到這個解釋,水無陽暗暗點頭,也並無過多懷疑,凝聲道:「把翕合城發生的事一字不拉的說給我聽聽,容不得半點馬虎。」
隨著時間推移,水羅將初遇張浩所經歷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中途水菲姐妹還添油加醋的補充著,使得水無陽的眉頭越皺越緊。
「等等!」
聽到水羅離開翕合城之前與周倩的談話時,水無陽臉色一凝,揮手打斷道:「剛才魯義說張浩一行人中似乎有翕然城張家傭兵堂的人,對吧?」
見到水羅三人點頭,水無陽眼睛微瞇,道:「你們都被周倩那賤蹄子玩弄於鼓掌之中了。」
「推薦測試上,永洪即便與張浩產生衝突,但以永洪的實力,也決計不會這般揪住不放。這中間肯定是周倩在搗鬼,她一直在暗中挑撥。」
「那段時間周倩經常會去找我們和永洪哥。現在想來,她說的許多話確實有些誇大其詞,甚至有胡編亂造的嫌疑,只是當時我們都處於怒恨中,並未過多察覺。」仔細回想起當時的情形,水文霞一臉後悔道。
「永洪性子急,而且極重武者的尊嚴和榮耀。」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幾經思索之下,水無陽便將事情弄了個大概,望著水羅,痛心道:「周倩的目標不是永洪,而是你!從一開始她就想借助張浩的身份,將你置於死地,後來你與張浩和解,恐怕她不得已才將注意打在永洪身上,以致讓矛盾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永洪其實是替你而死!」
「大哥,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永洪。」水羅老淚縱橫,一邊說著,一邊舉起巴掌扇向自己的臉龐。
巴掌聲不斷傳入耳中。某一刻,水無陽眼皮微微波動了幾下,睜開眼一把攔住水羅的手掌,長歎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關張家,擒殺張浩萬萬不可洩露出去,此事一完,除了咱們四人外,其他人盡皆殺死,不能留一個活口,如果這事洩露出去,水家就真的要遭受滅頂之災了!」
見水羅重重點頭,水無陽一把甩掉其手掌,道:「以周倩的心機,絕計不會殺了永洪就這般走掉,她沒有這般幼稚,即使請出張家傭兵堂的人,又如何能對抗咱們兄弟兩人?她費盡周折,肯定會有所安排!說不定張浩的隊伍裡就有一位能與我們抗衡的高手!」
說到這裡,水無陽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一抖,道:「絕命小鎮裡有張家一處據點,每年初春都會有高手攜帶修煉資源,回家族述職,差不多也就這個時間,難道張浩請來了他?」
「張飛!一定是他!「水羅昝眉思索片刻,肯定道:「這十數年全都是他在履行這項職責,儘管那處據點內獲得的珍惜寶貝都有張家親自遣人護送,但餘下的靈草、魔獸精血、珍稀礦石等等東西也絕不在少數,那麼龐大的修煉資源若交給外人攜帶,張家高層也不放心。」
「他的實力如何?」
「幻體七重大成,幻獸九星低等,雷系神魂!據說手裡還有一把下品神兵,霹靂雷劍!」
「哦?」水無陽點了點頭,暗暗估計一番,旋即凝聲道:「近千人的據點,一年修煉資源儘管珍稀物品已被張家隨時取走,但餘下的也絕對不少,看來這一趟不單單能為永洪報仇,而且還可以收取些利息!」
感受到水無陽臉上的自信,水羅眼珠微動,道:「大哥,張飛的實力與你不相上下,若當真是他,咱們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
「雷系幻獸確實十分強悍,不過我的幻獸早在一年前已經晉陞九星中等,而且我有中品神兵相助,根本不用懼他!」
說到此處,水無陽揮手一震,掌中便多出一枚小瓷瓶,道:「這是我費盡心血,花費近二百萬枚上品力石,為永洪準備的上品聖果天層株烏果所提煉三分之一能量力珠,現在卻是……」
「若是吞服這力珠,爆發下發出技能,我有自信能將張飛留下。永洪死了,但水家不能就這麼完,只要族人還在,就有崛起的希望,你放心,都到了這個時候,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去做。」
話罷,水無陽長長呼出一口氣,道:「先將永洪安葬,咱們連夜出發趕往翕合城,冷全鷹與周倩關係匪淺,我料他肯定知曉對方的下落!」
黯然瞥了一眼地上的白布,水無陽臉上說不出的落寞,那冰冷的屍體不單單帶走了水家近千年來最為優秀的天才,也同樣帶走了他這十五年來嘔心瀝血的努力,即便是將仇人全都扒筋抽骨,也彌補不了這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