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短暫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小屋內的寧靜,張浩起身開門,望著那一臉陰沉的葛叔,他心底閃出一縷不安,問道:「葛叔,你這是?」
「少爺!出事了!」
這一聲壓抑的話音使得張浩心頭一顫,他也未有過多廢話,連忙起身跟著葛叔來到夢海所在的小屋內。
進得屋門,一陣壓抑的抽泣聲入耳,望著那一臉凝重的趙嵐抱著那不斷哭泣的夢雨柔,張浩走近兩步,道:「娘,怎麼了?」
「耗子,夢海叔中毒了!」胖子從凳子上起身,顯出了夢海那烏青的臉龐,道:「還有這馬賊,同樣也中毒了!」
「浩哥哥!」見張浩到來,夢雨柔似乎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撲到張浩的懷裡,眼角紅腫的道:「救救爹,求求你了浩哥哥。」
臉上閃出一陣疼惜,張浩擠出一絲微笑,伸手將夢雨柔攔在懷裡,道:「沒事的雨柔妹妹,有我在,一切都會好的!」
看著張浩認真的表情,夢雨柔重重點了點頭,止住眼淚,將目光轉向躺在床上的夢海。
「老奴不放心,半夜起來查看一下,便發現夢海老弟的不尋常。經過仔細檢查才發現,他的體內竟中了一種奇寒之毒。後來我去看看那馬賊,發現他同樣中了這種毒。根據書中的記載,這毒應該是青狐獸的沒錯,入體之後潛伏下來,一般會隔一到兩天才爆發開來,若是得不到及時救治,尋常人熬不過三天。」見張浩看向自己,葛叔連忙開口解釋。
「青狐獸?」
回想起那老者偷襲夢海時手上纏繞的墨綠色光芒,張浩眼神一凝,隨即他瞧向一旁同樣臉色烏青的馬老二,道:「這馬賊不是那老馬賊的同伴嗎?怎麼也會中毒?」
「不知道!」葛叔搖了搖頭,似是也十分迷惑,道:「這馬賊被那老馬賊接下之後便倒地昏迷不醒,他所中的毒素比夢海老弟體內更加嚴重。」
點了點頭,張浩問道:「葛叔,毒怎麼解?」
看了一眼張浩,葛叔臉上浮現為難之色,猶豫半晌後,他開口道:「這青狐獸的毒十分難纏,不過倒是有一種魔獸的血液對其有著極大的克制,那便是風系魔獸霧雲天狼獸。這種魔獸生性陰寒,體內蘊含血液同樣含有劇毒,不過卻是可以化解青狐獸之毒。」
話罷,葛叔歎出一口氣,道:「霧雲天狼獸乃七星中等天賦,在dalu多處都有存在,族群一般不會下三十頭,群內最少都有著三到四頭七星魔獸坐鎮,所以……」
「這霧雲山上有這種魔獸麼?」
「有!」葛叔點頭,與張浩對視一眼,道:「但這種魔獸卻是生存在霧雲山山頂之處,根據翕合城所授的霧雲山魔獸詳解書冊裡介紹,這群魔獸大約有四十頭,群內已經誕生四頭七星低等和兩頭七星中等級別的霧雲天狼獸。」
「嘶……」
饒是以張浩的實力,在聽到這個數字之後都忍不住抽上一口冷氣,之前那位神秘老者曾說過,這個世界上的魔獸星級與幻師的幻體實力相差不會太大,一頭七星魔獸差不多就等於幻師的幻體七重,七星中等便是踏入七重幻體小成之境。雖然魔獸實力相對來說要比幻體實力差上一些,可憑藉著那先天的身體防禦和特有的魔獸技能,它們完全可以與同等級別的幻師一戰。
「六頭七星級別的風系魔獸!相當於七位幻體七重的高手。」
嘴中喃喃說出這句話,張浩臉色越發凝重起來,白天他見識過卓浪的青狐獸,不過五星高等級別,速度就引起自己的注意,那七星的風系魔獸,速度會達到何等程度?
「葛叔,以夢海叔目前的情況,最多還能抗多長時間?」張浩緊跟著問出口。
葛叔瞥了一眼夢海那的臉色,道:「老奴這裡還有幾顆壓製毒素的藥物,憑夢海老弟和這馬賊體內力勁的自我壓制,若是服下的話,估計最多能再撐五天時間,五天一過,恐怕……」
「好!五天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去那霧雲山山頂走上一遭,一定將那霧雲天狼獸的血液取來。」張浩重重點頭,臉色堅定。
「小浩……小浩……」
正在這時,還未完全失去意識的夢海,掙扎著伸出右手,聲音虛弱的招呼著。
「夢海叔!您說!」連忙伸手握住夢海的手,張浩走近兩步,坐在床邊。
「小浩……別去……霧雲山,霧雲山山頂不是你能想像到的……」
右手用力,夢海渾身顫抖著:「水潤……水潤商會的主事,乃一名實力強大的召喚大師。據說魔獸在去年已經晉陞為七星中等,幻體煉至七重境,整體實力不亞於一名幻體七重小成的高手……她……她曾數次前去霧雲山山頂為她小妹撲捉幼獸,多次無功而返,最後一次僥倖成功卻差點被重創,你若是去……你若是……」
緊緊握住夢海的手,張浩自信道:「夢海叔,您忘記了,白天我可是斬殺了那召喚行師的好手,其實我一直隱藏著實力。」
感受到葛叔那略微豎起的耳朵以及夢海徒然睜大的眼睛,張浩微微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枚玉牌,遞給葛叔,道:「葛叔,您可認得這玉牌?」
有些疑惑的將玉牌接到手裡,仔細打量片刻,當看到那玉牌周邊獨特的花紋以及中央奇特的符號後,他臉色猛然一轉,不可思議的失聲道:「這是張家長老牌!」
「什麼?」夢海嘶啞的聲音響起,烏青的臉上即刻浮現出一抹潮紅,滿臉震驚。
雖然不清楚長老牌這幾個字意味著什麼,但張浩臉上卻是保持著鎮靜,道:「這段時間內我常去霧雲山外圍後山練拳,便是得一位高人指點,他臨走前留下這枚玉牌,讓我日後前去天水帝國張家,他似乎是張家的人。」
話罷,張浩的語音裡帶起一抹玩味,道:「在他的指點下,我已踏入七重小成幻體境,相信一般的七星級別的魔獸,也難奈何我。」
七重幻體分三個階段。第一便是初入幻體階段,在幻獸沒有俯身的情況下,幻出與神魂屬性相符屬性的形態力勁。例如七重幻體的風系幻師,一旦用出力勁,其內便蘊含有諸如風的屬性。
第二步便是七重小成,力勁徹底化實體,力勁實力大漲,足可以凝聚出幻體武技。而第三步,當實態力勁渾厚到一定程度,就可凝結幻丹,達到這一步,即便在幻獸沒有俯身的情況下,幻師也能通過神魂溝通腦域內的魔獸,從而以力勁發出魔獸的技能,技能威力便能增幅幻獸近四成力道。
一般達到七重幻體大成境界,幻師便具備了感悟天地本源的資格,只差凝結出第六座神魂大陣,引神雷入體洗練,與天地之間產生共鳴。而張浩只是相差一步便能凝結出幻丹,不過此刻他選擇稍稍隱瞞了實力,並未將幻體武技的威力表明。
「我擦!」
聽到七重小成幻體這番話,葛叔跟夢海幾乎同時爆了粗口,隨即夢海渾身一陣抽搐,仰天噴出一大口鮮血,吼道:「這不現實!」
「額……」
望著那兀自咳嗽起來,噴出一大口鮮血的夢海,滿臉血污甚是嚇人,張浩沒有預料到此刻看起來無弱無力的他竟會反應如此之大,眉頭不由一抖,連忙拿起旁邊的手巾幫其擦拭臉上的血漬。
徒然彈起身子,在張浩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夢海雙手如鐵鉗一般按住他的肩膀,眼睛瞪的滾圓,加上那中毒烏青的臉色,顯得十分猙獰,只見其顫抖著嘴唇,道:「小浩,告訴夢海叔,這一切都是夢海叔中毒的幻覺,你剛才是在騙我,這不是真的。」
看著那徒然放大數倍的猙獰大臉,張浩忍不住菊花一緊,當下身子後仰,眼睛瞪大,下意識的揮出右手,一股股漆黑如墨的實質力勁纏出,不斷在手上翻滾著,詭異神秘。
感受到身側的動靜,夢海臉色駭然扭頭,看著張浩手上那奇異的力勁已經清晰的顯出了形態,他忍不住吞了吞喉嚨,速律動著,忍不住伸出右手朝著那力勁抹去。
靈性充盈、溫和渾厚!觸碰之間,夢海心中閃出一個個感悟到基礎天地靈氣的七重幻體小成力勁該有特徵,當下他心口劇烈喘了幾下,儘管下意識裡他仍是想要脫口而出『不可能』這三個字,可張浩並沒有開啟神魂,依靠身體只能感悟天地基礎靈氣修煉,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讓夢海由不得不信。
強壓下心底泛起的強烈驚駭,握著張浩的手掌,緩緩移到自己的臉龐上,感受到那力勁翻轉間所帶來的溫暖,夢海不由自主的輕輕拿臉龐摩擦著,一副陶醉之色。
「我勒個擦……」
這一幕的發生讓張浩渾身的汗毛立馬炸起,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此刻他抽出手掌也不是,但就這麼被動撫摸著夢海那張老臉,他同樣感覺有些不對勁。眼看那張烏青的臉上似乎出現一陣紅暈,張浩身子止不住的後仰,道:「夢海叔,有些過了吧……您這還中著毒呢,再說咱兩個男人,這麼做是不是太……太彆扭了……」
聽到張浩那有些害怕的聲音,一旁同樣盯著那黑色力勁的夢雨柔,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眼睜睜看著自己父親的舉動,她忍不住打個冷顫,連忙拉住夢海握住張浩手掌的大手,道:「爹,您這是幹什麼呢,趕緊躺下,您這麼激動很容易會讓體內的毒素擴散的……」
「對對對。」緊跟回神的葛叔臉上絲毫不掩飾激動,連忙扶著夢海身子,道:「老弟先平復下心情,情緒太激動會導致血液運轉加速,很容易讓全身毒素擴散。」
連著兩人的勸阻,讓夢海神色一怔,當下他眼睛猛然睜開。一眼便看到那不斷訕笑,身子朝後仰的張浩,回憶起剛才自己的舉動,他忍不住老臉一紅,趕緊順著葛叔和夢雨柔的攙扶,朝著床上仰去,嘴中卻是嘀咕著:「哎呀呀……毒素蔓延了,都產生幻覺了,渾身難受哇……幻覺出現了。」
見狀,張浩深深鬆了一口氣,剛欲撤回手掌,不過夢海的手卻是微微用力,哪裡有一絲幻覺的意思?
經脈間的力勁翻滾著,死死壓制著體內因為剛才激動所暴動起來的毒素,本來夢海已經抱定必死之心,但此刻求生的**再次燃燒起來,畢竟他還有著乖巧可愛的女兒,還有著這麼大一家子親人,他想活下去!
「小浩,如果可以,夢海叔不想就這麼死去。但希望你也不要為此讓自己身陷險境,事若不可為,千萬不要逞能,你的命比夢海叔要重要百倍,萬一我有個好歹,這一家子還得你來照顧。」
瞧著夢海臉上的真誠,張浩自信道:「夢海叔,您放心吧,老天想收了您的命,小浩就從他手裡把您搶回來,這霧雲天狼獸體內的血液,我定能給您取來。」
這聲鏗鏘有力的話語落在夢雨柔耳中,即刻將她的目光吸引過去,望著面前這位只比自己大了幾個月的少年那剛毅的神情,她那大大的雙眼中不禁浮現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似是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種心臟快速跳動的奇異感覺……
目光瞥見夢海緊握著張浩的大手,胖子不留痕跡的扯了扯後者的衣角,聲音壓低道:「耗子,注意你的手,看剛才夢海叔那一臉遇到了初戀情人的模樣,你可得小心,等以後解完毒,指不定晚上就會偷偷跑到你房間裡,趁熟睡之際,爆了你丫的菊花……」
胖子這一聲呢喃雖然不大,但卻是讓張浩渾身一震,當即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迅速抽出手掌,再看向夢海的眼神,不自覺帶出一抹忌憚。
同一時間,同樣隱約聽到了這話的夢海卻是老臉一愣,緊跟著似是十分痛苦的呻吟了兩聲,道:「難受哇……幻覺又出來了……我得,我得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