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了什麼?
直搗魔界,再上仙界,再闖佛界?
天!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隆重的話了。眼前兩個小小的女子,居然能胡謅出如此詭異的話來,是他聽不懂,還是她們是瘋子在胡言亂語?
鍾意妮緩緩自己的心緒,聽禮藍的話,她和陌逸分成了兩隊,她在這邊也應該要保持陣腳,等他們回來一起再商討去向。
「藍姐姐,我聽你的,那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們的所在地,應該不用多擔心他們了,紅姐姐會法術、逸都會靈幻力,他們能對付那些爪牙的,而歐陽哥哥和橙姐姐、綠姐姐有我的芯片護體,她們也會沒事的,當下,我們的下一步是什麼?」
禮藍拖著下巴思索起來,小會,便有主意:「小意,我們現在先不要管十一殿下,先把南宮凜的行蹤找到,好準備下一步。」
「小意明白,那我現在感應凜哥哥的行蹤吧。」鍾意妮說完,在大腦再度輸入南宮凜的名字,馬上,腦海呈現出他的畫面來。
那個村頭邊上,寫著仙女村,仙女村裡,一戶姓董的人家屋子外,有四個人,三男一女,個個垂頭喪氣著,好似將要大難臨近。其中那位漂亮的女子緊緊地摟著一名帥氣的男子,女子正在抽泣著,他們兩人的旁邊,站著兩抹落寞的背影,正面一看——
「我的天哪!」
鍾意妮再度被驚訝嚇得睜開眼,禮藍嚇了一大跳,惶恐地看著她:「小意,你看到什麼了?」
鍾意妮眸子始終泛著驚愕,機械般地看著禮藍,喃喃道:「我看到了一個仙女村,仙女村裡的董家屋子外,有一對年輕的男女,他們的表情看起來很傷心,憂心忡忡的,好像要大難臨頭了,而他們的身邊……他們的身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修銘哥哥和……和,和凜哥哥。」
「絲,嚇。」
禮藍倒吸一口涼氣,緊握住鍾意妮的手,激動道:「是真的嗎?你看到了修銘?那麼,那麼那個地方是在哪裡?修銘是不是不在姜國了?」
鍾意妮點點頭。
「是的,已經不在姜國了,感覺告訴我,他們落在了異時空,我覺得好像是在天仙配裡所說的地方。」
禮藍當下急的更狂:「怎麼會這樣呢?修銘怎麼會到那個地方?難道……」
「許是被我的芯片帶到了那裡吧,不過,凜哥哥既然是神仙,那麼他會保護他的,不要擔心了。這兩邊都發生了變動,我們更不能坐以待斃了,盡快找到恆星是我們當下的任務。然後盡快去境明國和揚哥哥、青姐姐會面,還有楚遼國的楚哥哥,你的夫君,我們也要告知他事情原由。」
禮藍緩緩心緒:「也只有這樣了,現在綠星在哪?」
鍾意妮想了小會,便回答:「我只感應到它的方位處於陌賜東邊,也就是在武林中,只要我們靠得越近,我的吊墜會出現反應的。」
禮藍深呼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唇:「看來,我們明天要出發了,這東邊接近邪教等地方,我們要小心點。」
鍾意妮笑笑指向凌契:「怕什麼,有凌哥……哥哥在!」
凌契已經石化了,鍾意妮也只能話說到一半被嚥回喉嚨去。
也難為凌契了,就這樣一個寧靜的晚上,他卻聽到他這輩子都難以置信的話。不過,就算不信也的相信了,唯一讓他相信的理由就是他的哥哥,既然哥哥都當了神仙,如此驚人的事他都撐過來,這鍾意妮的詭異之談,他還是能勉強接受的。
也罷,他就相信一回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鬼話吧!
看著窗外已經露出魚白肚的天色,朦朦朧朧的,這鍾意妮三人一席話折騰一夜,重新梳洗了一番才沉沉地睡去,睡著了的鍾意妮還不忘嘴巴喃喃囈語。
為什麼修銘會到仙女村?
為什麼南宮凜會到仙女村?
修銘和南宮凜認識嗎?
那麼,那一對情侶又是誰?怎麼認識他們的?
陌逸他們能不能擺脫黑暗帝國的爪牙?
這些一系列的問題,成了鍾意妮的夢話。
————————
「娘子,你哭什麼?你看你有朋友到訪了,應該高興才對啊,害的我也跟你一去難過了,到底怎麼回事?」
自從前日南宮凜的莫名到訪,跟了夜紫和修銘神神秘秘說了一段話後,夜紫就憂心忡忡地過了兩天,這讓藍天非常鬱悶,擔憂,但是又不知道他們在商討何事。
夜,又黑了起來,月亮被稀雲罩住,黯淡寂靜。
董家屋子裡,藍天端完飯菜上桌,瞥見夜紫在屋外的竹椅上黯然傷神,拿掉繫在腰間的圍布,走出去。
「董朗,我好怕失去你,我不想離開你,真的不想。」
夜紫的眼淚,刺疼了藍天的心,輕柔地把她攬入懷裡,小心呵護著。
「娘子,有我在,不要擔心,沒有人能分開我們的。」仰頭望著朦朧的夜色,眼神柔得如初春剛被融化的雪:「娘子,你看,雖然稀雲罩住了明月,可是明月依舊通過點點的縫隙放出它柔美的光,就像娘子一樣淡淡的美,讓人不捨得移開視線。」
夜紫順著藍天的眼光微微仰頭望著明月,唇角緩緩地揚起柔美的笑意。
「董朗,你知道嗎?月亮上住著嫦娥姐姐,她常年穿著雪白的紗裙,抱著雪白的玉兔站在廣寒宮外的玉樹前發呆。」
「為什麼發呆?」
不再盯著月亮看,夜紫把頭埋在藍天的懷裡,秀髮輕輕地摩擦著他的胸膛。
「為什麼發呆……?因為她與后羿分隔兩地了,從此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永不相……見……」
這一刻,她發現她的淚水不再甘甜,滲許著酸鹹。她知道,早有一天,她和藍天也會像嫦娥與后羿一樣,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天涯海角兩邊隔。
聞著懷裡人兒的輕聲抽泣,藍天卻無從安慰,心也跟著揪痛。望著雲遮月的天,他寧願用他的所有,只為換來夜紫的快樂,換去雲遮住的明月。
「娘子!」
止不住她的淚,只能用他嘶啞的哽咽聲輕喚著。
夜紫身子微顫,忙止住淚,小手微抹掉眼角的淚水。知道自己的情緒過火,她不能這樣做,她要隨時在他面前保持甜美的形象,而不是哭哭啼啼,惆悵連連。
笑,此時此刻,她也要擠出來,哪怕是強顏歡笑,也是值得的。
「董朗,我不愁了,有董朗在我身邊我還要愁什麼呢,不愁了,不愁了,不愁了——」
藍天緊抿著唇,強忍著熱眶裡的水滴溢出,明知道懷裡的人兒在敷衍內心的傷緒,他卻不能打破,他好恨自己,好恨,好恨!
屋子門口,修銘和南宮凜難過地歎息小會。
「董永,夜紫,吃飯了!」
南宮凜眼裡抹過黯然。
夜紫的滿滿愁緒,自從他的到來才會如此,他該怎麼辦?天庭派下風火雷電四大仙家前來捉拿她回去,算時間,也應該快到了。雖然未在金鑾殿上得知王母派人下凡,但他卻是從他師父那得知此事,如果不是在天橋與夜紫相遇過一面,或許他也不知道她是七公主,更不知道她思凡之事,也不可能趕在天兵前面通知夜紫。
他愛上了魔界的妖女,她愛上了凡間的凡人,同是命運坎坷之人。
恨只恨天庭無情,禁愛的死規,為何要禁止仙人的思凡心切?七情六慾,原本是正常之事,可天道卻如此無情。難道,唯有人世間才有真愛?
她,去了哪?
他,找得好辛苦!
他和他的紅兒也會如此嗎?
看到南宮凜眼神裡的落寞與哀傷,修銘無奈一笑,又一個同是天涯淪落人。可是,南宮凜和夜紫比他幸運,還有扭轉乾坤的機會,可是他呢?花橙,他的花橙,卻從此消失在六界裡,芸芸眾生,他,再也不可能遇見她和她在一起了,這份失落又有誰能懂?
兩世情緣,到頭來,也躲不過命運的安排,勞燕分飛,各東南!
既然命運讓他遇上花橙,為何又安排他們身於仙界,而不是凡塵?既然花橙在寒冰底已香損玉焚,為何命運又扯出她在凡塵之戲言?既然凡塵他們已重遇,已重新相知相愛相隨,那麼,命運又為何無緣無故奪她生命,讓她魂飛破滅?
從此別提陰陽兩隔,而是從此世間,哪怕是九重天十八層地獄,他再也聞不到她淡淡的香氣,再也聽不到她的絲竹之音,再也看不到她柔美的笑。
哪怕是她死去的靈魂,再也找不到,摸不到,看不到。
只剩下他心裡窒息的相思懷念!
今日,再次目睹這悲情的一幕,他原本安靜下來的心,再次蕩起漣漪。不僅刺痛了他的心,更刺痛了他的眼神,讓他見花傷花,見樹悲樹。
南宮凜的到來,他重新有了一個知己,同是在心裡有一處無法擬愈的傷,都是為情而已。
他不認識南宮凜,但他發現他身上流露出的仙氣,證明他是神仙,理所當然認識夜紫,當然,他也知道他是為夜紫之事煩憂。
這麼好的一位知己,偏偏在他落凡之後,他才被點化為仙,錯過了與他相識。
昨日,莫不是聽到他說他喜歡上魔界裡的一位妖女,正瘋狂地尋找她,或許他修銘也不會知道他也有這樣一段往事,真是造化弄人啊!
——————
一張陳舊些微破舊的四方桌,夜紫靜靜地捧著碗,藍天給她碗裡不斷地送菜。修銘默默地吃著飯,南宮凜也默默地吃著飯,房間裡的董老爺子正出神地抽著煙。
夜紫放下筷子,正視藍天,緩緩心緒。
「董朗,我……」
修銘和南宮凜相視了一眼,同時放下碗筷,動作很輕,幾乎沒有發出碰桌聲,都深深地看著一無所知的藍天。
藍天朝夜紫柔柔地笑,順手把她臉頰上黏著的髮絲輕輕地撩開,撫撫她白簪嫩滑的臉。
「娘子,什麼事?」
吞吞吐吐成了夜紫現在的困難,望著藍天和氣憨厚的神情,她溜到嘴邊的話硬被吞了回去。
她該告訴他她的身份嗎?
她該告訴他他們正在被天庭追捕嗎?
天庭那麼強大,他那麼渺小,他們又怎能鬥得過。他那麼善良,那麼愛她,如果發現她遭難,他豈會平靜地過自己的日子?
愛他,就瞞著他吧!
拿起筷子,夾了塊豆腐乾放他碗裡:「沒事,我看你吃得那麼少,我心疼,所以,你把碗裡的飯菜都給我吃完。」
雖然話中帶點任性,修銘和南宮凜又豈會察覺不到她在偽裝呢。或許,就屬藍天察覺不到她的不對勁,當做是她的擔心,當下憨笑地捧起碗筷認真地吃了起來,瞥見修銘兩人不動碗筷,催促道:「修銘,南宮大哥,你們吃啊,怎麼靜看著我吃呢?」
修銘笑笑,捧起碗筷吃了起來,碗肚遮住了他無奈的神情,也遮住了南宮凜無奈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