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聽到林南發下了如此毒誓,急忙拜道:「主公對屬下如此,屬下今生又怎敢背棄主公……」
林南和賈詡二人在房間裡一陣小聊,之間所產生的情感,有師徒之情,有父子之情,有摯友之情,更多的是突出了君臣之情,年紀相差二十年左右的兩個人,都緊緊地握著對方的手,感受著對方胸廓下面那顆誠摯的心,那一刻,彷彿世界上的時間都靜止了一樣。
探視完賈詡,林南又陸續探視了一些傷兵,此時的他已經儼然成了一名真正的將軍,在士兵中間也博得了相當高的口碑。
傍晚的時候,林南、曹操、孫堅三人重新聚在一起,商量著戰後的事情。
「賢弟,榆中城我們是奪下了,可是大片的涼州城池還在叛軍手裡,那些叛軍都是相對的分散,加上我們以少勝多,一舉擊敗了榆中城的八萬叛軍,又擒獲了賊首韓遂,現在叛軍正是群龍無首之際,我和台兄都商量好了,想各自領一支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橫掃涼州各郡,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曹操剛坐下來,便開口說道。
林南看了看孫堅,見孫堅點了點頭,便道:「既然孫大哥,曹二哥都已經想好了,我本不該阻攔,可是現在城中有俘虜四萬,我軍現在才一萬四千多人,看護這些俘虜就已經很費力了,根本抽調不出來人去進攻其他的城池。以我看,不如寫一道檄,分別派斥候送往各郡縣,以招撫為主,涼州叛亂,追根究底還是少數人鼓動的。如果能以招撫為主,勢必會在半個月內收復所有的涼州失地。二位哥哥以為如何?」
孫堅想了想,覺得林南說的不錯,便笑道:「還是子羽想的周到,孟德,我看就按照賢弟的意思吧。我們可以在這裡一面等援軍,一面招撫其他郡縣的叛軍。」
曹操有點不悅,平定榆中的功勞有一大半全部落在了林南的肩膀上,他和孫堅只分得了一小部分,之所以提出來分兵而進,也不過是為了多建立功勳而已,此時被林南給否定了,他也就只能暫且作罷。他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人,該掩飾自己的時候他就掩飾。該鋒芒畢露的時候就鋒芒畢露,此刻的他為了不使得兄弟氣氛變得不和諧,便掩飾住了自己內心的不悅,而是像往常一樣歡笑,緩緩地道:「既然子羽分析的十分正確,那就依照子羽的意思辦吧,我沒有意見。」
之後的半個月的時間內,皇甫嵩親率大軍前往榆中。接受了韓遂的投降,並且讓他暫為金城太守。撫恤投降的叛軍。除了隴西、武都兩地是董卓、鮑鴻打下來的,其餘涼州各地的郡縣都在林南制定的招撫策略中投降,整個涼州的叛亂在十二月初三的時候全部被平定了。
隨後皇甫嵩接管了涼州的一切,並且上疏表彰,以功勞的大小奏請朝廷封賞。半個月後,朝廷聖旨頒下:皇甫嵩因功勞晉封司空。以涼州刺史身份率兵屯駐漢陽郡;林南轉為羽林中郎將,原都鄉侯的爵位改封為忠勇侯;董卓晉封前將軍,鰲鄉侯,率部屯駐隴西;孫堅被任命為長沙太守,封烏程侯;曹操轉為虎賁中郎將。封忠義侯;袁術為將作大匠,劉表為大鴻臚,鮑鴻因為在進攻羌人的過程中部眾受損嚴重,功勞相抵,奉命率部屯陳倉。周慎被列入殉國的名單中,追封關內侯,賞千金,其餘平叛的將校一律官升一級。
當聖旨頒布之後,眾人在皇甫嵩的帶領下一起拜謝皇恩,有的人滿意,有的人不滿意,當傳旨太監走了以後,袁術第一個站了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大聲罵道:「一個蓋房子的將作大匠有什麼好當的,我來平定涼州叛亂,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居然把我的兵權給卸下了,哼!」
劉表倒是歡喜,大鴻臚是九卿之一,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番笑容,聽到袁術的抱怨,便大聲喊道:「袁公路,你就知足吧,將作大匠好歹也是兩千石的高官了,你帶兵打仗又不行,要那兵權有什麼用?」
「劉景升,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咱們以後走著瞧!」袁術當下怏怏地的離開了大廳。
劉表隨後也告退了,皇甫嵩本來就和部下不怎麼待見,這次得到了三公之一的司空官職,又兼任涼州刺史,也算是名動朝野的人物了,他心裡高興,拿了聖旨之後,便退出了大廳。
剩下的這些人中,就數董卓最開心了,前將軍可是一個高官了,在常設的將軍中,第一大將軍,第二驃騎將軍,第三車騎將軍,第四衛將軍,第五前將軍,做到將軍職位中的第五個高官,他能不開心嘛。不過,董卓確實功不可沒,帶著軍隊去攻打先零羌、白馬羌、參狼羌,部下的三千士兵居然一個都沒少,也平息了三種羌人對大漢的反叛。
董卓一個人在大廳裡哈哈大笑了起來,每走過一個人,便拍拍別人的肩膀,同時道上一聲「好好幹」,唯獨走到林南身邊的時候,卻趁人不注意塞給了林南一個字條,並且使了一個眼色,之後便離開了大廳。
林南、曹操、孫堅三人最為鬱悶,拚死拚活弄的戰功卻只弄了一個中間化的官,雖然都封了列侯,可三人卻都不滿意。孫堅不但丟了中郎將的職務,還被外放到了長沙當太守,他此時是一臉的哀傷,對林南、曹操道:「孟德、子羽,你說這朝廷還有公道嗎?咱們拚死拚活的在前線打仗,結果卻換來了這樣的封賞,我心不甘啊。」
林南冷笑了一聲,不禁罵道:「這個爛朝廷,我算是看透他了。」
曹操聽後,沒有說話,和孫堅都看著林南,對於林南的大膽,真是無可挑剔。罵朝廷爛,那不就是等於罵當今的皇帝爛嗎。可是三個人心照不宣,對朝廷確實有點傷心,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以後大家就要分開了,台兄遠在荊南,我雖和子羽在朝當中郎將,但是一進京師就會有太多的顧慮。恐怕不會再有現在的逍遙自在了,以後也不知道大家幾時能見面呢。」曹操歎了一口氣。
孫堅道:「二位賢弟都在京畿,都是宿衛皇宮
的中郎將,見面是早晚的事情,可我就不同了,我遠在荊南,路途遙遠,要想見二位賢弟一面,真不知道會等到哪年哪月了。但願我們兄弟三人以後情誼不散。見面的時候還能彼此敘舊。」
林南將董卓給的字條悄悄地塞進了衣服裡,朝孫堅、曹操拱手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應該珍惜現在的日子,彼此開懷暢飲才對,二位哥哥,今日我做東,咱們喝酒去。」
「好!」曹操、孫堅齊聲歡喜地叫道。
冬夜,殘月如鉤。清寒的月光撫過萬里河山。
榆中城外的軍營中,一面飄著「董」字的大旗正在夜空中飄舞。大旗下面。相距不過三百米遠的營帳中,董卓正獨自一人靜坐在一張蒲團上,面前是擺好的美酒和烤肉,他的目光中露著一股子森寒,足以讓所有的人為之害怕。
不多時,門外的守衛朗聲稟報道:「啟稟將軍。林將軍到了!」
董卓那森寒的目光轉瞬即逝,銳利的眸子裡透著一份希冀,只淡淡地說了一聲「終於來了」,便站了起來,大踏步地朝帳外走去。
掀開大帳的捲簾。董卓看到林南穿著一身勁裝筆直地站在帳外,便急忙上前拉住了林南的手,一臉笑意地將林南帶進了營帳,並且對帳外的人吩咐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進來,違令者斬!」
林南跟隨著董卓進了大帳,董卓白天給他的字條上寫著「今夜子時,君來吾營,有要事相商」這些字,他準備了一番之後,便如約在子時來到了董卓的大營中。
董卓、林南對面而坐,二人都盤坐在一張蒲團上,林南首先拱手道:「不知董大人喚我來所為何事?」
董卓一臉的嬉笑,親自給林南倒了一碗酒,緩緩地道:「如今涼州叛亂已定,朝廷也頒布了獎賞,我受封為前將軍,率部駐守隴西,而你卻受詔為羽林中郎將,要進京宿衛皇宮,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就要天各一方了,出於朋友以及盟友之間的情誼,我自當宴請你一番。」
「董大人不是說有要事相商嗎?」林南開門見山地問道。
董卓嘿嘿笑了笑,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喝了一口小酒,隨即道:「子羽老弟倒是真性急,那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老弟還曾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記得,你我二人聯手,要把整個涼州牢牢的掌控在我們的手中。」
「嗯,如今你入京為羽林中郎將,我現在是前將軍,正好是一內一外。皇甫嵩雖然受封為司空,還兼任涼州刺史,但是他的這個涼州刺史做不長,皇甫嵩之前得罪過十常侍之一的趙忠,趙忠是絕對不會讓皇甫嵩得勢的。一旦朝廷解除了皇甫嵩的涼州刺史之職,那朝廷方面就必須找尋另外一個人有威望的人來擔任涼州刺史,而這個職位,就非我莫屬。但是為了防止意外出現,我需要你在朝中幫襯一下。」
「要怎麼樣幫襯,還請董大人明言!」林南知道了董卓的如意算盤的打法,便順水推舟,問了出來。
董卓道:「很簡單,你身為羽林中郎將,宿衛皇宮,掌管四百羽林郎,會經常遇到十常侍,你只需向十常侍多多獻媚,博得他們對你的信任,趁機向張讓、趙忠為我求得涼州刺史一職,那涼州就會掌控在我們的手中。至於錢財方面嘛,你不用擔心,我會給足你在朝廷中所需要的一切花費。事成之後,我就在涼州暗中招兵買馬,你在朝為內應,我以清君側為名,從涼州發兵,咱們裡應外合,必然能夠將十常侍徹底根除,到時候朝廷還不是在我們的掌控當中嗎?」
林南聽完以後,微微地笑了笑,心中暗想道:「一旦你成功控制了朝廷,恐怕我也活不成了,你這種人我最清楚了。過河就拆橋,又怎麼會容忍的下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我幫你就等於害了我自己……不過,我可以先答應下來,你既然給錢,那我何不借花獻佛,為自己謀取出路呢?」
想到這裡。林南隨即說道:「董大人的計策真是天下無雙,但是董大人似乎忽略了一個人。」
董卓的笑容突然煙消雲散,急忙問道:「誰?」
「大將軍何進!」林南朗聲道,「董大人別忘記了,他可是掌控天下兵馬的大將軍,就算董大人以清君側為名從涼州起兵,沒有陛下的聖旨和大將軍的調令,董大人擅行此舉,豈不是成了謀逆嗎?」
「咱們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說糊塗話了,你難道真的願意就這樣死心塌地的為一個昏主打天下?先是黃巾之亂,現在是涼州之亂,而且我已經接到密報,幽州、冀州一帶的賊子也是蠢蠢欲動,清君側不過是個幌子而已。最主要的是我們能從中奪取屬於自己的權力,我董卓向來敢為天下先,就算背上了一個謀逆的罪名。只要我能成功的絞殺十常侍,掌控朝廷。我看誰敢亂說!正所謂勝者為王敗者寇,這個道理難道你林子羽不懂嗎?如果你前怕狼,後怕虎的,躡手躡腳的,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董大人的意思是,讓我跟著你一起去造反?」林南深深地感受到了董卓的野心。便將問題直接檯面化。
「錯!這和造反不一樣,造反是公然反叛朝廷,而我是借用清君側為名,天下痛恨十常侍的人多不勝數,只有如此才能獲得天下人的心。一旦成功之後。我董卓就是大大的功臣,當然還有你林南,咱們就可以牢牢地掌控朝廷的生殺大權,什麼大將軍,什麼皇帝,都統統得在我們的庇護下生存。林子羽,其實我一直在暗中觀察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那種不臣之心,你劫掠隴西富戶財產,偷盜漢軍府庫,暗中訓練私兵,甚至暗殺周慎,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所做的,只要有一樣被公諸於眾了,你就會身敗名裂!」
林南聽到董卓的這番話後,不禁背脊直冒冷汗,他和董卓接觸的很少,可是他所做過的一切董卓卻了如
指掌。他看著面前的董卓,只覺董卓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目光中隱隱透露出來的殺機,讓他倍感恐懼。他想不通,自己所做的事情為什麼董卓會一清二楚,難道是自己內部有董卓的臥底?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只覺越想越覺得冷,越想越害怕。
「其實你和我沒有什麼兩樣,你只不過是用你表面的跡象掩蓋住了你的野心。呵呵,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對你的事情瞭解的如此詳細?」董卓見林南已經亂了方寸,便繼續說道,「你不覺得像華雄這樣的人,卻只做了一個小小的縣尉有點奇怪嗎?」
「華……華雄?華雄是你的人?」林南驚奇地問道。
董卓嘿嘿笑了笑,道:「當然,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我需要找一個盟友。我在關東平定黃巾之亂的時候,便留華雄在關西留意涼州以及三輔的動向,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我便讓華雄見機行事,就這麼成了你的屬下,這也是錯有錯著。當涼州叛亂爆發之後,你突然聲名鵲起了,加上華雄對你的一番評價,我就立刻確認了你作為我的盟友。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吧?」
「當然記得。」
「如果當時不是我故意和鮑鴻鬥嘴,吵的傅燮和蓋勳無法脫身,你又怎麼能夠安安穩穩的在吳岳山中訓練你的飛羽部隊呢?說到底,是我在暗中幫你。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能夠從上邽調任到前線呢,如果不是我,你又怎麼能夠在涼州獲得如此殊榮呢?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林南終於清楚了事實的真相,冷笑了三聲,朝董卓拱手道:「那我要多謝董大人了。」
董卓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臉上顯得很是猙獰,眼睛裡透露出來如同惡狼一般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林南,帶著威脅的口氣,朗聲說道:「如今你的所有把柄都握在我的手裡,如果你按照我的話去做,我保證你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你膽敢違抗的話。我就讓你身敗名裂!」
「你威脅我?」林南此時清楚了一切,看見董卓的那張嘴臉之後,原本對他的那一絲懼意隨著事情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而變得煙消雲散,隨即問道。
「威脅你又怎麼樣?就憑你現在手下的一千飛羽部隊,又怎麼能夠鬥的過我手下的三千兵馬?只要你答應跟我合作,聽我的安排。我保證今夜你的大營相安無事。如果你不跟我合作的話,我不禁讓你血濺當場,還會讓你的那一千個飛羽部隊的士兵給你陪葬。」
董卓的聲音一落,只見華雄帶著三十名全副武裝的甲士衝進了大帳,十個人的手中舉著強弩,其餘人的手中都握著明晃晃的長刀,在微暗的燈光映照下,閃閃發光,到處都透露著一絲寒意。
華雄朝林南拱了拱手。朗聲說道:「主公,我這是最後一次叫你,如今大營內外都已經被董大人的軍隊包圍,就連你的軍營周圍也都埋伏了許多士兵。只要董大人一聲令下,你的軍營就會立刻化為一片火海。這些日子以來,你對我不錯,我希望你考慮清楚,不要做無畏的掙扎。」
「哈哈哈。林子羽,華雄說的再明白不過了。你要仔細想清楚。跟我合作,不僅可以活命,更可以獲得榮華富貴。如果不跟我合作,那只有死路一條。」董卓突然站了起來,朝後退了兩步,隨手抽出來了佩劍。劍尖筆直地對著林南。
這種氣氛已經是容不得林南說半個「不」字了,他身上沒有攜帶兵器,而且現在也是身陷重圍,自己的飛羽部隊也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而化為烏有。此時,他沒有感到一絲的害怕。緩緩地站了起來,嘴角上露出了淡淡的一抹笑容,朝董卓拱手道:「事已至此,我林南還有的選擇嗎?董大人有什麼事情要我效勞的,儘管吩咐便是。」
董卓收起了長劍,朝外面的人打了一個手勢,華雄等人隨即退出了帳外,只見一個帳外走進來了幾名士兵,抬進來了八個大箱子。他命人打開了那八個大箱子,箱子裡立刻發出了金光閃閃的光芒,將整個大帳映照的如同白晝。
「這是四千斤黃金,是給你在朝中打點用的,不夠了找我要,剩下了就歸你,只要你讓我做上了涼州刺史,我保證你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從此煙消雲散。」
林南笑了笑,問道:「董大人出手好闊氣啊,那董大人是不是還讓華雄跟在我身邊?」
「你放心,華雄不會跟在你的左右。不過嘛,你的林氏宗族卻握在我的手裡,如果你進京之後不從中幫襯著我,你的宗族三百六十七口人全部得死。」
「你……你好卑鄙!」林南指著董卓的鼻子罵道。
董卓笑了笑,緩緩地道:「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你好好的掂量掂量吧,只要我做上了涼州刺史,我就會派人把你的宗族好好的照顧起來,這樣一來,你也可以安心地在朝中為官,等到我入朝之後,我必然會把你的宗族全部帶到洛陽去,讓你們好好的團聚起來。」
林南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便朝帳外走去,同時叫道:「將金子抬到我的軍營去!」
剛出營帳,林南惡狠狠地瞪了華雄一眼,他後悔當時沒有對華雄做一番深刻的調查,才使得自己現在如此的被動。他經過華雄身邊時,只冷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便徑直地走了,後面跟著那些抬著金子的士兵。
走在清冷的雪地上,林南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絲邪念,心中緩緩地道:「對不起了林氏的一家人,我絕對不能被這頭西北狼控制住……」
閉上眼,林南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滾燙的熱淚,在這個嚴寒的冬夜,漸漸地在臉頰上凝結成了冰花,現實往往就是這麼的殘酷。
十二月二十,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在朔風的鼓吹下,覆蓋住了整個涼州。眼看新年將至,林南卻不得不離開涼州,向東朝洛陽而去,進京赴任。
風雪中,一千名飛羽部隊的士兵一半人騎著馬,一半人趕著馬車。每個人的身上穿的不再是統一的黑色勁裝,而是換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跟隨在林南的背後。隊伍的最前面,林南、曹操、孫堅並肩而行,頂著朔風,冒著大雪。艱難地向前行走著。
約莫走了十幾里路,天便黑了下來,一行人便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前進,在附近找了一個可以遮風擋雪的大山洞。眾人在山洞中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吃著攜帶的乾糧,算是有了一絲溫暖。
篝火邊,曹操環視了一圈跟著林南的那些私兵,便問道:「賢弟,你真的要帶著他們去上任嗎?」
林南點了點頭。他明白曹操什麼意思,飛羽部隊是他私人的武裝,在外地絕對沒有人敢過問,可是這麼一大批人進入到京畿重地,勢必會惹來人的非議。大漢自古沒有這個先例,王公大臣沒有皇帝的詔書不能帶領部隊進京,否則以謀逆罪論處。
皇甫嵩深知飛羽部隊的作戰能力,便主動提出來將其收編入自己的軍中。林南婉言的拒絕了他,赫然決定讓這些人化裝成百姓。跟著他一起進京。林南受到了董卓的威脅,華雄也瞬間變成了董卓的爪牙,這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不願意放棄這一支私兵,一旦放棄了,就等於他什麼本錢都沒有了。
「賢弟啊。無詔而帶兵入京,要事被人發現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啊。」曹操不禁為林南捏了把汗,繼續說道。
孫堅急忙插話道:「孟德,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再說,現在朝廷缺兵,涼州一戰我大漢喪失了四萬人的精銳。如今子羽帶著自己的一千私兵進京,京中龍蛇混雜,危機四伏,不是可以起到保護你們兩個人的作用嗎?何況他們都打扮成老百姓的模樣,他們不說,誰知道他們是子羽的私兵?」
「他們這些人都是一直跟隨我的死士,對我是忠心耿耿,如今我陞官了,自然應該帶著他們同享富貴。兩位兄長,你們不用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飛羽部隊的士兵們原先都是官軍,我會有辦法將他們再次變成官軍的。」林南見曹操如此擔心,便勸慰道。
孫堅、曹操二人不再說什麼了,三人簡單的用過晚飯之後,便各自休息去了。
休息的時候,林南的一直在為如何解決飛羽部隊的問題而苦惱,他將這些人從正規的漢軍裡挪了出來,現在再將他們挪進去,就有點困難了。
正當林南有點迷惑的時候,賈詡從一旁走了過來,他靜靜地坐在了林南的身邊,見林南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道:「主公還在為董卓的事情煩惱嗎?」
林南搖了搖頭,他和賈詡之間已經沒有秘密了,他現在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都會跟賈詡說,而賈詡就如一個摯友一般為他開導著,不時還會給他出一兩個主意。他環視了一下漸漸入睡的飛羽部隊,輕輕問道:「賈先生,這支部隊是我精心打造的,在涼州平亂的時候戰死了一千人,如今殘存下來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我不想放棄這支部隊。如今我要進京上任了,我想帶著這支部隊去洛陽,可是又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你可有什麼好的方法避免這些麻煩嗎?」
賈詡嘿嘿笑了笑,道:「主公如今是羽林中郎將,宿衛宮中的羽林郎都是選自六郡的良家子,經過黃巾之亂、涼州之亂以後,皇宮中現有羽林郎四百人。按照大漢的正規編製,羽林郎本應該是兩千人,這中間就有一千六百人的缺口,主公為什麼不好好利用手中的職權呢?」
「你是說……我給陛下上一道招兵奏折,然後以招選羽林郎為由,將這一千人的飛羽部隊選為羽林郎,成為我名正言順的部下?」林南突然開竅了,便問道。
賈詡笑了笑,道:「正是。這樣一來,主公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一千六百人的隊伍帶回京,而且羽林郎的俸祿是比三百石,遠遠高出普通漢軍士兵的俸祿,主公也無需再向他們支付佣金了,如此一來,主公不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林南的臉上立刻現出了一陣歡喜,對賈詡道:「賈先生真是妙計啊,那我們就這樣辦了,只是我才疏學淺,這奏折嘛。還需要賈先生代筆書寫。」
賈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即刻書寫奏折,等到第二天派人加急送往京師。
林南等人到達上邽之後,便暫時停留了下來,決定在上邽靜候京師的回音。曹操、孫堅也一起留了下來。此時的上邽還是一座空城。因為涼州大雪,又正值春節將至,暫時還沒有人來接管,小小的上邽城便成了林南等人暫時安身立命的場所。
這一等便是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裡,雪越下越大,中平二年的春節,林南等人便是在這個荒涼的上邽城中度過的。
正月初六,風雪終於停止了。整個涼州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著,好在林南等人所攜帶的糧草比較充足,否則的話,一個寒冷就會讓他們全部餓死在這上邽城裡。
初八,朝廷的使者來到了上邽,傳達了皇帝的聖旨,准許林南在涼州境內選拔一千六百名羽林郎,限期一個月內返回帶著羽林郎返回京師。
曹操、孫堅上任日期在即。不能在停留了,便紛紛告辭了林南。林南自己帶著部下駐守上邽。並且準備面向整個涼州選拔另外六百名羽林郎。羽林郎的選拔對於涼州人來說是一個絕大的誘惑,這標誌著涼州出身的武人可以正式步入仕途。可是現在的涼州剛剛飽受過戰禍之苦,人口急劇下降,而且還有一部分內遷到了長安一帶,六百名羽林郎對於林南來說,還是有點困難。不得已之下。林南便派人向周邊郡縣散佈消息,希望能夠得到六百名兵源。
到了正月十三,一連五天下來,林南一個人都沒有招到。倒是收到消息的董卓親自從隴西帶著華雄和六百名精壯的人到了上邽,林南雖然心裡不喜。可也不能不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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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董大人親自到此,倒是讓我受寵若驚了。」林南一見到董卓那副嘴臉,便違心地奉承道。
董卓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手中提著一根馬鞭,隨手扔給了後面的士兵,便趾高氣揚地道:「我本以為你這會兒早已經到了京師,沒想到你居然會留在這裡招什麼羽林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你想將你的那一千人的私兵全部變成羽林郎對不對?」
林南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便點了點頭,笑道:「董大人真是目光如炬啊,我要做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法眼。」
「哼,咱們廢話少說,你現在應該還沒有找到一個來應徵的羽林郎吧?」董卓一邊朝大廳裡走,一邊冷聲說道。
林南一見到董卓帶來了六百名精壯的人,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當即道:「有董大人親自送人來,這剩下的六百名羽林郎自然不會愁了。」
「你倒是個明白人,我這次是帶來了六百名精壯之士,正是為了給你填補空缺的,這樣一來,你就能夠提早返京,我的涼州刺史之位,也就能夠早一天到手。」董卓道。
林南笑了笑,道:「董大人放心,只要人數一齊,我自然會急速返京的。董大人,你這次帶華雄來,是不是打算讓他也加入羽林郎?」
董卓獰笑道:「咱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不幫你誰幫你,華雄是我的心腹愛將,有他跟在你的身邊,我會更加放心。」
林南斜眼看了華雄一眼,便道:「既然是董大人的意思,那就按照董大人的意思辦吧,華雄確實是個不錯的驍將,而且還立有戰功,曾經砍下了邊章的右臂,有這樣的人在我身邊督促著,我自然不會違背董大人的意思。」
董卓進入上邽縣衙之後,簡單的用過了午飯,便隨即帶著幾名親隨離開了,將華雄和六百名精壯的士兵交付給了林南,算是充當羽林郎了。林南也不拒絕董卓的意思,只要遠離了董卓,他在京師自然能夠見機行事,至於華雄和那六百名士兵,他自然也會有辦法對付。
正月十四,林南召齊了所有的羽林郎,便帶著一千六百名的羽林郎,大搖大擺地沿著官道朝洛陽而去。一路上,一千六百名羽林郎自覺地分成了兩隊,飛羽部隊自成一隊,而華雄所帶領的那六百人則是另外一隊,兩隊人基本上很少說話,也很少發生摩擦。
平時休息時,林南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對華雄,該說的說,該笑的笑,絲毫也沒有將華雄當成外人,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樣。這對於華雄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了,他居然漸漸地產生了一點愧疚感。
沿途林南路過長安,他的林氏宗族確實已經被董卓派人提前接走了,至於接到了何處,沒有人知道。林南沒打算去問華雄,他一路上對華雄十分的友好,並且讓所有的飛羽部隊都不得對華雄和那六百名董卓的兵無禮,一路上算是沒有什麼摩擦。
但是讓華雄想不通的是,林南為什麼會這樣做,在他看來,林南應該恨他,因為是他將林南的一切都稟告給了董卓。他見林南對他一如既往,甚至比之前他是飛羽部隊成員的時候還要友好,他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於是,他決定去找林南問個清楚。
這日午後,華雄來到了正在休息的林南身邊,微微欠了下身子,張嘴便問道:「你為什麼這些天對我一直這麼好?難道你不恨我嗎?」
「我為什麼要恨你?」林南早就料到華雄會來問他的,於是反問道。
「我……我之前出賣過你,違背過我所立下的誓言,我……」
「你不用說了,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現在我們不是又在一起了嗎?我能理解你的處境,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前一天你不是還在納妾嗎?可是從你跟隨我以後,你就從未離開過,也沒有去見過你的家人,當時我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應該是你的家人都在董卓的手裡,你不那樣做,你的家人就會有危險,你也是逼不得已的,對不對?」
「你……你什麼都知道了?」華雄的臉上有點驚詫,他沒有想到林南說的一字不差。
「呵呵,將心比心,董卓是個怎麼樣的人,你我心裡都清楚,從那天晚上我知道你是他在我身邊安插的人之後,說實在的,我當時確實很生氣,也很懊惱。可是到後來,我轉念想了想你的種種事情,也就隨之釋懷了。」
「我……我……」華雄的臉上有點動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林南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上次費安偷取金子的事情嗎?當時龐德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你知道龐德是無辜的,是在替人受罪,你為了不至於讓龐德受罪,就緊接著站了出來,從那時開始,我就覺得你是一個非常重情誼的人。其實,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只可惜你跟錯了人,董卓是一頭貪婪無比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