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想到頭痛,旁邊的朱貴兒瞧見了,低聲嗔道:「萬歲,你幾日都沒去我院中坐了,我近日學做了幾樣小點心,想請萬歲過去品嚐一下,可好麼?」林南知道她是有意寬慰自己,拉過她的手站了起來笑道:「好,朕就去嘗嘗貴兒的手藝——」
兩人相攜而出,行到翠微湖附近,只見聽風小榭上四五個妃子正在嬉笑打鬧。林南低聲對朱貴兒道:「走,我們去看看。」兩人悄悄走過來,只聽見李慶兒正說著:「你們欺負小玉妹子,是何道理?」狄玄蕊在旁邊吃吃笑道:「我們那有,是小玉妹子自己想叫萬歲爺今晚去臨幸,卻又不得說,我才帶她說的。」羅小玉把頭一低,羞聲道:「我那裡有這心思。」榭上幾個美人鬧起一片,只有袁寶兒站在旁邊憨憨的笑著。
「啊哼。」林南一邊笑一邊拉著朱貴兒走上小榭,幾個美人見了忙施禮道:「萬歲。」林南點了點頭問道:「嗯,你們在做什麼?」狄玄蕊抿嘴一笑道:「啟稟萬歲爺,我們正在看小玉妹妹的一首絕句呢。」「噢?拿來我看看。」林南說完,狄玄蕊將詩稿遞上來,只見上面四行共共整整的蠅頭小楷寫的甚是標緻。「楊柳青青青可憐,一絲一絲拖寒煙。何須桃李描春色,只待相臨慕君顏。」林南念完,走到羅小玉面前,見她翹首低垂,臉上羞成一邊,便低聲道:「這詩似在怨朕了。」
羅小玉忙恭下身去道:「臣妾不敢。」林南拉住她,趴在耳邊說道:「晚上等朕過去。」羅小玉又羞又喜低聲回道:「謝萬歲。」「嗯。」林南拍了拍她。走到寶兒面前,拉著她的小手道:「大家都鬧的厲害,怎麼獨獨把我的可人兒落下了?」寶兒仍舊憨憨的笑而不答,狄玄蕊卻笑道:「萬歲休要冤枉臣妾們,寶兒是大家閨秀,不喜的鬧,這是我硬拉她來湊個份子的。」「原來是這樣。」林南一笑,攬著寶兒道:「以後和她們多親近親近吧。」寶兒款款一禮道:「是。」
李慶兒忽然道:「萬歲,可不能饒了寶兒,近聞她新學了歌兒。我們叫她唱,她卻怕羞。」朱貴兒嬉嬉一笑道:「你們只叫寶妹妹一個人唱,她年紀最小,自然怕羞。依我看,不如在這裡的姐姐妹妹們各唱個歌兒,調麼,就用浣溪沙可好?」羅小玉拊掌道:「叫萬歲爺聽了評定,好的賞珠子一顆,不好的麼……」她這話沒說完。狄玄蕊就接上道:「不好的就罰她今晚服侍萬歲爺。」「啊?」羅小玉啞然失驚,旁邊的沙雪娥拉過小玉來笑道:「莫聽那婆娘出的餿主意。若那樣,便沒有唱好歌的了。」
林南聽眾美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笑,便也跟上一聲道:「好了,愛妃們儘管唱,朕每人都賜玉珠兩玫。」李慶兒馬上反對道:「那可不成,總要有個綵頭才是,不然大家唱了也沒興致。」寶兒仍舊藏在林南懷裡憨憨的笑,羅小玉忽然道:「要不這樣,唱的好的得珠子。其餘的便都罰酒三杯罷。」眾美人欣然同意,林南輕推寶兒道:「你給朕壓軸。」寶兒欠身說是,走在眾女當中。
李慶兒看了看道:「該是那個先唱起?」朱貴兒笑道:「這個不拘,想好的先唱罷。」話剛出口,狄玄蕊便輕敲檀板,細囀鶯喉,唱道:
楊柳青青青可憐。一絲一絲拖寒煙。何須桃李描春色,畫出東風二月天。狄玄蕊唱罷,眾人都笑道:「狄家姐姐,唱得雖然精妙。但卻學了小玉的詞,只是稍加改動,怎麼能成?」林南聽她唱的嬌聲細氣的,拍手道:「大家都依這個詞罷,算是討小玉個面子。」大家全都說好,羅小玉笑了笑道:「狄姐姐唱的真個是陽春白雪,叫我們如何開口?」狄玄蕊笑道:「小玉妹妹不要笑我,少不得要罰三杯的。」還未說完,只見李慶兒也啟朱唇,翻口齒,嬌嫡嫡的唱道:楊柳青青青欲迷,幾枝長鎖幾枝低。不知縈織春多少,惹得宮鶯不住啼。李慶兒唱畢,大家又稱讚了一會,朱貴兒方才輕吞慢吐,嘹嘹嚦嚦,唱起來道:楊柳青青青幾枝,枝枝都來寄相思。宮中那有相思意,閒掛春風唱一詞。
貴兒唱完,林南馬上說道:「還是貴兒唱得有些風韻。」貴兒低頭羞道:「萬歲過獎了,貴兒信口捏來,有什麼風韻。」然後將手指著羅小玉、寶兒說道:「萬歲爺且聽他兩個小姐妹唱來,方見趣味。」羅小玉微笑了一笑,指著貴兒道:「貴姐姐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真正氣人。」這時沙雪娥輕輕的調了香喉,如簫如管的唱道:楊柳青青不綰春,春柔好似小腰身。漫言宮裡無愁恨,想到春風愁殺人。
沙雪娥唱罷,羅小玉當著大家稱讚道:「原來精彩的在這裡。」朱貴兒也點頭道:「風流蘊藉,又有感慨,此曲上佳。」沙雪娥低聲道:「不要羞人,且聽小玉妹妹的佳音。」羅小玉忙擺手道:「我是從來不會唱歌的。」眾女笑道:「大家都胡亂唱了,偏你是個能歌善唱的,到要謙虛起來了。」羅小玉低聲一笑,不慌不忙的開展纓喉唱道:「楊柳青青青色催,美人情長暮思歸。桃梨開花如煙夢,牡丹叢中神仙追。」眾女一陣叫好,朱貴兒先道:「又情又歸的,可不是唱給萬歲爺聽的麼?」羅小玉不置是否,指向寶兒道:「咱們的角兒該登場了吧。」眾女齊向寶兒,寶兒倒似個會家子,手執紅牙,慢慢的把聲容鎮定,方才吐遏雲之調,發繞樑之音,婉婉的唱道:楊柳青青壓禁門,翻風褂月欲**。莫誇自己春情態,半是皇家雨露恩。」
寶兒唱完,林南叫了一聲好道:「還是寶兒唱的好。」眾女也俱各稱讚。朱貴兒說道:「若論歌喉婉轉。音律不差,字眼端正,大家也差不多兒;若論詞意之妙,卻是袁寶兒的不忘君恩,大有深情,我們皆不如她,這珠子理應送她。」寶兒這時也笑道:「眾姐姐休得取笑,免得罰就夠了,還敢要什麼明珠?羞死,羞死。」羅小玉又道:「果然是袁妹妹唱得詞情俱妙。我們大家該罰。」李慶兒忽然調笑道:「翻風褂月欲**,想是念著昨夜萬歲爺的雄風吧?」眾女糾住李慶兒粉拳頻落,獨獨寶兒卻站在一邊,看大家為她「報仇」。
林南咳嗽了一聲,眾女這才嬉笑站好,林南便攬過寶兒來道:「今天賭歌是這小妮子贏了,不過大家也不用罰酒了,朕各有賞賜。」眾女款款拜道:「謝陛下。」這時一個內監跑過來恭身道:「啟稟陛下,秦將軍求見。」「噢?叫他到南書房來。」內監答應著去了。林南也有一陣子不見秦彝了,知他來見必然有事。便別了眾女奔南書房來。
秦彝正在屋裡侯著,聽太監傳報,馬上起身拜道:「臣秦彝參見陛下。」林南一笑,扶著他起來道:「叔寶不用多禮,這次來見朕可是有什麼要事?」秦彝點了點頭,向四周看了一眼,林南馬上命宮女太監們都下去了,並且將門關緊。「叔寶這回說吧。」林南見他面色凝重,隱約覺得事情不妙。
秦彝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遞到林南手裡,林南打開一看,上面寫的是些兵器鎧甲,以及馬匹和軍糧的數量和軍費銀兩的數字。
「這東西從那來的?」林南失驚道。秦彝低聲回道:「臣在樊伯當家飲酒,入夜回來時,見此人鬼鬼祟祟的從吏部尚書蘇庭林家中出來,見了我二話不說撒腿就跑。我將他拿了,從懷裡搜出這封書信。」
林南愈加吃驚,忙問道:「那人現在何處?」秦彝低身道:「現在在臣家中。」林南拍了拍他道:「此事萬萬不可洩露,此人一定要看緊了。朕明日喬裝出宮到你府上再詳細盤問。」秦彝點頭道:「是,那臣先回去了。」「好。」林南親自送秦彝出了門,馬上回到書房裡拿起那書信又看了一遍。
「看這書信上的內容蘇庭雲是在支持什麼人造反,蘇家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就連宇文素和蘇庭雲的老爹都有很深的交情。這是一個大的門閥,如果處理不善,我就要遭殃了。」林南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發現,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要除蘇家,就要先除宇文素這一黨。不過這兩大門閥根基太深,逼急了他們反了起來恐怕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林南把問題都挑了出來整理好,卻也沒想出一個很切實有效的辦法來,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只等著明日問了秦彝府上的人在行定奪。
羅小玉焦急的坐在床邊,屋中的龍衍香都快燃盡了,卻始終不聽有人傳報。「娘娘,想萬歲爺許是不會來了。」旁邊的一個宮女低頭說完,羅小玉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皇上駕到!」啊!羅小玉喜不自盛,慌忙迎了出來,林南笑著從朱門走入,見她引著一干宮女太監跪在裡面行禮,便朗聲道:「都起來吧。」眾人謝過了起來,林南拉起羅小玉柔聲道:「等急了吧。」羅小玉攬著林南走進屋子道:「皇上國事繁忙,能駕臨玉善宮,已是臣妾的福分了。」
「嗯。」林南一擺手,四個宮女答應著出去了,帶上了門。林南走過來見桌上有四盤小點心,樣式奇特,不由得拿起一快方糕來放在嘴裡,只覺得甜而不膩,便點了點頭道:「味道不錯,是御膳房送來的?」羅小玉搖頭道:「不是,是朱貴妃送來的。」林南這才想起朱貴兒叫他去嘗點心的事,歎了口氣道:「還是貴兒能識大體。」「是啊,咱們每個院子中她都有送。」羅小玉一邊說著一邊替林南錘著背。
「我有多少日子沒來了?」林南邊說著邊抓著她的手攬了過來。「十七天了。」羅小玉幽幽的道。林南見她記的這麼清楚,笑了笑道:「想朕了麼?」羅小玉也不答話,只輕輕頷首。林南把手摸到她的胸口道:「那裡想朕的?」羅小玉羞道:「臣妾心中無時不想著皇上。」沒想到林南卻調笑道:「除了心中,難道別的地方便不想朕麼?」羅小玉羞不可言,低著頭勉強道:「皇上又取笑臣妾。」
林南被她說的有點蠢蠢蠕動,攔腰將她抱起往床邊走來。林南慢慢解著美人的衣服,美人款款鬆開他的龍袍,春色無邊而起……
翌日,林南下了朝就換了便衣,出西恭門上馬車直奔秦彝府上。秦彝正在門外焦急的等著,遠遠見一輛馬車飛馳而來,知道**不離十是林南。忙上前來迎接。
馬車緩緩停住,林南從車上下來,秦彝忙跪身行禮,林南扶住他道:「叔寶無須多禮,我們進去說吧。」秦彝答應著請著林南進了府,兩人分君臣坐了,林南迫不及待的問道:「那人現在何處?」秦彝沖手下人遞了個眼色,兩個家將押著一個黑衣人從內堂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摘去他嘴中的布塞,那人忙跪倒在地。空中說著:「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林南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橫肉,身材健碩,似乎是個軍人模樣,便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是什麼人?」那人見秦彝面有恭敬之色,知道林南不是普通人,斂容答道:「小人蘇方,是吏部尚書蘇大人家的府丁。」林南點了點頭,又問道:「你懷揣著那封信欲送往何處?」蘇方志在保命,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張口答道:「老爺譴小人把這封信送至壽春唐家堡堡主唐青雲手裡。」
「唐家堡?」林南聽著這名字,忽然想起唐玲兒來,眉頭一皺又道:「書信上寫的兵器鎧甲等物,現在何處?」蘇方忙答道:「在城南吏部所屬的府庫內。」林南聽了勃然大怒道:「好個蘇庭林,把這些東西都放到朕的國庫裡來了!」那人一聽林南稱朕,嚇的混身戰抖,口中連連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還望皇上饒小人一命啊。」
林南恩了一聲又問道:「蘇庭林準備什麼時候把這些東西送出去?」蘇方忙道:「九月初二。」林南擺手另人將他帶了下去,秦彝便低聲道:「蘇庭林想要造反不成!」林南哼了一聲道:「他們蘇家早就想當皇帝了,再有宇文素那老狐狸的支持,自然就囂張了起來。」秦彝拍案道:「臣這就帶兵將蘇庭林抓了。」
林南搖了搖頭接著道:「宇文素握有京師重兵。蘇家門生故吏遍佈朝野,若貿然行動,只怕引火燒身。」秦彝歎了口氣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林南一籌莫展,起身道:「蘇庭林敢如此囂張的把這些東西放進國庫,就說明這事不光是他一個人知道,恐怕整個蘇家都牽扯在內。如果現在抓了蘇庭林,蘇家很可能聯合宇文素造反,到時候就糟了。」
「這事的確棘手。」秦彝握緊拳頭,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林南起身道:「我不能在秦府久留,免人生疑。」「是,我送陛下。」秦彝起身送著林南出了府。其實皇帝也許也不是那麼好當的,一招棋錯的下場有可能就是滿盤截輸,而且沒人給你再來一盤的機會。
回到宮中,林南依舊愁眉不展,呆呆的坐在南書房裡想著對策。茶已轉涼,日盡黃昏,林南仍舊呆呆的坐在龍椅上,似想似愁,什麼都不知道。
「吱。」門忽然開了,無人通報,林南也沒有聽見。直到那人到了面前,林南還是呆呆的坐著,也不知他看沒看見。
「哥哥。」一隻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安陽已習慣了這麼叫他,而且林南也不喜歡聽他叫「萬歲爺」這三個字。
「嗯,你怎麼來了。」林南淡淡的說著,一付冷愁的樣子。「怎麼了,不開心麼?」安陽攬著他的身子,輕聲問著。
「這皇帝哥哥不想當了,如果能和你歸隱山林,這皇位我倒真願意讓出去。」林南的話讓安陽很感動,可是卻不理智。
「哥哥你怎麼了,為什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有什麼事不能和我說說麼?」安陽溫柔的依著他問著。
林南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都說給了安陽,然後歎了口氣道:「這幾個老狐狸欺負我是新君登基,想要趁機謀反。我卻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安陽聽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道:「蘇家雖然門生故吏遍佈朝野,但大多數是文官,所以他們全都依仗的是宇文素。宇文素仗著擁立之功和軍權在握,自然不把哥哥放在眼裡。所以哥哥想要剿除這幫人,先要除了宇文素。」
林南點了點頭道:「嗯,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宇文素手握重兵,且佈防京師,想要除了他並不容易。」
安陽忽然嬉嬉一笑道:「宇文素除不了。我們可以給他和蘇庭林來一個下馬威。」
「噢?陵兒有什麼好主意,快說說。」林南喜出望外,拉著安陽攬在懷裡問道。
「我們就這樣……」安陽附耳說了一番話,聽的林南一下子笑出聲來,捏著她的小臉道:「你那裡想來的這麼多餿主意。」
「嬉嬉,反正你聽的我就沒錯。」安陽又恢復了往日可愛的模樣,勾的林南一陣心神蕩漾。
大隋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發俸等事務。下設四司:分別為文選清吏司、驗封司、稽勳司和考功司。吏部在隋朝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為正三品。也排在六部官員之首。
月黑風高,雖然風不算大。但乾燥的天氣還是另人很煩躁。吏部府庫外面依舊只有一隊驍騎營把守,其中有幾個人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這時一個黑衣人忽然探了下頭,然後馬上撤了回去。
「準備點火把。」探頭的那個黑衣人正是秦彝,他的身後還跟著樊伯當,樊建威幾個人以及三十幾個蒙面黑衣人,每人的掖下都夾著一捆稻草。
「高將軍的人都上來了麼?」樊伯當低聲問著。
「就在後面,等著咱們動手呢。」秦彝回道。
「扔!」幾人一發話,所有人拿著火把和稻草順著高牆就扔到了吏部府庫的後院中來。稻草遇火則燃,頓時濃煙四起,火光沖天。
「那來的黑煙!」門口的幾個兵士吃驚的叫著,為首的一個旗牌吃驚的叫道:「不好,後院起火了!」
「走水了!」整個吏部院子都炸開了花,驍騎營的兵士們慌忙提著水桶找到井邊來。
「快救火,快救火!」這時高德弘不知道從那冒了出來。帶著水龍隊不由分說的就衝進吏部府院,驍騎營的兵士那裡攔的住,只見高德弘帶人衝進來之後,水龍隊便拿著水槍到處亂噴。大多數人則四屋搜尋,似乎再找著什麼。
「王將軍,這那裡是來救火的,你看那邊的人拿著水槍只朝天放,看他們的樣子分明是在找什麼東西。」那旗牌官旁邊的兵士一說,他也反應過來了,低聲吩咐道:「快去報告大人。」
高德弘帶人找了一陣,從西廂的幾間屋子裡將兵器鎧甲以及裝有金銀的箱子都找了出來,高德弘還假意吩咐道:「快快,別把這些貴重東西燒了。」其實稻草早已燃盡了,火把也早滅了,只剩下了滿院的濃煙。
那旗牌甭著個臉進來喝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擅闖吏部府庫!」
高德弘滿臉不解,問道:「我們是奉命來救火的,什麼時候成了擅闖了?」
「奉誰的命!」那旗牌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一個聲音。
「奉朕的命!」林南大踏步走進來,後面跟著秦彝幾個人,此時幾人都已換了裝束。
「皇上!」院內的人滿都跪下行禮,林南哼了一聲道:「起來吧。」幾人謝過起身,林南走過來看著這些兵器鎧甲,乍做驚異之色道:「吏部難道還需要這些東西?」那旗牌嚇的滿頭大汗,慌忙答道:「這是我們驍騎營的,順便放在了府庫裡。」
「噢。」林南幾個屋子走走看了看,回頭道:「據我所知,你們驍騎營也不過五百人馬吧?可我看這裡足有上萬件鎧甲兵器,難道你們驍騎營每人要發上二十件鎧甲和二十件兵器不成?」
「這……」那旗牌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外面一個人忽然跑了進來,口中連連道:「為臣失職來遲,還望陛下恕罪。」林南看著他那一撇鬍子就知道是蘇庭林,似笑非笑的迎了上來扶起他道:「蘇愛卿何罪之有啊。快快請起。」
蘇庭林看著林南笑裡藏刀的模樣正心內打鼓,在一看見地上的兵器鎧甲,頓時冷汗直出。但他畢竟經過些風雨,強裝鎮定的道:「這火來的蹊蹺,怕是有賊人故意所放,待臣查實稟明聖上。」
「好,你現在就查,明日早朝我聽你的話。」林南拍了拍他,領這高德弘,秦彝一干人出了吏部府庫。蘇庭林見林南走遠。眉頭一皺,喝問那旗牌道:「剛才皇上問這些兵器鎧甲,你是如何回的!」那旗牌一五一十的說了,蘇庭林一摸鬍子,瞇著眼睛思道:「楊羽對我隻字不提,是何道理?」這時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車響,一個白髮蒼髯精神矍鑠的老者從馬車上下來,大跨步走進府庫的大門。
「原來是國公到來,下官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進來的人正是宇文素,只見他看了看地上的兵器鎧甲哼了一聲道:「你跟我過來。」
兩人進了一間廂房。兵士從外面將門關緊,宇文素這才低聲問道:「皇上剛才來是怎麼說的?」
蘇庭林忙低聲答道:「皇上什麼都沒說,只讓我查明起火的原因。」
宇文素老謀深算,略一思索就道:「這火還用說麼?就是皇上放的,一定是你走漏了風聲,不然皇上怎麼會知道這事!」
「皇上既然查了出來,卻又不敢治我的罪,說明他還是怕我蘇家。」蘇庭林說到這冷哼了一聲。
「混帳東西,要沒有老夫在這裡鎮著。你有十八個腦袋都被砍了去了。」宇文素氣的提起一桿長矛從中間掰斷。
蘇庭林嚇了一跳,忙道:「國公息怒,有國公在,諒他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宇文素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也不知皇上這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你千萬不可小看他,他既然能查出你私藏兵器鎧甲,就說明他對你我都不放心。」
蘇庭林聽到這。惡狠狠的道:「實在不行,咱們就……」說到這做了一個砍的手勢又接著道:「國公既然可以擁立他,自然也可以再廢了他。」
宇文素不置可否,轉身道:「皇帝豈是輕易廢的。稍有不慎,你既是眾失之的,死無葬身之所。」
兩人一起回到宇文素府上細談了半宿,堪堪捱到第二日早朝。
林南安坐朝堂之上,百官山呼萬歲,林南吩咐眾卿平身,隨即掃視了一眼直盯到蘇庭林身上才說道:「昨日吏部府庫起火,蘇大人可查明原因了麼?」
蘇庭林走出一步,恭身道:「啟稟皇上,是有賊人投稻草為引,扔火把放火,好在撲救及時,並無損失。」
林南恩了一聲道:「沒有損失就好,蘇大人勞苦功告,心繫社稷,不惜犧牲身家為國,真眾臣之楷模也。」
蘇庭林聽他給自己戴了一堆高帽,看了一眼宇文素,兩人都不知道林南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才又道:「皇上嚴重了,臣不過恪盡職守而已。」
林南哈哈大笑又接著道:「蘇大人太謙虛了,你自出身家置辦了數萬件鎧甲兵器而且又出了那麼多銀子準備上繳國庫,難道還不是眾臣之楷模嗎?」蘇庭林一聽這話就傻了,失聲道:「皇上我沒……」
「你沒?你的意思是說你那些東西不是要上繳國庫的!」林南兀地從龍椅上站起來,眼露凶光又接著道:「有御史上書說你蘇庭林有謀反之心,朕實不信,沒想到你竟敢……」
蘇庭林聽到這,嚇的魂不附體,忙接住林南的話茬道:「皇上切勿聽小人說言那,臣實是見京畿御林軍缺少兵器鎧甲,這才自備傢俬已充國用。」
「這個廢物!」宇文素在心裡罵了一句,氣的恨不得衝上去砍了他。
林南轉怒為喜,笑著道:「蘇卿捨己為國,這捨小家為大家的精神應為眾臣楷模啊,眾卿家還不謝謝蘇大人?」眾臣一聽,全都抱拳笑道:「謝謝蘇大人了。」蘇庭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沒口子的擺手乾笑。
「好了,朕累了,退朝吧。」林南一揮袍袖,殿前太監隨即拉長音喊道:「退朝。」「臣等恭送陛下。」
眾臣從大殿出來,宇文素一把扯住蘇庭林道:「你怎麼能答應皇上把那些鎧甲兵器給了他呢!」
蘇庭林滿臉無奈,苦喪著臉道:「皇上這招太損了,簡直就是笑著打了我一巴掌,然後我還得說:打的好,打的好。國公,你說我該怎麼辦?」
「廢物!」宇文素雙手背後,眼放凶光。
「沒想到咱們竟然被皇上給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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