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笑地站起身來,盈盈向著屋外走去。既然被人待之以禮,希娜也不好再有所動作,既然對方留住自己,又沒對自己怎樣,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沒過一會兒,那名灰袍隊長走了進來,此時的他已將自己的兜帽摘了下來,露出那張瘦削堅毅的面孔。他近四五十歲的樣子,臉上長著一圈濃密的短鬚,顯得很是主見與強悍。
「女孩,留你之命,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不想死,就老老實實回答。」
「你問吧,小命在你們手上,我盡量回答就是。」
「你叫什麼名字?」
「希娜。」
「全名。」
「希娜?依莎貝爾。」
當聽到後面姓氏時,很明顯地感受到中年人拳頭的一陣握緊。
「今年幾歲?」
「二十。」
「家裡什麼人物?」
望著中年人越來越快的問速,希娜不由得挑眉。
「你調查人口麼,要問的這麼仔細,難道不是問我為什麼來這裡麼?」
「我對那些不感興趣,」中年男子很坦然地說道,從灰袍子裡的衣中取出一枚徽章,正是希娜身上那枚紫荊花胸針。
希娜皺了皺眉,說道:「你拿我的東西幹什麼,對它有興趣?」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我會為什麼不能有?」
「你知道這東西的來處麼?」
「我為什麼要知道這東西的來處,和你們有關係麼?」
「你有一名黑暗法師的親人麼?」
「我怎麼……」希娜瞪大了眼睛,驚道:「你怎麼知道……」
中年人突然發出一絲古怪的聲音,終是笑出聲來。
「看來,看來應該不會有錯了……」
隨後,這名貴為聖騎士的中年人突然向著希娜跪了下來,響起一陣金屬碰地時的聲響,他以一種很是尊敬及激動地聲音低頭對頭希娜說道:
「見過公主殿下,歡迎公主殿下歸來!」
當聽到那句公主殿下的時候,希娜突然發現自己腦子懵了,彷彿無數的小鳥在她頭上亂飛,嘴角冽了冽,有些不懂這傢伙的意思。
「你在說什麼東西……」
「公主殿下,其實您就是楓雪王國的唯一繼承人。」
「楓雪王國?我倒是聽說過,但我從沒去過,你怎麼就認定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公主。」
「巧合太多了,讓我不得不相信。女孩身份、年齡相宜、姓氏相同、擁有一名黑暗法師的親人,更關鍵的是,除了當年一世傾城的皇后殿下,又有誰能生得出如此美麗的女孩,你又能讓我如何相信你不是我們所一直等待的公主殿下!」
烏龍,特大的烏龍!
希娜被這名中年人鏗鏘的語氣驚了一驚,連著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什麼鬼門子的公主了。當初換至女孩的身份後,老頭子無意間將這個姓氏隨便取給自己,把紫荊花的胸鑽戴到自己身上,又可曾想過自己會迎來這樣的一天……
「你們是誰?」
感受到氣場的瞬間變幻,堂堂一名聖騎居然禮禮貌貌地對著自己跪拜行禮,希娜也強勢地反問了一句。
中年人沒有說話,隨意地扯開了他身上的那件灰袍,映入希娜眼中的,是一身雪亮的高級鎧甲,搭配大漢一身彪悍的體型,看著十分威武。
「原楓雪王城禁衛、青羽軍隊長溫德索爾,見過公主殿下。」
希娜咳了一聲,輕聲說道:「公主這個身份讓我一時無法接受,既然你原屬皇城禁衛成員,堂堂一名聖騎戰士,又為何淪落到做匪階段,一個連我都無法相信的公主身份,又有什麼值得您這麼下跪?」
「公主殿下,我們等待這天已經等了很久了,沒想到真的讓我們遇上你,這也許就是天意。自當年楓雪王城被維蘇娜攻陷,而陛下卻是在逃亡之時被叛徒殺害,而除了我們青羽軍在護送皇后殿下逃去,其他禁軍全部戰亡於雪楓皇城之中。皇后殿下因為陛下陣亡而昏厥過去,所以小公主由另一車的一名宮女看衛。因為後面追兵太緊,雖然我們青羽衛大多天賦不錯,但都是一些沒有太多戰鬥經驗的新兵蛋子,作為隊長的我也不過高階後期的戰士能力,完全沒法和維蘇娜的大軍抗衡……」
「逃亡的路上,我們護衛的一些馬車因為路段的不好有幾輛掉隊,面對後面的緊追,我們以為不是什麼重要的車輛只能捨棄了,渾然沒有注意到小公主所在的那輛車也掉隊了。直到皇后殿下醒來之時發現連孩子都找不到時,我們才醒悟過來,而此時那輛馬車已經掉隊很久……」
希娜閉上眼,回想起老頭子當年和自己講的那個故事,那名被奸~污的宮女,摔死的小女孩,年輕的老頭子用善意的黑炎將她們完全帶離這個世界,沒有在世間留下一點痕跡……
連接上這名叫作溫德索爾的青羽軍隊長的描述,巧合連成了另一個完整的故事。
「這個小女嬰,可真是挺可憐的……」
希娜無意間嘲弄的一句,驚這名鐵血的將士頓時長起一絲緊張情緒,額頭重重地敲擊在地面,告罪道:
「公主殿下,是臣下保護不力,當我一人冒險找回那輛被擊追趕至的馬車之時,除了發現幾名被黑暗魔法擊斃的士兵與濃郁的黑暗元素殘留的痕跡外,我就沒發現宮女和小公主的屍體,所以我就曾懷疑,小公主是不是被偶然路過的某名黑暗法師救走……」
「好吧,那名黑暗法師應該就是我現在的父親,勒文?尤西比奧,我承認現在的我和他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再者,既然楓雪國作為一個已亡的國度,我接下這個流亡公主的身份,一無所有的我,又有什麼值得您堂堂一名聖騎繼續追尋於我身後?你知道,我可付不起你的薪水,以你的能力,去哪國都會欣然接受你的。」
「請公主殿下不要再污辱臣下。我們青羽軍本四百多人都是楓雪國中貧民與孤兒中孩子中挑選而來,由禁衛將領統一教授本領。是陛下改變了我們的命運,讓我們貧民及孤兒的孩子只要通過努力就可以做到如貴族般的榮耀……自小我們就將自己的榮譽及生命等同於楓雪國的利益,至死不變,無可憾動,既使失勢我們也會永遠追隨陛下及皇后殿下的命令。在此,請公主殿下原諒兩天前對於公主殿下玉體的傷害,臣下自願接受曾經所有的責難。」
「夠了。」
希娜揉了揉太陽穴,沒再推辭這個所謂的公主身份,雖然自己不是,只是唯一知道這些身份的人願意相信自己這個身份,平白得到一支戰鬥力難以估量的大隊還有一名聖騎士的追隨,又有什麼好再推辭的呢?那頂皇冠的事,還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接下這身份或許會方便許多。
「好吧,既然你們曾作為楓雪國禁衛青羽衛,又為什麼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地步?這就是你們堂堂所謂騎士的榮耀?」
「公主殿下,當初我們淪落在此也是迫不得已,被依茲坎爾的追兵無限追趕到這片三不管的地方,勉強居住下來。那時青羽軍從原本的四百多人減員至兩百多人,部分兄弟依舊重傷著,而皇后殿下因為陛下的死與公主您的失散抑鬱成疾。逃亡的路上我們嚴重缺少藥品及補己,不得已在路上展開部分劫掠,但我們保證,除了一些反抗過激的人我們從不對其他生人下手。我們也知道我們失去了一名作為騎士的榮耀,所以我們在自己的鎧甲之外披上一層灰袍來反思自己的過錯。」
「好了,我知道了。」
希娜從床上站起,爬了下來,穿好鞋子向著屋外走去。
「公主殿下,你的傷?」
「一點小傷,已經治好了。」
錯身過過,當她打開大門,映入眼前的是外面的空地齊齊整整地站在數百名灰袍人。
因為站姿與齊整的陣形,橫斜隊列的方向也找不到一絲瑕疵,這種完美的陣列給予希娜極強的視覺衝擊。
溫德索爾從門內走了出來,對著眾人喝道:
「失散二十年的小公主終於回來了,將你們身上的灰袍什麼扯去,大家參加公主殿下!」
齊齊的衣袍撕扯聲,一身身銀亮的鎧甲展現在希娜的眼前,在陽光的透視下,整片視野有如渡銀一般讓人無法睜眼。
一身戎裝的眾將士幾乎同一時間半跪在地上,響起一陣整齊的落地聲,他們齊齊地一聲吶喊道;
「見過公主殿下!」
這一聲吶喊震澈天地,那迎面而來的呼嘯共鳴聲讓希娜為之一陣驚醒,那股因眾人齊嘯傳來的衝擊讓她體會到一種全新的感受,全身的因子都在跳動一般,隨之感受到一陣熱血沸騰的衝動。
完全不同於學院成員中的那種陣列,那種肅穆的眼神,冽烈的氣息彷彿將她帶入另一個世界,這種滋味,注定會讓她回味很久。
「起來吧。」
話音剛落的瞬間,希娜覺得出口的語調太過委婉,全然不適應這種莊嚴的氣氛,牽動著心中那個豪邁的聲音,重重地喊道。
「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