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蚌會戰日趨吃緊,黃伯韜自殺成仁,第七兵團十二萬大軍覆滅,黃維兵團九萬人被圍困在安徽宿縣,被殲滅只是時間問題,杜聿明、邱清泉部被解放軍團團圍困,機械化部隊寸步難行,天寒地凍,彈盡糧絕。(手)(打)(吧)(.
與此同時,解放軍東北野戰軍南下入關,逼近平津,華北剿總傅作義部收縮戰線,困守幾座大城市,華北岌岌可危。
如此危局之下,身為**王牌飛行員的陳北豈能繼續休假,他被緊急召回部隊,駕機支援徐蚌戰場,掩護運輸機空投糧秣。
陳北坐在p51野馬戰鬥機的座艙裡,俯視腳下蒼茫大地,一望無垠白雪皚皚,夾雜著地表的土黃色和枯樹的黑色,還有螞蟻一樣的士兵和無數壕溝,這種大規模的會戰場面遠超抗日戰爭時期的任何一次戰役,震撼之餘卻是深深絕望。
c47運輸機開始空投麵粉,降落傘隨風飄落,有很多飄到了共軍的陣地上,引發一陣槍戰,由於解放軍繳獲許多美國武器,防空能力大大加強,護航戰鬥機不敢低飛,執行完空投任務就匆匆返回了基地。
抵達基地後,陳北和一群飛官跑到俱樂部喝酒發牢騷,還沒休息十分鐘,命令又來了,再次飛赴徐海戰場空投。
陳北隨口問了一句:「這次空投什麼物資?」
對方答曰:「木柴。」
陳北奇道:「投木柴做什麼?」
再答:「先前空投的麵粉沒木柴不能燒鍋,只好再投木柴。」
陳北哭笑不得:「司令部這幫參謀的腦子裡到底是什麼,用飛機空投木柴,還能再蠢一些麼,就不能直接空投烙好的大餅,或者壓縮餅乾什麼的。」
對方聳聳肩:「我們執行命令就是。」
於是飛行員們再度出勤,飛往戰場空投了一批木柴。
飛回來之後,飛行員們士氣低落,都沉默不語,忽然空軍總司令周至柔上將駕臨,親自給幾名軍官晉陞軍銜,陳北也在此列,被晉級為空軍少校。
佩戴上一枚梅花軍銜,陳北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
徐蚌戰場,陳官莊,白雪飄飄,遍地哀鴻,丟棄的道奇十輪卡和105榴彈炮隨處可見,**沒有汽油,沒有炮彈,這些裝備都成了擺設,野戰醫院外堆滿了死人,凍得挺硬,幾個傷兵慢吞吞地剝著死人身上的軍大衣,天太冷了,能多穿一件是一件。
木頭搭建的指揮部裡爐火熊熊,一幫軍官愁雲慘淡,縮著脖子抄著手,死氣沉沉,面前的桌子上擺著空罐頭盒和酒瓶子,能吃的都吃完了,能穿的也都裹在身上了,還是餓,還是冷。
江東綏靖公署主任陳啟麟中將帶領麾下一個不滿編的師支援徐蚌會戰,卻身陷重圍,自身難保,軍官們請陳主任出面去找徐州剿總副司令杜聿明長官問個明白,到底是戰是降。
陳啟麟只得拖著沉重的步伐去司令部找杜聿明,一路上慘狀讓他不忍去看,士兵們三五成群的聚在汽油桶邊烤著火,遠處一陣槍聲,是士兵在屠宰戰馬,人都沒得吃,戰馬早就沒草料了,還不如殺了吃肉。
一個軍官小聲說:「聽說共軍大喇叭廣播,可以過去吃肉包子,來去ziyou。」
另一個軍官道:「共軍的炮火太猛烈了,比美國155長湯姆還厲害,聽說叫什麼沒良心炮,一炮過來,趴在地上的都能震死。」
陳啟麟板起面孔回頭道:「不要胡扯八道!」
來到指揮部,杜聿明也是一籌莫展,半天不說話,最後道:「成功成仁,各位自便吧。」
邱清泉嚷道:「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可怕的,和共軍戰鬥到底!」
陳啟麟見他們也拿不出一個成型的方案,又去找十三兵團的司令官李彌,李彌幽幽道:「團團包圍,焉有勝算,華北傅作義,華中白崇禧,都不會來援救我們,只有化整為零撤退才有一線生機。」
「老李,走的時候叫上我。」陳啟麟道。
……
江東,楓林路官邸,一位風塵僕僕的客人前來拜訪陳子錕,他是持江北綏靖區的通行證來的,所以一路暢通。
陳子錕聽說「北邊」有客人到,親自接見,來人一襲灰色長衫,呢子禮帽,商人打扮,卻遮不住一身軍人氣質,分明就是解放軍中野江縱政委葉雪峰。
時隔多年,葉雪峰已經不是當年風風火火的年輕人了,而是一位穩重睿智的政工幹部,他微笑著向陳子錕伸出手:「陳將軍,又見面了。」
陳子錕請他坐下,奉茶,寒暄。
葉雪峰道:「我這次來,奉的是**中央中原局第一書記,華中野戰軍政委,***同志的命令,來和陳將軍接洽,商討和平解放江東的事宜,這是鄧政委的親筆信,請過目。」
陳子錕接了信一目十行看完,感慨道:「二十年代初,我從美國西點學習軍事歸國途中,在巴黎遇到周恩來先生和***先生,我們一起吃羊角麵包,喝咖啡,暢談天下大事,彷彿就是昨日的事情,小平身體還好吧?」
葉雪峰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怪不得鄧政委會親自寫信給陳子錕,他從容回答:「鄧政委身體很好,堅持冷水沖澡,每天鍛煉身體。」
陳子錕道:「那就好,有機會我要見見他。」
葉雪峰一聽這話,就知道有眉目了,他站起來道:「陳將軍,我代表江北父老感謝你的選擇。」
陳子錕道:「如今我手上力量有限,做事要小心,你先回去,我們建立渠道,隨時聯絡。」
葉雪峰再次和陳子錕握手,隨後從後門離去,剛出門就被街對面電線桿下面看報紙的特務盯上了,丟下報紙尾隨而去,葉雪峰也是從事過地下工作的,豈能被小特務盯住,繞了幾圈就把特務甩了。
特務向保密局江東站長沈開進行了匯報。
沈開道:「加派人手,給我盯緊了,再跟丟軍法從事。」
……
時間的車輪滾入了1949年,一月十日,徐蚌戰場傳來消息,邱李兵團被全殲,杜聿明被俘,邱清泉自殺成仁,李彌不見蹤影,殘部七萬人全軍覆滅,此前黃維兵團的九萬人也被殲滅,黃維被俘,徐蚌會戰結束,**以失敗告終,損兵折將四十餘萬。
東北戰場和淮海戰場上損失的都是蔣介石的嫡系人馬,**中的精銳,一百萬大軍短短幾個月就打沒了,蔣介石的牌出盡了。
華北傅作義部的情況也非常不妙,張家口一戰損失五萬人,死守天津,十三萬大軍被殲,傅作義雖然還剩下二十五萬人,但已經沒有一戰的能力。
至此,**全盤勝利已成定局,南京上海人心惶惶,行政院長孫科率領zhengfu南遷廣州,美國駐華軍事代表團的家屬也開始撤離,高官巨富紛紛逃亡香港台灣美國,南京下關碼頭上,忙忙碌碌全是撤離的船隻,故宮博物院的幾千箱文物裝船運往台灣。
蔣介石提出和平談判,但此時戰與不戰的主動權已經不在他手中了。
**發表聲明,願意進行和平談判,但要求非常苛刻,懲辦戰犯,廢除舊憲法,統一改編舊軍隊,沒收官僚資本,改革土地制度,廢除賣國條約,召開沒有反動分子參與的政治協商會議,成立聯合zhengfu,接收國民黨的各級zhengfu權力。
而戰犯名單的第一位,就是蔣介石,其他國民zhengfu軍政高官幾乎全部在列。
這種條件,蔣介石自然不會答應,他授意外交部長照會美俄英法駐華大使,斡旋和談,四國拒絕斡旋。
蔣介石宣佈下野,政權交與副總統李宗仁。
桂系終於掌握了大權,李宗仁當上了代總統,不由得想起在北平行轅胡半仙的話來,感慨萬千,躊躇滿志。
……
原徐州剿總司令官劉峙帶領殘部退到江東,企圖重整旗鼓,他是黨內老資格了,雖是客軍,實力不容小覷,陳子錕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招待著,給他壓驚。
楓林路官邸又迎來一位神秘的客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他也是陳子錕的老熟人,早在上海警武會就打過交道的鄭澤如。
鄭澤如道:「我的身份就不用介紹了吧,我受**中央華東局第一書記饒漱石同志和華東野戰軍司令員陳毅將軍的委託,前來勸說陳將軍投向光明。」
陳子錕並沒有表現出震驚或者憤怒,很從容的招待鄭澤如,並沒有詳談什麼,只是和他約定聯絡方式和渠道。
鄭澤如出了官邸,上了一輛zhengfu牌照的轎車疾馳而去,保密局特務記下了車牌號碼,拿出小本子一查,居然是黨員通訊局的車。
汽車上,徐庭戈問鄭澤如:「順利麼?」
鄭澤如道:「比預想的要順利,國民黨土崩瓦解,誰不急著找條後路,何況陳子錕本來就是個牆頭草,誰強他就倒向誰。」
徐庭戈道:「雖然戰場上我軍大勝,但是敵後還很危險,特務們肆虐的很,你要小心啊。」
鄭澤如道:「有你這個中統大特務護駕,我還怕什麼。」
兩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迴盪在汽車內外。
又過了一天,省城機場降落了一架北方飛來的客機,機上只有一位乘客,陳子錕的小舅子燕青羽。
消失許久的燕青羽似乎變了個人,舉手投足的感覺都和以往大有不同,少了一份輕浮,多了一份成熟穩重,他來到楓林路官邸面見了陳子錕,向他呈交一份信。
「這是周恩來先生委託我帶給姐夫您的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