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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二章 老友楊樹根 文 / 驍騎校

    「鳴笛。」陳子錕說道。

    司機按響了喇叭,jing衛車也跟著一起鳴笛。

    汽車喇叭聲在街頭響起,正在驅趕學生的警察看到陳長官的車隊經過,急忙報告帶隊警官,警官上前報告,陳子錕道:「誰讓你打學生的。」

    警官啪的一個立正:「他們辱罵長官。」

    陳子錕道:「那就讓他們罵,把弟兄們撤下去,誰也不許動手。」

    警官立刻吹響警笛,四下驅趕學生的巡警們撤了回來,大街上空蕩蕩的,滿是帽子、鞋子和花花綠綠的標語、傳單。

    陳子錕下車,從地上撿了個鐵皮喇叭筒,大聲喊道:「同學們,我是陳子錕,大家都過來。」

    學生們慢慢聚攏過來,不少人衣服扯破,眼鏡摔碎,一雙雙不信任的眼睛望向他。

    陳子錕一躍上了汽車,道:「同學們,大家聽我說,民國八年五四運動的時候,我和你們一樣……」

    忽然一個棉鞋飛過來,緊接著是罵聲:「你是五四的叛徒。」

    陳子錕閃身躲過棉鞋的襲擊,制止了想去抓捕扔鞋學生的警察,撿起鞋子道:「誰的鞋,站出來。」

    威嚴的目光掃視眾人,沒人說話,沒人動。

    「敢衝我扔鞋,怎麼不敢站出來說話。」陳子錕悠悠道。

    一個年輕學生推開保護自己的同學們,義無反顧的站到了汽車前,道:「是我扔的鞋。」

    陳子錕道:「你敢不敢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學生一甩長髮,激昂道:「再說一遍又何妨,你是五四的叛徒,民族的叛徒,你和美國人穿一條褲子,縱容美國兵侮辱我們的姐妹同胞,還打擊敢於報道事實真相的報紙,我說完了,要殺要刮隨便你。」

    說完一副慷慨就義的悲壯神情,同學們也都以仰慕的目光看著他。

    陳子錕把鞋扔了回去,道:「大冬天的,光腳踩在地上,小心著涼,你先把鞋穿上,我再和你說。」

    這一手讓扔鞋學生很尷尬,本以為會跳出幾個窮凶極惡的警察狗腿子將自己架走,到時候可以高呼幾句口號什麼的,就完美了,可這個陳子錕居然一點不動氣,他頓時氣餒,一聲不吭穿上了棉鞋。

    陳子錕拿起鐵皮話筒,向大街上的學生們喊話:「同學們,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一個女學生道:「你高居廟堂,怎麼能理解我們普通百姓的感受,我們的姐妹正在被外人欺辱,同學們……」

    她正要振臂高呼,被陳子錕制止:「這位女同學,我必須要指明的是,昨晚事件當事人,是我的第二個兒子的小姨,不錯,她是你們的姐妹同胞,但也是我陳子錕的姐妹,你說我不能理解你們的感受,這話我無法贊同。」

    一片嘩然,報紙上可沒登這麼爆炸性的新聞,受害者竟然是陳子錕的妻妹,這亂子可真夠大的。

    扔鞋男生道:「那我想請問,既然是陳將軍的親屬,為什麼還要包庇罪犯,為什麼要釋放他們。」

    學生們紛紛附和:「為什麼要包庇罪犯。」

    陳子錕伸手四下壓了壓:「同學們,人犯就押在交警總隊的禁閉室裡,人還在,你們可以推薦幾個代表去看看,在這裡我要說明的是,案子性質雖然惡劣,但並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惡果,我向大家保證,一定依法處理。」

    學生們交頭接耳,很快推舉出五個代表來,其中就包括扔鞋的男生,嗆聲的女生,還有先前站在高處喊口號的白圍巾青年教師。

    陳子錕道:「你們現在就去查看,坐我的車去,另外我在此聲明,堅決反對美國在華駐軍,堅決要求美軍撤出江東,撤出中國,不達目標,誓死不休。」

    一片掌聲響起,又有人大呼:「打倒美帝國主義,陳將軍萬歲。」

    陳子錕苦笑著回頭看看車裡坐著的錢德斯上校,後者聳聳肩,表示不可理解。

    中央大街的盡頭就是省府大樓,區廣延在窗前看到這一幕,默默轉身,摔了一個煙灰缸。

    一場危機又被陳子錕化解了,早年參加過五四運動的經歷成了他的寶貴經驗,對付這種事件駕輕就熟,連哄帶騙外加豪言壯語,青年學生就五迷三道,暈頭轉向了。

    「學生們一腔熱血,拳拳赤子心,不可辜負啊,可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起來,那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事後陳子錕這樣對警察廳長曾蛟說。

    「卑職這就聯合憲兵、保密局等方面嚴查,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曾蛟信誓旦旦,今天學生差點把陳子錕的車隊沖了,他這個當廳長的難辭其咎。

    陳子錕道:「這事可以先放一放,報社被砸一事很蹊蹺,擺明是栽贓陷害,必須徹查。」

    ……次日,陳子錕接到了南京國防部的文件,讓把四名涉案美軍移交南京,文件上簽著國防部長何應欽的名字,有了這個,就能把責任推給當局了。

    陳子錕按鈴把秘書劉婷叫進來,簽署命令:「放人。」

    「不審判了。」劉婷問道。

    「燙手山芋,趕緊送走,否則後患無窮。」陳子錕答道。

    劉婷頓了頓,欲言又止。

    陳子錕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一貫鐵腕,怎麼這回卻如此沒有擔當。」

    劉婷道:「我明白你的處境,不管如何處置都會有人借題發揮,讓你左右為難,其實我想知道的是,如果真的後果不堪設想,你會怎麼處置那幾個美國兵。」

    陳子錕揮手做了一個切瓜手勢:「全殺了,但只能動用私刑,不能公開處決,走程序只會帶來麻煩。」

    劉婷沉默了一會才道:「難道我們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正義麼。」

    這話像是在問陳子錕,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氣氛略有尷尬,陳子錕道:「剛才看到小北的吉普車停在院子裡,怎麼這會兒又不見了。」

    劉婷道:「哦,去探望他小姨了。」

    ……劉存仁家裡,一群高級中學的老師學生正圍著劉英說話,鼓勵她站出來說明真相,揭露事實,勇敢的同帝國主義鬥爭。

    正聊著,一輛吉普車開到胡同口,一幫孩子圍著看熱鬧,陳北從車上跳下來,右手一束鮮花,左手一袋糕點,登門拜訪來了。

    劉婷始終和陳子錕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所以嚴格來說劉家人算不得陳子錕的親家,劉存仁也從不與岳父自居,而且約束家裡人不許討要好處,仗勢欺人,除了小南經常來串門之外,和陳家來往極少。

    劉妻看到英俊瀟灑的飛行員,不禁納悶:「你找誰啊。」

    陳北道:「您是外婆吧,我叫陳北,我父親是陳子錕。」

    劉妻恍然大悟:「哦,是小南的哥哥,快請進,快請進。」

    陳北進屋放下糕點,向劉存仁鞠躬:「外公您好。」

    劉存仁忙道:「這孩子,怎麼來了還拿東西,太客氣了,那啥,你姨沒一起來。」

    陳北道:「劉姨還有些公務要處理,我先過來看看小姨。」

    劉存仁道:「在廂房和同學說話呢,你過去便是。」

    眼瞅著陳北走向廂房,劉妻嘖嘖歎息:「多好的小伙子,人長的精神,又有禮貌,要不是差了輩份,咱家小英也能配上的他。」

    劉存仁沉下臉:「老婆子,胡扯些什麼呢。」

    陳北一進廂房,學生們頓時開了鍋,吵嚷著要他講當晚的故事,陳北先把鮮花獻給了小姨媽,清清嗓子正要講自己如何勇鬥美國兵痞,忽然看見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清瘦的面龐,雪白的圍巾,樸素的藍布長衫,正笑吟吟看著自己。

    「楊樹根。」陳北試探著問道。

    楊樹根點點頭:「老朋友,終於又見到你了。」

    兩個兒時的夥伴緊緊擁抱在一起,同學們都傻眼了,沒想到楊老師和飛行員竟然是老相識。

    陳北笑道:「哎喲老朋友,你是我小姨的老師,豈不是比我高了兩個輩份,我得管你叫一聲爺叔了。」

    楊樹根道:「哪有那麼多的講究,江湖無輩,英雄無歲,咱們各親各叫,還是好兄弟。」

    陳北道:「就是,什麼輩份不輩份的,都是封建的東西。」

    一陣笑聲,楊樹根道:「對了,那幾個美國兵到底怎麼處理。」

    陳北道:「還能怎麼樣,喪權辱國,送到南京交美軍處理。」

    楊樹根恨恨一揮拳頭:「同學們,我們上當了。」

    陳北道:「話不能這樣說,我父親也是有苦衷的,南京國防部十二道金牌催命似的,誰能違抗,誰擔得起責任。」

    楊樹根略一思忖,爽朗笑道:「好吧,咱們不談政治,談點別的,我們省高級中學想和空軍方面搞個聖誕聯誼晚會,你看可行麼。」

    陳北道:「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麼。」

    女同學們頓時欣喜不已,有幾個丫頭偷偷推著劉英,悄聲道:「小英,你這個外甥真帥,介紹給我們算了。」

    劉英道:「你們喜歡拿去好了,哼,反正不是親外甥。」

    忽然又有人敲門,原來是淮江日報的主編阮銘川親自來採訪,見陳北在場,阮銘川大喜:「太好了,省我再跑一趟的工夫,你們說說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英低下了頭,楊樹根鼓勵道:「劉英同學,鼓起勇氣把真相說出來,打擊謠言,保護自己。」

    「好吧,我說,那天傍晚,我去同學家溫習功課,回來的路上路過電影院……」劉英一咬牙,一五一十的開始講述當晚噩夢一般的經歷,後半段由陳北進行補充,將如何狠狠教訓美國兵的故事繪聲繪色講出,同學們不禁拍手叫好。

    阮銘川下筆如有神,速記完了合上本子道:「明天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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