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見宋美齡幫陳子錕說話。心中不悅。冷哼一聲:「你倒是替他著想。」
宋美齡道:「達令。我是替你著想。依你之見。覺得俄人會不會出兵東北。」
蔣介石道:「俄人念著旅順之戰一箭之仇。自然要雪恥的。但他們斷不會白白出兵助我。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只怕是前門驅虎後門迎狼啊。」
宋美齡道:「那你說俄國人會不會讓出外蒙古。」
蔣介石搖頭:「斷然不會。」
宋美齡笑了:「俄國人不願意出兵的話。求他們也沒用。俄國人要出兵的話。難道我們可以阻攔。弱國無外交這句話至今還適用啊……」
蔣介石頷首不語。別說盤踞滿洲國的八十萬關東軍了。就是貴州湖南的日軍。以**的力量都無法驅逐。自己戰鬥力不強。美國人又不願意出力。東三省不知何時才能回歸。想到這些他不禁黯然。
宋美齡道:「你知道的事情。陳子錕如何不知。說起來他對國際形勢的把握比你還要強些哩。如你派他出使蘇俄。以他的脾氣必然與俄方決裂。為國家添麻煩。為自己爭榮光。到時候爛攤子還不是要達令你來收拾。」
一句話點醒了蔣介石。他緩緩點頭:「有理。既如此。就再議吧。」
……
這段時間陳子錕很閒……他沒有參與史迪威與蔣介石之間的爭端。因為他知道。史迪威是有名的「醋性子喬」。而委員長更是剛愎自用。個性極強。與其出力不討好。不如置身事外。所以他拍拍屁股跑到江北督戰去了。
江東省是陳子錕的基本盤。而江北又是他發家之處。這塊土地在他經營之下從不毛之地發展成煤鐵工業為主的富庶之地。再加上河南災荒帶來的大量人口。漸漸成為資源和兵員都極為豐富的重中之重。
黎明。南泰縣城外。陳子錕看看手錶。對蓋龍泉道:「開始吧。」
一個旅的軍隊此刻正埋伏在城外。炮口已經瞄準炮樓。隨時準備射擊。蓋龍泉點點頭……打個手勢。傳令兵拿出信號槍朝天打了一發紅色信號彈。光芒劃破夜空。隨即槍聲響起。不過不是攻城部隊開火。而是炮樓裡面在激戰。
半小時後。一顆綠色信號彈從城內升起。
部隊殺進城去。此時一輪紅ri從東方升起。天亮了。縣城裡的戰鬥痕跡不是很明顯。只有老縣衙門口有些血跡和子彈殼。據點裡的鬼子死了一地。他們是被反正的偽軍消滅的。遺憾的是。憲兵隊已經撤回北泰。沒有幹掉這幫畜牲。
1945年來臨的前夜。南泰光復。
陳子錕來到趙子銘犧牲的地方。撒了一杯酒。默默站了許久。對從人說:「在這兒給英雄立塊碑……」
江北的情況比較複雜。八路軍佔了半壁江山。鬼子龜縮在北泰城內。兵力還不少。困獸猶斗的話恐怕傷亡太大。又不好和八路刀兵相見。只好經略江南。
抗日救**自打在江南扎根之後。陸續奪取十幾個縣城的大片土地。直接壓迫第三戰區顧祝同的部隊。兩下裡也曾發生過摩擦。現在勢力範圍大體確定。只有省城和幾座大城市還在日本人手中。
南京偽zhengfu也是風雨飄洋。去年十一月。汪精衛病死在日本。陳公博出來主持大局。他的威信根本無法與汪精衛相提並論。大廈將傾。所有人都在想著出路。爭著和chongqing搭上線。
江東省的偽軍在柳優晉的撮合下已經與抗日救**達成協議。私下裡接受改編。隨時準備倒戈反水。
大局既定。忽然噩耗傳來。美國總統羅斯福病逝。緊接著又是喜訊。納粹德國在蘇聯和英美的夾攻下投降了。希特勒自殺身亡。歐洲戰事結束。
陳子錕接到chongqing電令。命他速速返回。抵達chongqing後方得知最高當局派出外交代表團赴莫斯科談判。他也是其中一員。
行程已定。即刻出發。在飛往新疆迪化的飛機上。外交部長宋子文對陳子錕說:「子錕。是我要求把你帶上的。你是軍事專家。有你在我放心。」
陳子錕道:「那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不過恐怕會無功而返。」
宋子文道:「身為外交官。就算知道沒希望。也要去談啊。好歹我比當年去馬關談判的李鴻章要強些吧。對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經國。你來一下。」
一個年輕漢子走過來向陳子錕行禮:「陳將軍。我是蔣經國。久仰您的大名。」
陳子錕知道這是蔣介石的長子蔣經國。曾在蘇聯生活多年。經歷頗多。不禁用俄語和他對話起來。兩人談起來就停不下。蔣經國講了自己在蘇聯留學、工作、結婚的經歷。其中坎坷苦楚。令人心酸。也可從中得見斯大林之無恥卑劣。
飛機在迪化稍停……代表團下機參觀。到處都有濃郁的蘇聯氣息。盛世才經營新疆多年。趁著中原混亂倒向蘇聯。新疆駐紮著大批蘇聯軍隊。連飛機製造廠都有。若不是斯大林有其他顧慮。新疆早成了蘇聯的加盟共和國。
新疆叛亂迭起。在44年戰局危難之時拖累了幾十萬**。全因蘇聯從中作祟。中國有此強鄰。實屬不幸。
經歷漫長的飛行。終於抵達蘇聯首都莫斯科。七月的莫斯科氣候涼爽。紅場壯麗。克林姆林宮塔尖高聳。氣勢恢宏。紅軍戰士在列寧墓前換崗儀式莊嚴肅穆。不過這些都和代表團無關。他們一到就投入到緊張的談判中。
斯大林接見了他們。這是一個身材不高。留著八字鬍的格魯吉亞漢子。穿深灰色的類似中山裝的制服。叼一根煙斗。說話的時候喜歡踱步。身上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的氣息。這種氣息與羅斯福不同。和蔣介石倒是有些類似。不過更加強烈一些。陳子錕明白。那是手上沾了千萬條性命的政治屠夫的氣息。
蘇聯方面的意思很明確。一切以雅爾塔協定為根據。劃旅順、大連給蘇聯。中東鐵路。南滿鐵路以及附屬事業歸蘇聯。中國必須承認外****。
代表團表示。可以給予外蒙古高度自治。允許蘇聯駐軍。但不能duli。
就此問題雙方拉鋸談判……斯大林傲慢無比。沒絲毫退讓的意思。宋子文無能為力。問計陳子錕。陳子錕是臨時抱佛腳。苦思半天終於有一緩兵之計。讓蘇聯作出保證東三省領土主權完整。不支持**割據。不鼓勵新疆叛亂。中國承諾抗日戰爭勝利後。允許外蒙古公民投票決定是否duli。
談判再度開始。事實證明。在蘇聯強大的實力面前。一切花招都是虛弱無力的。斯大林當場拒絕。說:「是你們求我出兵。不是我要出兵。經歷殘酷的衛國戰爭後。蘇聯的人力資源已經枯竭。而關東軍警銳尚在。為什麼蘇聯要犧牲自己的小伙子幫你們打仗。如果你們自己有力量。儘管去打好了。既然要求蘇聯出兵。第一時間更新就要接受條件。這是很合乎道理的交換。」
陳子錕道:「外蒙古是中國的領土。領土是不能談的。如果蘇聯不願盡盟國的義務。那我們還是自己出兵好了。否則我們無法向四萬萬人民交代。」
他說的是俄語。彼得堡口音。斯大林有些驚詫。仔細看了看。用煙斗指著陳子錕問宋子文:「他是誰。」
宋子文急得冒汗。蘇聯可不比美國。斯大林乃是說一不二的ducai者。惹怒了他。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他急忙解釋:「這位是陳子錕將軍。代表團成員之一。」
外交場合。斯大林還是保持了一定的風度。他看著這個敢於頂撞自己的傢伙。忽然道:「我見過你。在摩洛哥。」
陳子錕道:「閣下記憶力很好。我是參加過摩洛哥會議。」
斯大林踱了兩步。道:「你說中國自己出兵。」
陳子錕道:「中國組建新的軍隊。全部美式武器。在美國飛機和軍艦的支持下解決東北的日軍。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多死一些人而已。東北淪喪已經十二年了。死了千百萬人。再死一些也沒什麼。」
斯大林哈哈大笑:「有魄力。果然是軍人。但你以為這樣就能將外蒙古留在中國麼。不。這是蘇聯不允許發生的事情。不管你們答應與否。蘇聯都會出兵滿洲。一直打到山海關。不。打到北平。」
蔣經國道:「斯大林同志。我看不出外蒙古對蘇聯有多麼重要。會讓你冒著與盟國開戰的危險作出這樣的決定。」
斯大林道:「如果有人從外蒙古向蘇聯進攻。只要切斷西伯利亞鐵路。遠東就完了。所以。外蒙古必須duli。並置於蘇聯的保護之下。」
蔣經國道:「日本戰敗之後。沒人會佔領外蒙古。中國和蘇聯是友邦。不會打你們。退一萬步說。中國也沒有這樣的力量。」
斯大林道:「日本這個民族韌性很強。早晚還是要復興的。至於中國。只要你們統一了。會發展的很快。即便中國不攻打蘇聯。也難以保證美國不借道出兵。」
談判再度陷入僵局。蘇聯人絲毫不講外交辭令。談判都是直白的語言。形同強盜。代表團困居莫斯科。一籌莫展。
宋子文對陳子錕說:「我現在深深體會到李鴻章的無力和恥辱。中國和歐戰時一樣。雖然名義上是戰勝國。但依然免不了割地賠款。外蒙古保不住了。東三省也危在旦夕。這個條約簽與不簽。後果差不多。簽了的話。至少還有一點點的約束力。如果不簽。後果不堪設想。」
陳子錕道:「你打算簽字。」
宋子文搖搖頭:「我不願做民族罪人。在出賣領土的條約上簽字。誰願意做這個外交部長就來做吧。我辭職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