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陳年往事
湛藍的天空下,一個清秀的小男孩嘴角叼著草桿,正閒散地坐在大樹上沉思。男孩的臉上掛著早熟的神色,週身都是不可侵犯的氣勢。
我望望前頭那個小傢伙,又看看自己,長長地歎了口氣。又來了,我的身體又透明了,彷彿做夢似的,眼前那個男孩肯定就是帝釋天的「小翻版「了。
那神若冰呢?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哪裡去了?
正想著,前方突然傳來嘈雜的喧鬧聲,男孩一個翻身跳下樹,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遠處有一大堆全副武裝的村民正聚攏過來,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小女孩神若冰!
怎麼回事?我納悶了。
男孩的臉逐漸陰沉。他不自主地抖了抖右手,臂膀上的鐲子順勢滑了下來——咦!?那不就是輪迴魔鐲嗎?
黑都斯,又要麻煩你了。釋天的聲音很輕,似乎在對自己呢喃。右手上的鐲子顫動了一下,逐漸放出一股濃黑的暗之氣息。
「那個暗之魔子在哪?殺人償命!那小傢伙在哪?」
「簡直就是小惡魔!我早跟你說別和他接觸!你還一直和他來往,要不要命啊!」
「若冰啊,聽哥哥話啊,那小魔鬼是注定要被清除的,你別管他了。他是不祥之子!」
一干人手執武器的大人絮絮叨叨地對女孩灌輸著所謂的正義。神若冰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畢竟只是小女孩啊,哎,可憐的釋天,居然被背叛……可暗之魔子又是什麼東西啊?
「你們要找我嗎?」
清冷的聲音在森林裡蕩漾開,帶頭的大人們一個畏縮,全體停止前進。
釋天的身形在餘光中出現,圍繞著濃烈的暗黑氣息,瘦小的身軀卻瀰漫著一種恐怖的威勢。
「你,對!就是你,暗黑之子,長大後注定要成為魔王的傢伙!」
「神聖牧師的預言不會錯,就是這小子!」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那小惡魔!」
村民開始起哄了,持刀的領頭者一個箭步上前,正打算毫不留情地對一個小孩子進攻時——他的衣角被拉住了,回頭一看,正是帶路的女孩神若冰。
「叔叔,釋天是壞孩子嗎?你們為什麼要殺他?」純真的大眼睛裡儘是迷惑。
持刀人愣了一下,笨拙地回答道:「他,他當然是壞孩子,而且是還是很壞很壞的傢伙!他殺了人,這個是要償命的……」
「可釋天殺的是壞人。殺壞人的就是好人,不是嗎?」
「他,他被神聖牧師預言,將來會殺戮無數,成為新一代的魔王!」
「可是牧師不是說,未來是可以改變的嗎?」
「你……你這小傢伙,別多事!」持刀者終於不耐煩了,一個甩身扯開女孩,箭步如飛地向前攻擊。
「小惡魔,受死吧!」
「我想,找死的是你吧……」釋天淡淡地拋出一句話,右手不緊不慢地畫了個奇異符號。剎那間電閃雷鳴,烏雲密佈——
暗黑的氣息如生命般,從各個角落蔓延開來,中間的一夥手持凶器的村民在突然襲來的強大電光下消失無蹤。
「釋天,你又把他們捲到哪裡去了?」神若冰嘟囔著嘴,埋怨說,「教訓一下他們就可以了,別太浪費能量。」
男孩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眼神柔和地道:「冰兒,他們這些頑固的傢伙是說不進去的,你找再多的人來解釋也沒有用。」
「我是暗黑之子。這早在我出生時就被神聖牧師就被下了預言了。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的。」
「可你明明不是嘛!你那麼善良!一定是大牧師弄錯了!」
「呵呵,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會說我善良了。」釋天笑了笑,俊秀的臉上滿是溫柔。
禁忌之子,存亡在生死邊緣,
藏著等愛的心啊
沒有人可以看透那黑色眼眸的深意,
不被祝福的孩子,
冰冷的面孔下卻有著只展現給一個人的溫情。
我知道我的一生注定殘缺不全,
注定淒涼如水,
注定不可挽救。
那令我誕生的預言像是詛咒,
把一切光明從我眼前遮蔽。
而只有一顆星,
一道唯一的光明照耀著我的方向,
讓我為之生存,為之強大……
神若冰的眼神永遠清澈如水,正如她身為高級牧師的長女一樣。她的身體裡潛藏著神的秘密,那是他們高貴家族「神若」,遺留給她的將來。
她的未來是被注定的,而她其實並不知道。
這樣一個與黑暗無緣的女孩,卻和那個週身與光明無緣的男孩相遇了……
注定,抑或必然?
我歎息一聲,心底泛起了滿滿的同情。既然注定是悲劇,當初何必要相遇呢?帝釋天啊帝釋天,你真是執迷不悟啊。
一股痛楚從額頭傳開,我猛睜開眼睛,環顧四周——
「洛雨,你怎麼了?好像從一開始就在犯迷糊?」
凱斯溫和的聲音傳開,我定了定神,意識到現在正在談論關於嵐迪作戰與否的打算。越來越嚴重,總是不自覺地陷入「夢境」,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昏迷一般。我使勁敲了敲腦袋:到底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我會一直做那些遙遠的夢呢?這是誰的記憶嘛?或者是我的前世?……
「洛雨,想不到一翻闖蕩下來,你還是老樣子啊,半點都沒有成長。」古拉笑呵呵地調侃我。許久的朋友相見,難免洋溢著一種惺惺相惜的心情。
「嘿嘿,我的成長自然不在這裡,而是這裡——」說著,我指了指腦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我成熟了!我聰明多了!」
一翻話下去,周圍人突然笑彎了腰,個個指著我嘖嘖猛歎。
「什麼嘛,嫉妒就嫉妒唄!用得到那麼明顯地表示嘛?」
「哈哈,哈哈,服了你了,嘴皮子倒是長進不少,哈哈!」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