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沉默,依舊是沉默
「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就連神,破滅冥王也不能!」
凱斯的神情異常嚴肅,低沉有力的聲音彷彿在宣佈什麼,隨著空氣無限迴盪,迴盪。
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專注而有威脅力的凱斯,一時竟瞪著他呆住了。阿諾緩緩挪動尚好的左臂,身後的嘶鳴巨劍發出一陣嘈雜的悸動,隨時待命。
周圍一片沉寂,彷彿所有的生靈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而等待中的破滅冥王,帝釋天——毫無動靜。
「咳,咳,這個,破滅冥王和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們到底是誰?」
羅林猛然打破沉默,張著笑臉問我們,試圖減少這種沉悶至極的烏雲。
我看了他一眼,伸出雙手,輕輕閉上眼,說:「你看了就明白了……」隨著話音落下,一張精緻的淡銀色鏈網劃過闇然的月光,恍然從天而降,鋪天蓋地席捲了在場的所有狼群。騷動的魔狼瞬間沉靜下來,一個個面露恐懼地盯著自己身上突然冒出來的銀色鏈子,銀光閃閃的利器沉默地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震撼。
「嵐迪王國的『銀鏈洛神』!?」
羅林失聲叫道,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好久,彷彿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般,羅林尷尬地笑笑,說:「原來我一直和那麼厲害的人物在一起,我居然一點也沒察覺,嘿嘿,真不知道該感動地哭還是該高興地笑。」
「那麼這位,應該就是偉大的『聖血魔導』了?」
凱斯沉默地點了點頭。
「阿德諾庫拉倫斯將軍,呵呵,幸虧我還認得出你,不然我真是白幹了『吟遊詩人』這項神聖的職業了!」
羅林神經質地瞄瞄四周,繼續道:「那麼說來,暗黑一族的『破滅冥王』還真是和你們有淵源啊,居然一直跟在……」
「噓——那傢伙可能就在我身後!」我詭秘地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他說他只能以靈魂的樣子出現,但仍保有一定的力量。小心為妙!」
羅林瞪瞪我,「你怕他?那可和傳聞裡不一樣啊!傳說你是打敗了暗黑冥王然後殺了罪魁禍首布拉卡,怎麼?難道不是這樣的?」
「我要有那麼強就好了!」我砸砸嘴,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一切依舊平靜如常,沉默的羔羊沉默的狼群沉默的樹林沉默的我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神經過敏了。
「別,別管他了!他跟了我們那麼久卻沒傷害我們,估計不會和我們作對的。」
敷衍地說著,我把視線轉回到前方不遠處,正一愣一愣瞪著我的魔狼首領,掩唇一笑,道:「還是先來搞定魔狼的事情吧,記得嗎?我們還要交傭兵任務呢!」
狼王渾身一抖,泛綠的雙眼異常堅定地望著我們,大有慷慨就義的架勢。
我緩緩動了動纏繞在眾狼之間的銀色鎖鏈,剎那,狼王齜牙咧嘴地瞪著我,以為我要傷害他的族人,奮不顧身得打算掙脫鏈子衝過來。未料,我只是帶著發散的魔法力,把所有的銀色利器一點點收攏過來,逐漸變淡消失在了沉寂的夜色中。
狼王又一次愣在了那裡。
我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彷彿大人物演講一般。
「這個……疾風魔狼的首領,我想和你們談一談。」
巨狼抖動一下身子,緊盯著我。
「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接到傭兵團的任務來消滅你們的。為了給上頭一個滿意的交代,我們必須要消除這裡的魔狼隱患。」
剎那間,眾狼嚴陣以待,幾欲攻擊。
「不過呢,嘿嘿,我知道你們也有難言之隱,但我們的任務又非完成不可。如此一來,我們必須要達成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協議。狼王,你說如何?」
巨大的魔狼靜了一會,略微頷了頷首。
「你們因為沒有家園而作亂,所以我給你們安定的地方;而我們為了任務而必須消滅你們,所以你們必須給我們一些任務已完成的證明。這樣一來,對大家都有好處,不是嗎?」
「如何證明?」狼王總算開了尊口。
「很簡單。你們必須徹底撤離這個地方,把剩下已死亡的狼族屍體留在這裡,當作雙方戰鬥的證據。」
「可我們沒地方可去。這裡到處是人類的居住地。一步踏錯,我們疾風魔狼將和其他弱小狼人一樣被徹底滅族!」
「這個好辦!阿諾,你在嵐迪不是有很多領地嗎?拿一塊出來給魔狼族用用吧!」
阿諾撇撇嘴,說:「隨便吧,反正只要他們不騷擾周圍的人就好了。」
「我們可以保證:只要給我們安全的棲息地,我們絕對不會去騷擾民眾。」狼王高亢地宣佈道。「我們疾風魔狼,本也是不入世俗的高貴遠古狼族……」
談判成功!狼王帶著他的族人們連夜撤離白雲村,投奔阿諾的本家領地去了。狼王在臨走時瞪了我一眼,彷彿在說:「大恩不言謝,改日再來報答。」
喝!好一個有俠骨風範的魔狼首領!
白雲村的人們感激涕零地千恩萬謝,一個個諂媚地豎起大拇指直誇:「惡魔傭兵團!好厲害!厲害!厲害!厲害……」除了這些大概他們就想不出有什麼好說的了。
還有幾個甚至拉出自己的兒子女兒強迫他們加入我們傭兵團,好在未來能揚名立威。而當我告訴他們,我們只是一個小小的剛成立的傭兵團後,村人們皆歎息著放棄了加入。
村長總算真心誠意地對我們露出了笑臉,忙不迭地簽署了任務已完成的魔法契定書,還打算大擺宴席隆重款待我們。被我們謝絕後,不得不惆悵地和眾人齊聚在村口,送我們回聯盟中心。
出了村門,我搖了搖頭,不置可否的歎道:「真是世風日下啊。動亂年代的人們,也被迫學會了市儈……這世界,真的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