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魔鐲再現
我狠狠抹了一把臉頰,口中「嘖嘖」幾聲,神情開始緩緩放鬆了。回頭望望遠去的阿諾他們,心裡總算有些舒坦了:阿克的死給我的震撼很大,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對同伴的死亡。痛心,無奈,懊喪,各種情緒夾雜著衝擊我的心靈,讓我外在的自信笑容一下子崩潰了。我不是個堅強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只是習慣於嬉笑打鬧,大大咧咧的讓別人都以為我是個自信而頑強的傢伙,可其實呢?……
我很脆弱,真的。
外表越自信的人,往往心靈都無比地脆弱,無比地柔軟,有時則被粗糙地掩飾過去了。阿克的死亡像是一把大錘子,重重地敲打在我心上裂開一道大大的傷痕,瞬間就擊潰了我。我平時嘻嘻哈哈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對於同伴,其實我看得比什麼都要重要。
從異世界來的我,一個懵懂而無知的自大傢伙,被凱斯所救,和阿諾並肩作戰,遇上純真可愛的阿克,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同伴一起同甘共苦。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小丫頭一下子混成了敢於和惡勢力作對的「勇者」。這期間,都是朋友啊,都是我的朋友們一直在幫助我照顧我。別看我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可內心早已把每個朋友看成了自己重要的責任。
阿克在我面前死了,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這樣大的打擊,教我如何承受呢?
幸虧了凱斯的一巴掌,把我從悲痛和憤怒中打了回來,也讓我找回了自己清醒的理智。
嘶啦啦……冥王周圍的風毫無徵兆地開始緩緩騷動,看來他要準備行動了!
我撇了一下嘴唇,感覺到一股濕漉漉的潤滑,緊張的情緒正在緩緩消失:我不是個偉大的傢伙,我也不想成為什麼英雄人物名垂史冊。此時此刻我想方設法讓阿諾凱斯他們遠離冥王,除了考慮到實力對比,不希望看到無謂的犧牲以外,我還把其中一個籌碼壓到了某個險乎的人物身上——「冰兒」,那個莫名其妙的,可能是冥王曾經深愛的女人。大概只有她,才能在瞬間熄滅冥王的強大攻擊。
「不知道這次是否能得到勝利女神的垂憐……」喃喃自語了一聲,我眼神一亮,率先出手攻擊。「冰破刃——」無數個鋒利的刀片如雪花般散舞開來,猛然向冥王的處所襲去。
冰刀在距離冥王10米遠的地方嘩啦一下炸開了,彷彿被強大的暗黑能量氣息切割成了無數的碎片消失無蹤,緊跟著冥王的身體如鬼魅般飄動起來。
「咚!」一個巨大的能量球被我勉強撐起的魔法盾抵擋了下來,汗水隨著手的緊張舞動跳起了華麗而詭異的舞蹈。「堅持住!一會就好了!」咬緊牙關,我一口氣衝破冥王外在的冷酷氣焰,揮手就是一記「大地火之怒吼」。
咆哮的火焰瘋狂地吞噬著冥王的身體,一瞬間竟然讓我有種勝利了的錯覺。然而,一隻充滿暗黑能量的大手,竟然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狠狠扭住了我的脖子!鬼魅般的身形彷彿一尊空然降臨的大神般,霍然出現在我眼前!
「放,放手!快放、開我!」脖子上青筋乍現,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一陣風輕輕刮過,吹起了冥王臉頰前的幾屢黑髮。我注意到冥王的臉色黑沉,完全是面無表情,而那雙眼睛,原本冷酷而高傲的眼睛竟然滿是空洞的神色!
怎麼回事!?難道連冥王也會被布拉卡控制住嗎?天那——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啊!
此時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面對這樣冷漠的冥王,那雙越掐越緊的手,驀然間我竟然有些絕望了!
難道我洛雨聰明一世,竟然就這樣枉死在異地他鄉!?
「難,難受……」呻吟出聲,我慌亂地雙手亂抓,試圖掙扎開大手的鉗制。而這個高大的冥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我的痛苦,彷彿在看一隻垂死掙扎的螞蟻一般。
「我、說、放手!!!」
狂暴地奮力一吶喊,身旁的寵獸幻角「呼啦」一聲跳過來,尖利的犄角猛然朝冥王刺去,借助這個空隙,我反手一劈,終於逃脫出了恐怖的鉗制。
「哈、呼啦、哈……」跳出10幾米遠後,我趕忙痛快地呼吸那久候的新鮮空氣。雙手摸摸自己可憐的脖子,一聲哀歎:可惡哦!偶最脆弱美麗的脖子,這已經是第二次受那冥王虐待了!不可饒恕!真是不可饒恕!
「臭冥王!你為什麼老和我過不去?我們有仇嗎?!」明明知道現在的冥王可能失去了意識,可我還是忍不住大聲抱怨。
眼前的身形愣了一下,出乎我的意料,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竟然扯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狂風在剎那間激烈起來,鬼魅身形又一次豁然在我眼前出現!
「你還活著,真值得高興。呵呵……」冷漠的聲音。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眼前的傢伙把臉挨近了一點,細細看了我一遍。
「能量枷鎖,解開了一道……不錯……」
「你,難道這是你在我身上弄的!?你憑什麼這麼做!」
沒有任何回答,冥王的黑髮隨風飄揚,原本空洞的眼神緩緩溢出了絲絲冷漠的感情。夜空,半月下暗色的夜空讓冥王的一身黑色顯得無比超然,無比沉默,彷彿掩埋了無數鮮為人知的過往。
「你,你不殺我了嗎?」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我突然提了一個恐怖的問題。話一出口我就想自掌嘴巴。
「殺,當然殺……不過,要等我弄清楚以後……」
時間在悄然流逝中,我暗中竊喜。太好了,就這樣沉默下去吧,等到阿諾毀掉了純血水晶,你就徹底完蛋了!哈哈!
冥王彷彿剛從回憶中清醒過來,冷漠的眼神一現,突然冒出一句讓我驚恐萬分的話。
「你讓我迷惑了……也許,我該殺了你,從你的靈魂中找答案!」
「啊!不!不要!」霸道而冷酷的冥王在說完話的一瞬間就行動了,狂風暴雨般的氣息席捲而來,整個兒壓住我的身體。死亡的陰影在下一秒鐘咆哮著籠罩在我頭頂!
我感覺到自己被無數的刀在切割,在壓搾,鮮血噴湧而出,意識越來越模糊,手上的力氣一點一點地流失。不——我不要死!我還不能死!我……
救我,誰救我!?誰能救救我!!!
無聲的吶喊在體內爆發了!一股潛藏在靈魂深處的光芒「撲騰,撲騰」地開始跳躍,開始不盡地湧動。這是——上次出現過的神秘能量氣息?流失的力量猛然間開始回升,奇跡的守護能量再次發出強烈的保護意識,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在我體內開始緩緩復甦……
「住手!你想殺了她嗎?」
一聲怒吼的吶喊瞬間阻擋住了冥王無盡的暗黑能量,也讓體內逐漸復甦的能量悄無聲息地停止了運作,重新歸於沉寂。
熟悉的聲音!如此熟悉的聲音!我張開疲憊的眼睛,望向擋在我和冥王之間的那個人,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白列斯!魔鐲裡的守護老頭!
「嘿嘿,帝釋天,沒想到我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啊。」黑都斯瘦小的身形忽然從發光的魔鐲中緩緩隱現,森然的口氣是我前所未聽過的。
「你,你們終於出來了啊!我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好不容易鬆開了挾制,我滿面抱怨,望向兩老頭。
「你看我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嘿嘿,好歹養精蓄銳的時間也是需要的嘛!」
「就是就是。有我們在,你絕對死不了,放心放心!」白老頭拍著胸膛打包票,惹來我一個大大的白眼。
「要真靠你們,我還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呢!……」正打算破口大開教訓的時候,猛然瞥見前方冥王的臉色極度難看,彷彿看到什麼殺父弒母的大仇人般!
「黑都斯,白列斯……你們都出來了啊……正好!我連你們一起殺了!」咆哮的聲音夾雜著咆哮的能量一下子衝擊過來,彷彿脫軌的列車般兇猛異常。
「轟隆!」黑白老頭不甘示弱地張起了強大的能量結界,順便把襲擊過來的暗黑氣息反彈了回去。冥王不躲不閃地硬生生接下了攻擊,剎那,天地一片暗黑!
「他,他死了嗎?」我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眼睛直盯前方。一黑一白兩個老頭緊緊地守候在我身旁,謹慎地望向隱沒在暗黑能量中的破滅冥王。
煙霧逐漸消散,冥王的身軀毫髮無傷地出現在我們眼前!
「他變弱了,嘖嘖!沒想到浸泡在混沌地帶的污濁空氣中,連力量都減退了。」黑都斯不清不淡地拋出一句。
「未必哦!我看現在的他好像不是完全體嘛?」白列斯喃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