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拯救幻獸蛋(下)
只見那公告上幾個斗大的黑色字體突兀地寫道：
公共廁所，請走這邊！
我倒！這什麼跟什麼嘛！？這種東西需要那麼明目張膽地用金色招牌懸掛出來嗎？太荒謬了太奇怪了吧！我驚訝地一邊把阿克和小龍「刷刷」丟到了地上。
「不！不是那個——老大，你看這個！」眼尖的阿克一邊摸摸自己撞傷的屁股，一邊伸手朝大門的方向指著。
定睛一看——公告下面是兩條血紅的大大的封條！上面明顯而囂張地寫著這樣幾個大字：
即日起封閉懺悔教堂！嵐迪王國偉大血祭祀宣告。
咿？懺悔教堂被封了嗎？怎麼會這樣呢？我疑惑地低頭看看那個始終耷拉著的年長男子，一副你一定知道原因吧的詢問表情。兩手還不客氣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待回答。
一個白眼丟了回來，冷淡的，慵懶的：「封都封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這個，我們是有事情來請教聖潔智者的。如果你知道的話請告訴我們好嗎？」阿克惟恐我異於常人的個性嚇跑眼前這個知情人，搶先開口說道。隨便還把我掩飾似的輕輕地推到了身後。
「你做什麼啊阿克！不就是找個人嘛！」我劈啪一下甩開阿克的手，恢復了平時囂張而張揚的樣子對前面的男子喝道：「知道的話就快說！我沒時間和你耗啦！」
阿克明顯一呆，恍然大悟地看了看我，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老大完全恢復了——太好了！
聽到找聖潔智者的時候，年長男子明顯地一愣，轉而又很小心地掩飾了起來，用那種慵懶的口氣繼續敷衍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教堂都沒了，還要聖潔智者有什麼用！」聲音裡夾雜了一絲絲隱藏的無奈和遺憾。
狡猾的我當然馬上捕捉到了這絲訊息，「奸笑」一聲，計上心來。
突然，手腕上魔鐲熱切地灼燒起來，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我低下頭去，只見鐲子周圍泛起白光，內側閃動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字——
正是神之啟示錄上的預言：
當預言的終點來臨，當世間的萬物輪迴開始，
勇者的同伴們會在每一個角落裡靜候。
村落之中，廟堂之上，廟堂之上，廟堂之上……
這是什麼意思？我驚懼不定地看著這幾行字，我的同伴？廟堂之上？這難道是說……
咳嗽了幾聲，我口氣突地放大，吼道：「聖潔智者原來什麼也沒用啊！早知道就不大老遠跑到這裡來請教了嘛！真是浪得虛名的壞傢伙啊！可恥可恥！我建議大家向這裡扔雞蛋啊！統統往那沒用的懺悔教堂上扔啊……」
此話一出，男子立刻跳腳地衝上來使勁摀住我的嘴巴，低聲地喝道：「你不要命啦竟然敢侮辱聖潔智者一方！再吵我就要了你的小命！」
嘻嘻我微笑著任由男子擺弄，彎起的嘴角明顯地宣告著：怎麼樣？這下你不能「擺酷」不搭理人了吧？哼哼想敷衍我，早八百年呢！
男子一見，恍然明白自己上當了。小小的眼睛細細地上下打量了我，突然笑了一下，說：「小子！竟然用『激將法』！」
「好吧，既然你們那麼執著，我就帶你們去見聖潔智者。」
面對我執著的凝視，瘦弱男子一改剛才慵懶的氣息，來了精神，手臂一張，霍霍生威地朝前邁去。
目標，被封閉的懺悔教堂！
原本沒路的玉石牆壁打開一處暗門，我和阿克緊跟著那傢伙七彎八拐地繞過那些隱秘的小通道，密室，殿堂。
很快，神秘的懺悔教堂內部豁然展露在我眼前：那是一處精緻的各種人形水晶雕塑聚集的地方，中間一顆碩大的晶瑩剔透的血紅色水晶突兀地聳立著，似乎是活物似的，閃動的血色好像一個個詭異的淡淡靈魂糾結在一起。
整個教堂中，只有那個血色水晶是唯一的菱形樣子，高大的尖柱已經抵到了教堂頂部，四周嘶啦啦地散佈著一絲絲跳躍的靈動氣息，彷彿偉大的聖母般昂然挺立於天地間。
哇！真是非常耐看非常吸引人！我開心地大踏步蹦到了那顆大傢伙跟前，伸手打算碰觸研究一下——
「等等！不要動那個東西！那是懺悔教堂的聖物！」
男子緊張的喊叫聲響起，身形猶如一陣無聲的風般迅速「飛」到了我的跟前，同樣跳躍的詭異氣息猛然出現在男子的渾身上下，彷彿毒蛇吐信一般發出嘶嘶的警告，大有隨時進行攻擊的意思。
我反射性地向後一退，驚訝地眼神戒備地看向那個瘦弱男子。不簡單！絕對不簡單啊！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散發出這樣駭人的氣勢遍佈全身，同時身形彷彿鬼魅般閃動出現——這個男子絕對是個厲害人物！我謹慎地瞄瞄他，一時間沒有任何防禦動作。
男子彷彿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慌忙褪下渾身高漲的環繞身體的能量元素，雙手一拱，動作謙遜而氣勢絲毫不弱地說道：「對不起了……現在，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就快問吧，完畢後請趕快離開這裡。」
「聖潔智者呢？怎麼沒有看到他人呢？這樣我們怎麼問……」
我出手打斷了阿克接下來的詢問，眼神凌厲地望向男子，渾身開始散發在一股敵意的氣息，明顯地表示著不友好。
「失禮了——忘了介紹，我就是琉璃城懺悔教堂的神聖預言者，也就是你們要找的聖潔智者。」
男子依然站在那顆大水晶石頭跟前，氣宇軒昂地聲音晃蕩在整個教堂中。
「咦？就是你啊！可是，可是……」阿克嘟囔著地考慮是不是要直言不諱。
「我不像聖潔智者，對嗎？呵呵，如果你們幾天前來的話，一定會覺得我是個名副其實的懺悔教堂大預言家；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自從教堂被首都的血祭祀盟軍封閉後，我沒了神聖之職，自然免不了頹廢潦倒……」
「不過，這也是注定的劫難。如果我的預言沒錯的話，這幾天也正是懺悔教堂建立幾千年來的最重要的一天！只是，我能力有限，無法預知具體的事情……」男子的臉色有些黯淡，顯然在懊悔著。「偉大的奧古斯的旨意啊，難道就要在我們這一代手裡完全毀滅了嗎？哎——真是讓人慚愧啊！」
「奧古斯就是那個最先開始建立懺悔教堂的偉大預言家——後人用他的名字命名了嵐迪王國的都城。」
阿克小聲地在我身旁解釋道，明白我一向對那些過往的歷史一無所知。
「補充一句，老大！你剛才侮辱懺悔教堂舉動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萬一要是被王國的民眾聽見了，你會死的很淒慘的！懺悔教堂和聖潔智者的地位在人民的心目向來是高不可攀的神聖啊！」
我驚得嚇出了一身冷汗：天！還好還好！當時在街道上的人比較稀少，似乎沒有人注意到我的瞎嚷嚷。慶幸的同時，嘴巴依然不閒著：「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不反抗血祭祀軍隊？為什麼不維護神聖的職業呢？只能在事後歎息，是懦夫的行為！」突兀的口氣宣示著挑釁。
男子大大的一愣，剛收縮住的詭異氣息猛然間又暴漲起來——阿克在一旁小心地拉拉我的衣角嘀咕說：「老大你不要一直惹怒他啊他可是聖潔智者啊」
只一會，男子又靜靜地穩定了下來，口氣明顯放柔了：「看來你也是和血祭祀勢不兩立的，我們可以做朋友。我叫古拉。」轉瞬間出現的友好氣息撲面而來，那個男子的靈動力量讓我有些驚訝。
「我叫洛雨，他是阿克。對了，這是血牙，還有這個——」說著，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受傷」的幻獸蛋捧到跟前，弄開一層層掩飾的厚布，讓古拉看清楚裡面。
古拉的臉色在見到蛋以後極度驚顫了好幾下，張大的嘴巴彷彿不敢置信一般，身形迅速飄忽到我面前。乾瘦的手有些顫抖地小心打開了厚布，讓幻獸蛋色彩斑斕的外殼裸露無疑。
「天！這是高階幻獸蛋！」古拉驚訝的口氣直衝向我。
「是的。而且是顆受傷的高階幻獸蛋。」
「受傷？」古拉疑惑地又看向蛋，在見到那一條醜陋的「傷口」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怎麼可能？是誰竟然能在號稱世界上最堅硬的幻獸蛋殼上留下傷痕？太讓人震驚了！」
我和阿克相互對視了，臉上同時露出了一副「我們果然很倒霉」的表情，然後一五一十把遇到那個超級恐怖的暗黑大神的遭遇告訴了古拉。
古拉一邊感歎，一邊聽完了我們的敘述，不由得大大歎了口氣，揮揮手陷入了極度的沉思中。半傾，消瘦的臉望向我說：「你們能活下來，真是奇跡啊！血祭祀們供奉的暗黑大神其實並不是我們所謂的『神』，他的本名叫『破滅冥帝』！」
「傳說，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存在於這世界的黑暗面了，但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他剛出世時，天地為之震盪洶湧，數千座繁華城市的人民瞬間支離破碎，血濺當場，沸騰的鮮血猶如潮水般席捲整個大陸，而他徐徐靠近的龐大身形彷彿是高高昇起的血紅太陽，一點一點侵蝕，膨脹，咆哮……他似乎對整個世界充滿了仇恨與憤怒，無與倫比的力量殘忍地肆虐在大地之上。到處都是人民痛苦的吶喊，淒厲的慘叫，簡直就是鮮血染紅的人間地獄啊」
「在那個遙遠的年代裡，無數的勇者前去阻止挑戰，企圖拯救世界，結果都消失了蹤影，連屍骸都沒有留下來。最後，傳說是最偉大而神秘的創世神及時出現了——神和那魔鬼進行打了幾天幾夜的激烈戰鬥，最後將盛怒的冥帝封印在了混沌世界的暗黑角落，永世不得翻身！」
我和阿克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血牙小龍也緊張地嘩啦一下靠到了我身上尋求安全感。
「呵呵，這些都是我從懺悔教堂地下室的遠古史書上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事實，還有待考證，嘿嘿。」古拉突然憨笑了一下，驟然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你你你——存心嚇人啊！真是的！」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心裡嘀咕著：那個奇怪的酷酷男人，整天只會叫嚷著冰兒冰兒的，真的有那麼壞那麼恐怖嗎？還是因為血祭祀只召喚出了他的一個小小分身，所以才隱藏住了那可怕的暴虐之氣？迷惑不解……
「不過，從他的分身在高階幻獸蛋上留下的裂痕來看，他的強大是無可質疑的！」
我贊同地點了點頭，回想起當時那龐大的威脅著聚集在我頭頂的咆哮能量，渾身不由得再次戰慄了一下，仍是心有餘悸。
「唉！其實我們這些大預言者們之所以默認地讓那些血祭祀封閉懺悔教堂，就是因為恐懼那暗黑大神的力量！」古拉眼神閃動地說道，「我們偉大的奧古斯遺留給後代的職責是如此神聖而高尚，所以，我們不能和王**作對也不能拚死和血祭祀反抗。我們有神聖之職，我們還不能死去啊！」
我突然間明白了，同情地看著古拉，可以想像當時古拉眼睜睜看著教堂被封閉，而自己只能極度壓抑住憤怒心情的痛苦情形，以至於後來索性埋首在完全消極的狀態下麻痺自己。
「雖然我很想問你們的神聖之職是什麼。不過那應該是你們內部機密吧？我就不多問了。我只想請你告訴我，怎麼樣可以救我的幻獸蛋？」口氣比之剛才明顯變好了很多。
古拉感激地看了一眼，動作大幅度地一把拿過了幻獸蛋——
「小心啊！」我不由得叮囑了一下，心驚肉顫地看著古拉施法。跳躍的能量聚集在幻獸蛋的周圍，一點點地試圖滲透到蛋裡面去，急劇膨脹的元素變得血紅，嘶嘶的鳴聲再次響起。一會兒，古拉的額頭上緩緩滲出了幾絲汗水，似乎對難纏的防禦蛋殼有些障礙。
許久，激烈的施法終於結束了。
古拉的臉色有些凝重，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沉沉地看了我很久，有些失望地微垂了腦袋，說：「這幻獸蛋已經認定了主人，不至於反抗我的能量太多……我已經查看過了，幻獸還活著。只是，由於強大的能量衝擊，幻獸被迫提前甦醒了。可能還發生了一些變異吧——但是幻獸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衝破堅硬的蛋殼。也就是說，在這幾天內，如果不能借助外力粉碎那個蛋殼，幻獸就有可能死在裡面！」
什麼！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呢？我的幻獸我可愛的厲害的幻獸難道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了嗎？
但那個蛋殼確實是非比尋常！我曾不止一次地奮力敲打它，試圖弄破它，可依然無功而返！（嘿嘿，當時我年幼無知，心著急地只想讓幻獸早點出生，就索性聚集了強大的能量撞擊蛋殼。可惜，完全無效！）以前力量豐盛的我尚不能弄碎那個蛋殼，更何況是現在能量盡失的我！？啊啊啊——這要怎麼辦啊！
古拉惋惜地望著我，繼續說道：「我也看過你的身體，完全沒有任何元素活動的跡象，也就是說——現在的你完全沒有辦法拯救這個幻獸蛋……而我，只是個預言者，沒有什麼強大的衝擊能量，也幫不了什麼。」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極度的鬱悶中。
「老大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老大以前很厲害的，真的！我想只要老大恢復以前的力量一定可以救那個幻獸的！」阿克猛然在一旁為我叫嚷，似乎有些著急了。
「你看你看！老大還擁有一條神聖的『巨龍』呢，那麼偉大的老大怎麼會沒有辦法呢！」
說著，胡亂地用手刷刷撥開了身旁血牙的蒙面袍子，露出了古靈精怪的那雙龍族特有的眼睛和那豐滿肥大的身軀——
「龍！？」古拉的臉色再一次震驚了，「天，你這傢伙還真特別啊！不但有個幻獸蛋，還有條神聖巨龍？啊，可惜是幼年期的——沒有強大的龍族能量……」古拉的聲音頗為惋惜，似乎也為幻獸的命運而擔心。
「嗷！」血牙不客氣張嘴一下咆哮，一顆碩大的中級火球猛然衝向了古拉，似乎在為自己而抗議。古拉輕巧地伸出一隻瘦弱的手臂，五指一張就握住了那個咆哮的火球，只一小會兒，爆裂的元素能量就逐漸消失在了古拉的手中。「幼年期就有這樣的力量，真是難得！可惜，對那個堅硬的幻獸蛋殼還是沒有多大用處。」
「嗚嗚」血牙嚎叫著把那顆大腦袋湊到我的跟前，磨蹭磨蹭，似乎在表達著自己的難過心情，也似乎是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道歉。我輕輕用手摸了摸血牙的木腦袋，安慰說：「沒事的……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口氣中難掩失落的心情。
古拉也歉意地看著我，欲言又止，氣氛剎那間陷入沉寂。
「這個……如果可以的話，也許我能幫你恢復能量。」古拉倏然冒出一句，似乎是想為無法救助幻獸蛋而補償些什麼。
我抬起失落的眼神，呆呆地點了點頭，心思仍然處於頹廢傷心狀態。
古拉的身形迅速飄了過來，張大的手臂彷彿宇宙般包攏住了我的身體，一股幽香的元素能量顫動著開始出現，聚集，圍繞在我的身體周圍高速旋轉。火熱的能量毫不掩飾地直接衝擊進了我的軀體，心靈，頭腦，靈魂……好熱！灼燒般的滾燙！我的意識有些迷糊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古拉的能量終於慢慢開始消退了——張開眼睛，我看到古拉滿臉震驚的表情，直愣愣地盯著我猛瞧，彷彿是看怪物一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