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裂痕(一)
當範文睿拉著伊曉霏的手出現在穆奕維和歐陽謙面前時,穆奕維瞇起鷹眸,掃了範文睿一眼,淡淡地說:「文睿,我已經派人把你的母親接到酒店了。」
範文睿微微頷首,平靜地說:「謙,奕維,我和霏先走一步了。」說完,他拉著伊曉霏往等候在一旁的轎車走去。
伊曉霏回頭看了穆奕維一眼,視線接觸到穆奕維溫柔平和的目光後,懸在半空的心安穩下來。
一路上,範文睿一直閉目養神,兩人再沒有交談。
伊曉霏本來以為他們會選擇在餐廳用餐,想不到他們竟然直接走入酒店的套房內,她訝然地打量著這個豪華的套房,奢華典雅的房間內有兩間套房、一個客廳和一個餐廳。
一位約莫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看到他們後,惶然地站起來,視線在接觸到範文睿後,她的略顯激動地失聲叫道:「文睿!」
範文睿扯著伊曉霏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冷漠地說:「好久不見了,母親。」
伊曉霏偷偷打量著面前這位面容憔悴的女子,歲月已在她的臉龐上悄然刻上了痕跡。她愣愣地盯著範文睿,良久才走到範文睿面前,伸手似乎想碰觸範文睿的臉,手伸到一半,範文睿後退了一步躲開她的碰觸。
伊曉霏忍不住捏緊範文睿的手,正想說什麼,範文睿的媽媽似乎這時才發現了她的存在,她轉頭看著伊曉霏,慈祥地說:「文睿,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範文睿表情不復原來的肅然冷漠,他低頭看著安靜地站在他身旁的伊曉霏,淡笑著說:「是的,她叫伊曉霏。」
範文睿的媽媽拉著伊曉霏的手,和藹地說:「伊小姐你好,我是文睿的媽媽,你可以叫我簡阿姨。」
歐陽謙出聲打斷了她們寒暄,「簡阿姨,文睿,曉霏,你們別站著說話了,坐下一邊吃一邊聊吧。」
坐下後,伊曉霏覺得如坐針氈,範文睿恍若以前那般,不停地對她毛手毛腳,當著簡阿姨的面親她,又端著酒杯哄她喝酒,她偷偷地瞄了穆奕維一眼,看到他捏著刀叉的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了,她輕歎了一口氣,知道穆奕維在極力忍耐,她在電話裡已經把文睿的話委婉地告訴了穆奕維,穆奕維表示可以理解。
席間,基本上是簡阿姨和她兩個人在交談,不管簡阿姨問什麼,範文睿不是冷笑就是推卻說不記得了,弄得氣氛一度僵滯。
後來,歐陽謙找了一個借口拉著穆奕維到樓下喝咖啡,有意讓他們好好聊聊,伊曉霏站起來一把扯住歐陽謙的手臂,壓低聲音忿忿地說:「歐陽謙,你要開溜怎麼可以忘記帶上我?我和他們母子倆沒話題啦!」
歐陽謙挑眉,溫柔地笑著拍了拍她的頭,「曉霏,身為一個知書識禮的淑女,應該先求得男朋友的同意後,再離席,懂嗎?」溫和的語氣像是在哄一個不懂事的小孩。
伊曉霏暗暗磨牙,正準備反唇相譏,身後的範文睿突然拉著她的手腕,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親愛的,你忘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了嗎?怎麼一頓飯還沒有吃完,你就想逃跑了?」他側頭看著她微微勾唇,笑得極為溫柔。
伊曉霏卻眼尖的注意到,他眼中閃爍著點點寒光,似乎在提醒她,別想從他身邊逃走。他的手微微加重力度,伊曉霏只好坐直身子,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範文睿的媽媽閒聊著。
範文睿的媽媽突然提及,前段時間,她去巴黎橘園美術館參觀時,遇到了勒夫人和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一起欣賞著油畫,她上前和勒夫人交談了幾句,臨走時,勒夫人還給她留下了她的聯繫電話。
伊曉霏和範文睿愣住,他們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勒夫人竟然會和一位中年男子在一起,而且兩人看起來神態親暱自然?
時間在談笑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分。
簡阿姨站起來,依依不捨地向他們道別,伊曉霏著急地看著範文睿,她知道簡阿姨在等著他說一句挽留的話語,偏偏範文睿薄唇緊抿,偏頭故意不看簡阿姨一眼。
伊曉霏拉著簡阿姨的手,誠懇地說:「簡阿姨,其實文睿是真的很關心你,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提起你,不如你回國內,和文睿住在一起吧?」
簡阿姨臉上嫻雅的笑容瞬間僵住,她惶然地說:「不……我喜歡國外的環境,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了。」
範文睿雙手環胸,微微勾唇,好整以暇地說:「霏,你知道嗎,這個女人嫌棄她老公貧窮,為了享受榮華富貴的生活,她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兒子賣到歐陽家,像她這種習慣在國外呼吸外國人鼻息的走狗,怎麼可能稀罕和我在國內過著平凡生活。」
聽到這裡,伊曉霏睨了範文睿一眼,據她所知,他的生活並不平凡吧!本想開口阻止他的話,在看到他眼中的尖銳的痛楚後,她垂下了頭。
血色瞬間從簡阿姨的臉龐上消失殆盡,她微微搖頭,上前一步扯住範文睿的手說:「睿,不是這樣子的……」她頓了頓,咬牙吞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求求你不要這樣說好嗎?」
範文睿欺身上前,瞇起狹長的眼眸盯著簡阿姨,一字一頓地說:「我今天帶著女朋友來看你,是為了讓她更瞭解我的過去,至於你,簡女士,以後不管你喜歡在那裡生活,都與我無關,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我要為了你這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心甘情願地待在這個鬼地方兩個多月,就為了見你這個失蹤了十多年的女人一面?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