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無言愛
夏日夜晚的氣溫還是偏高，但是，過了午夜十一二點靜靜的坐下來，自然也就可以喘一口氣了，涼快不少。
河道邊昏暗的小樹林間老早就恢復了往日深夜的寂靜，從這兒走到橋頭，甚至最近的小區也要十五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加上深夜，這兒更是空無一人。
天上的明月被飄過的黑雲遮擋住了光華，地上灰濛濛的一片，顯得頗有些陰森。
黑暗的樹林之中靜靜的站立著數道挺拔的身影，唯獨一人蹲下身子查看那名喉骨被捏碎的女子。
「死了起碼兩個小時了！喉骨被捏碎，幾乎成了渣子。」
黑影站起身來，冷靜的說道。
「這是那三個傢伙嗎？」另一個略略沉穩的聲音問道。
「是的，就是他們三個。兩個在這裡，另外一個在河岸旁。全部死了。」
「看樣子，少爺八成是來過這兒了！」
「呃。不過少爺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不知道！」
黑雲飄蕩散開，月光灑下，這群人也走出了樹林，最後站在了死在河岸邊上的男子身側。
「下手倒是乾脆，狠辣。老袁，你說這是誰幹的？這三個人盯著少爺也有幾天了，原本還打算拿他們引出更大的魚兒，沒有想到，今天就這麼掛了。」說話這人正是小五，伸腳踢了踢壯碩男子扭曲不成樣子的腦袋，冷笑道！
「少爺連你和外圍的保鏢都騙過了，身邊自然沒有跟著……哎，你們把這兒清理一下，這這三個傢伙隨便找個地方處理了！」袁叔話說了一半，突然止住，對著身後幾人揮手說道。
小五聽的明白袁叔話中話，當下說道，「這群人，這樣死了，算便宜他們了……」
「廢話也不多說。小五你帶人看看那邊有什麼線索。」袁叔一揮手硬是打斷了小五的話。
小五把眼神從男子僵硬死灰的臉上收回，看向袁叔，沉默了四五秒，「知道了！」說著，手一揮，帶著幾名保鏢沿著河岸離去。
袁叔看著小五的身影逐漸的遠去，緊皺的眼角微微鬆開，看著地上的屍體，掏出了口袋之中的手機。
「宗主，少爺的行蹤我查到了一些，不過……」
黑雲再次籠上了明月，陰沉的黑暗再次撲面而來……
蘇杭市中心另一個運動公園一角。
黃色的路燈在寂靜的公園照亮一角。水龍頭打開，一股清澈的水流撞擊在水池之中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有些刺耳。
李文宇站在一旁，身上的襯衣脫掉，沾上了水，擦拭著身上的鮮血，清洗著傷口。
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的足足有七八道之多，背上的幾處，還好都在後肩的位置，反手也能熟練的清洗。
李文宇伸手拆開了剛剛在小診所買來的鹽水，全部潑在了傷口處。
藥水刺激著傷口，一股股鮮血又不住的滲了出來，李文宇眉頭輕輕的皺著，動作麻利，沒有絲毫的停頓。
接著，李文宇從這瓶鹽水的底部掏出已經浸泡消毒多時的針線，手上也潑了鹽水，開始自己縫合傷口。
今天晚上用生命死亡威脅強制刺激記憶能力的恢復算的上是成功了一半。
因為，只恢復了一部分的能力和零星的記憶。但是，和今天下午一樣，能力留下了，而記憶在清晰了數秒之後，自己又忘記了，任憑怎樣思索，就是記不起。
第一次是俄語法語德語等語言，第二次是車技，而這一次，是殺人的手法已經一些基本常識。
單手拿過鉗子夾著的彎曲針頭，背過手，閉著眼開始給自己背後的傷口進行縫合。
片刻，身上的傷口大致都搞定，重新串上線，用左手幫右手手掌和手臂進行縫合。
一股股血水再次從傷口之中滲出，針頭一遍又一遍從皮肉之中穿過……
李文宇手法很乾脆，沒有打麻醉劑，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手頭不做停留，縫合的傷口也整齊。
二十分鐘之後，李文宇扔掉了手中的針線，再次用鹽水沖洗了傷口，從旁邊的紙袋之中掏出紗布紗條和藥物開始覆蓋包裹傷口，整理完一切，李文宇套上一件花了一百塊從黑心醫生手中買來的劣質襯衣。
清理乾淨一切，李文宇在運動公園一處座椅上坐了下來，從口袋之中掏出了一包香煙，叼上一根，開始吞雲吐霧稍做休息！
李文宇眉頭深鎖。一口一口換著煙霧。
這些技巧、方法、能力，幾乎在一瞬間就湧進了大腦。
還有火海、毒蛇、鮮血、尖叫、痛呼等一系列斷斷續續的東西鑽進了自己的腦袋。
以及一些看不清楚面孔的男男女女飛快的從自己面前閃過。
只不過，現在李文宇還記得的也就是那記憶之中清晰似乎可以聞到的血腥味以及那一片熾熱的火海。
這兩個東西，印象最深。
李文宇每回憶一次，心頭就抽搐一下，讓人的呼吸一窒，一股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
似害怕似興奮似不捨似痛苦……可謂是酸甜苦辣交雜至極。
李文宇心裡難受，竟然買了一包煙。
李文宇從來不抽煙，這是三年來的第一根，不過，手法和吞吐卻熟練至極。
李文宇昂頭看著樹林之上閃爍著的星星和雲霧之中若隱若現的月亮，嘴裡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
到底還是沒有成功。
是什麼阻止了我記憶的恢復，是什麼東西吞噬了它們？
李文宇明顯的能感覺到，殺人、技巧這項能力恢復之後，身體之中蓬勃的力量，縱然現在身上有不少傷口，李文宇甚至有信心一隻手幹掉剛剛差點要自己性命的三人！
李文宇覺得，自己不像是老人所說的遊俠，反而更像是一名殺手！
李文宇把煙頭扔下，伸腳踩滅，再次掏出一根點上。
今天發生的一切觸動了李文宇平靜了三年的心靈之弦，久久不能平靜。
彷彿冥冥之中有什麼牽扯著自己，自己好像還有什麼牽盼有什麼必須去做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煙盒之中的香煙全部變成了地上的煙頭，李文宇覺得口中苦澀的有些難受，再次再來水池邊上喝了口自來水，淑了淑口，洗了把臉。
「擦擦吧！」
突兀的聲音響起，一隻乾淨的手帕遞了過來。
「謝謝！」李文宇平靜的拿過手帕，對著袁叔輕輕點了點頭，重新洗了把臉，擦拭了乾淨。
在袁叔一群人剛剛來到這兒的時候，李文宇就察覺到了。也可以說，李文宇在這兒坐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在等他們。
「送給你。」袁叔看著李文宇把手帕用單手洗乾淨要還給自己，微微搖了搖頭。
李文宇文靜的一笑，沒有拒絕。
「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傷口我自己處理了。」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夫人還在家等著呢！」
「好。我們回去！」
兩人的對話很簡單，有問必答。
袁叔是明白人，很多事情並不需要說明白問清楚。
「少爺。」小五看著李文宇的眼神有些複雜，不過轉眼就隱藏了下去。四周的淡淡血腥味和煙味小五還是嗅的出來。
「小五哥。」
李文宇簡單的打過招呼，鑽進了小五拉開了車門。小五依舊充當李文宇的司機，一路往家而去。
小五靜靜的開著車，袁叔坐在副駕駛中，李文宇坐在後排，車內的氣氛很沉悶。
李文宇閉著眼靠在座椅上。
二十分鐘之後，李文宇到家。
劉雪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披著外套，雙目看著透明的茶几微微有些出神，聽到大門外的動靜，劉雪晴頓時醒悟，站起身子，李文宇緊接著就推門而入。
「媽。」
「文宇！」劉雪晴眼眶一紅，上前抓住的手臂，差點掉下淚來！
「受傷了？」劉雪晴觸到李文宇衣袖下的繃帶，問道。
「呃。沒事。」李文宇看著劉雪晴的樣子，心裡很是不好受。愧疚的點了點頭，「兒子今天做法不對，讓您擔心了。」
「你就和你爸一個脾氣。不過你比振天還要倔。有什麼事情不能和媽說的？快讓我看看傷的嚴不嚴重。」劉雪晴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眼中包含這濃濃的關切。
「真的沒事。」李文宇安慰道，拉著劉雪晴在沙發上坐下。
「真的沒事？」劉雪晴是一名真才實學的醫生，往聞問切的眼力還是有的，李文宇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說話有聲無力的，自然不會放下心來。
「真的！」李文宇點了點頭。
「抽煙了？」劉雪晴眉頭一皺又問道。
「呃。心情不好。」身上的煙味已經覆蓋住了暫時無法消散的血腥味，劉雪晴知道李文宇受傷，但是有這件寬大的襯衣遮掩，自然也很難一兩眼看出李文宇身上多層包紮的傷口。
「媽。時間不早了，您快些去歇息吧。」這個時候估計著起碼也是凌晨三點的樣子。李文宇看著母親凌亂的頭髮和眼角微微魚尾紋，柔聲說道。
劉雪晴拉著李文宇的手死死不放，似乎還想說什麼。
「媽。我真的累了。您不休息，我也不會去睡的。」
劉雪晴看著李文宇清秀的面龐，伸手輕輕撫了撫，良久，說道，「好。那我送你上去。」
「呃！」李文宇聽了劉雪晴的話，高興的點了點頭，綻開了一臉笑容。
兩母子上了樓，走到李文宇房間的門口！
「你快去休息吧。」
「媽，我……」李文宇轉身看著已經四十好幾的母親，心裡發酸。
「快去睡吧。」劉雪晴嘴角牽扯出一絲笑容，說道。
「媽。兒子對不起您。兒子……」
「說什麼傻話呢！快去睡吧。養足精神，媽可不希望看到一個病殃殃的兒子。」
李文宇張了張口，轉身回了房。
劉雪晴輕輕的幫李文宇把門帶上，在門口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眼淚又湧現了出來。
母親怎會不知道兒子的心思？不管李文宇怎麼掩飾，終究還是有遺漏的地方。
李文宇手掌心上縫合的傷口劉雪晴看見了，就算李文宇一直緊捏著那只受傷頗重的手掌。還有一點李文宇不知道。背部的傷口又滲出了不少的鮮血，已經滲透了紗布在背後的襯衣上染紅了一塊。
『兒子做事很有分寸，我放心。雪晴，不要擔心。』這是劉雪晴給李振天打電話，那頭自家男人親口說的。
確實，這孩子很懂事，比任何人想的都要懂事。只不過很多事情都悶在心裡不說，寧願自己獨自承擔也不開口。
「文宇。媽知道你心裡的苦。當初，或許我們做的決定是一個錯誤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