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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都市男女 第十八章 聊聊人生 文 / 泥男

    第十八章聊聊人生

    藍鳳凰突然發難,任遠望向她時心中忽然瞭然,原來藍鳳凰已認出自己來。任遠眉頭微挑,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了破綻。很快,任遠想到,許是在氣息上讓藍鳳凰察覺到了什麼。藍鳳凰曾在自己身上下了蠱,後又收了回去,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才讓她對自己有超越外表的「記憶」。

    任遠想定,再看向藍鳳凰的時候卻發現她臉上恢復平靜。這時,就見藍鳳凰呵呵一笑道:「這沒什麼,男歡女愛,天經地意,我今天晚上帶耳麥睡覺。」說著,藍鳳凰自顧自地站了起來,道:「你們慢聊,我回房先睡了。」

    藍鳳凰一下說的太直白了,方雅吃吃的笑,卻忍住不笑出聲來,昨晚的記憶實在讓她有些難眠,但現在見著陳可欣羞怯交集的樣子終覺得出了一口氣。方雅也站了起來,對任遠道:「我和馮雨也回房睡了。」

    客廳轉眼就剩任遠、陳可欣、蘇晨三個。不等蘇晨發話,任遠立刻張開雙臂,打了哈欠:「我也回房睡覺,你們哪位陪我?!」

    蘇晨道:「沒人陪你!」蘇晨剛說完,任遠就走了過來,拉住蘇晨的手,道:「走,小別勝新婚!」

    蘇晨臉大紅,就要使勁掙脫任遠的魔爪,不想連著幾下都被任遠把力卸掉掙脫不開。蘇晨小聲道:「不要臉!」

    任遠牽著蘇晨的手,很快拉過來,這邊卻又抓住陳可欣的手。陳可欣大羞,想張口說今夜回家睡之類的話可是身體卻是不聽自己。就這樣,二女就被任遠拽到三樓房間。

    蘇晨紅著臉,用那未被任遠抓住的手指著床說道:「這床也不夠大啊!」

    陳可欣的臉頓時紅得要滴出血一般。

    任遠笑道:「想什麼了,我們是聊人生談理想的。」

    蘇晨一甩手,擺脫了任遠的魔爪,道:「聊人生談理想用得著大喊大叫的嗎?」

    陳可欣聞言只能是一跺腳,走過來拉到蘇晨的手,小聲道:「蘇晨姐!」陳可欣只能求蘇晨不要再說下去了。

    蘇晨看著陳可欣,道:「果然是一對……」正說著,一道光華閃耀,蘇晨立刻知曉,任遠這是要把她們裹到靈犀戒來。

    陳可欣一睜眼,就看到已到靈犀戒空間,心裡暗惱,昨晚任遠把自己帶到這裡面來,豈會有剛才的尷尬?

    任遠見陳可欣惱怒的樣子,打了個哈哈,道:「可欣,昨晚一時疏忽。」

    陳可欣再次跺腳:「你不要說了!」

    蘇晨搖著頭,道:「你們兩個,依我看就是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歇斯底里了,然後就不管不顧了,也不考慮一下影響。」蘇晨正還要說,卻被任遠一把摟住。這一摟住,蘇晨整個身心立刻發軟,說不出話來。陳可欣羞意更濃,難道任遠要同時和她們兩個……正含羞帶怯想著,任遠卻已放開蘇晨,正色道:「今天到這裡來,是有一件正事要向兩位娘子坦白。」

    「誰是你的娘子啊?」蘇晨道。

    「就是!」陳可欣立刻附和道。

    任遠乾咳了一聲,道:「是這樣,樓下的鳳凰姐其實叫藍鳳凰。」

    「藍鳳凰?」蘇晨聽著有些耳熟。

    任遠:「就是上次我去巴縣遇到那支所謂的國外科考隊伍的領隊,他們把江尚裹挾進去,我就裝作風水先生混了進去。」

    「哦,你這一說我就記起來了。」蘇晨想到。

    「樓下的鳳凰姐?」陳可欣疑道,她對任遠去巴縣的遭遇並不太清楚。

    任遠笑了笑,道:「有些問題我還沒徹底交代!」

    一聽任遠這話,蘇晨立刻杏目圓睜,道:「你又騙了人家?!」

    「這樣,我先講講這藍鳳凰的故事。」

    「你說吧,我們聽著了。」蘇晨說著,望著陳可欣,兩個人在對視之間立刻結成「娘子」同盟。

    任遠就從藍鳳凰小時候練舞說起。說藍鳳凰有練舞天分,她是單親家庭,母親從小對她寄以厚望。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從不間斷,後來終於獲得市裡面舞蹈大家,可就在獲獎的當夜被人侮辱了。藍鳳凰與其母親四處告狀,卻毫無結果,而藍鳳凰母女二人卻被世人指摘,最後,藍鳳凰母親不堪其辱,病死。藍鳳凰遂破罐子破摔,給本地的黑道老大做了壓寨夫人。藍鳳凰利用黑道的關係報了仇,但是很快在黑道拚鬥時她這一方失利被迫亡命天涯。後來,藍鳳凰遇到她的苗家師傅。師傅把她帶到叢林深處,三年時間藍鳳凰與各種毒蟲相處,學會各式各樣的本領,主要是下蠱。藍鳳凰出山後就拉扯了一個隊伍,平時接一些特殊的活。

    蘇晨聽到這,道:「這個世界真是沒天理,難怪我看的這鳳凰姐就覺得念頭壓抑,原來是有這麼慘的身世。」

    「是啊,」陳可欣一臉悲慼之色,道:「這位藍鳳凰姐姐太可憐了。」

    蘇晨嗔道:「可欣妹妹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藍鳳凰是可憐,可任遠這麼鋪墊說,肯定是有目的的,就這麼快認姐姐了。」

    陳可欣精神一振,道:「是啊,任遠說關鍵的,重點是怎樣讓人家重新對生活有了希望和信心。」

    蘇晨看著陳可欣目光中的促狹之色,明白這妮子原來也是在擠兌任遠。

    任遠呵呵一笑,道:「差不多吧,藍鳳凰對男人有本質的厭惡和憤恨,但是和我接觸之後,就改變了這種看法,認為這世界上,啊,這個,還是有好男人的。」

    蘇晨斜著眼睛對任遠道:「你們現在這些成了仙的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呢?」

    任遠淡然道:「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榮辱不驚了。」

    蘇晨長歎道:「怎麼這麼不要臉啊,說吧,把人家怎麼樣呢?」

    任遠微微垂下頭,期期艾艾道:「一時沒忍住。」

    「然後呢?」蘇晨逼問道。

    任遠:「能發生的都發生了。」

    蘇晨張大了嘴:「你不是用強嗎?」

    任遠立刻搖了搖頭。

    陳可欣卻說道:「現在這個藍鳳凰姐在酒吧裡跳舞。」

    任遠道:「我想她沒有干她的老本行。」

    「人家是為了你退隱江湖了。」蘇晨立刻下結論了。

    任遠點點頭道:「差不多。」

    蘇晨笑了笑:「很得意吧,名鼎鼎的藍鳳凰為你退隱江湖了。」蘇晨這麼一說,卻發現任遠臉上露出悲慼之色,心中一疼,但是馬上又感覺是這個傢伙在故作表情。

    任遠道:「她師傅為了她以後不受男人騙,或者說她師傅本身就是一個傷心人,認為愛得愈深就痛苦,於是給藍鳳凰下了噬情蠱。」

    「什麼東西?」陳可欣問道。

    任遠:「就是若是愛上一個人,就能感覺到鑽心的疼,渾身的疼。」

    陳可欣臉色一下發白。

    蘇晨也有些吃驚,不想任遠主動坦白交代出這麼一段慘事來,本來想好好批評一下任遠的,但是藍鳳凰這麼慘,真的好像應該有一個好的結果。蘇晨心念電轉,貝齒輕咬紅唇,道:「我明白,剛才藍鳳凰在客廳裡說話有些怪怪的,莫不是她已經認出你來了,所以你才這麼迫不及待地交代,怕以後被動,是不是?」

    陳可欣回想一下,的確如此,反正若是自己,作為客人絕對不會說那些話的。

    任遠乾咳幾聲:「差不多。」

    蘇晨與陳可欣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那還不下去與你的鳳凰妹妹相見。」

    任遠驚道:「什麼?」

    蘇晨道:「快去快去,你說這麼多不就等這一句嗎,再說我們姐妹有體己的話要說。」

    一道白光,任遠躍了出去。

    蘇晨喃喃道:「跑得還真快啊!」

    陳可欣臉一紅,喃喃道:「估計要好一陣才回來!」

    蘇晨長歎一句:「我們喜歡這樣的相公啊……」

    陳可欣臉紅了紅,卻沒說話,一時間只覺得時也,命也,沒得選也!

    任遠來到二樓,現在這裡面的臥室只藍鳳凰一個人住。任遠敲了敲門,裡面傳來藍鳳凰的聲音:「誰啊?!」

    「我。」任遠應了一聲。

    門開,藍鳳凰出現,露出一張臉,穿的卻是睡衣:「有事嗎任先生?」

    任遠:「我能進去嗎?」

    藍鳳凰看了看任遠,道:「不太合適吧。」

    任遠笑了笑,道:「那我們到樓下院子裡坐坐。」

    藍鳳凰拉開門,道:「算啦,還是進來吧。」

    任遠走進臥室,這個房間現在已明顯帶有藍鳳凰的氣息。

    「任先生這麼晚還來我這,不怕有人有意見嗎?」

    任遠笑了笑,道:「沒事。」

    藍鳳凰眼睛閃了閃:「找我也是聊人生?」

    繞是任遠一張仙人臉不禁也有些發紅,任遠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藍鳳凰雙肩微震,臉色一變,但很快恢復平靜:「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任遠笑了笑,很隨意地就坐在藍鳳凰床上。藍鳳凰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但旋即被一抹淡淡的哀愁代替。任遠道:「你知道的!」

    藍鳳凰臉上現出慍色:「任先生,你是來和我打啞謎的?」

    任遠笑了笑,道:「我很驚奇,藍鳳凰不是喜歡過冒險生活的嗎?為什麼會在這?」

    藍鳳凰整個嬌軀一震,眼圈一紅,道:「你還是承認了,蘇先生!」

    「你是怎麼知道的?」

    藍鳳凰頭一昂,道:「我們好過,你身上的味道我知道,特別是……」藍鳳凰臉忽然有些紅了。

    任遠也有些臉紅,他知道藍鳳凰到底怎麼知道的了,應該就是昨晚。任遠立刻岔開話題:「讓我來猜猜,藍鳳凰是享受一段屬於自己的時間。」

    事實上,任遠自進來之後藍鳳凰就呈現出高度的緊張。從一開始,藍鳳凰見到任遠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到後來,靠近任遠時有一種熟悉的味道。藍鳳凰恨男人,最討厭的就是男人,而任遠讓她改變了這種想法,接著任遠又飄然遠去,因而關於任遠的記憶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而模糊,相反更為清晰。藍鳳凰心頭對任遠是越來越多的懷疑,但是他的外表實在不對,所以藍鳳凰一直心疑自己眼花了,或者是想男人過於急切了,但是,這任遠的言談舉止風度的感覺也越來越對上,藍鳳凰心頭的懷疑還是止不住地越來越大了。而就在昨天晚上,藍鳳凰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因為當她樓上的戰況進行得很激烈的時候,而自己心頭卻很疼,噬情蠱只會感應到任遠,這感覺是沒有錯的。

    此刻,兩個人說開了,藍鳳凰倒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又聽任遠現在這般說,嫣然一笑道:「你不是喜歡我跳舞嗎?我就去酒吧裡跳舞,我想也許有一天能遇到你。」見任遠神情有些發愣,藍鳳凰又馬上說道:「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說著,停頓了一下,又問道:「現在是你的真面目吧?」

    任遠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在自己臉上一摸,立刻就變成昔日那個眼睛小尖下巴的猥瑣蘇先生。

    藍鳳凰雖然話語很鎮定,但乍一看這個冤家,眼圈還是忍不住一紅,道:「真是你這個冤家!」

    任遠笑了笑,沒作聲。

    藍鳳凰眉頭一皺,忽然用手摀住自己的胸口。

    任遠問道:「怎麼又疼了起來?」

    藍鳳凰點了點頭,道:「沒事。」

    任遠神色有些悠悠,道:「願不願意聽一個故事?」

    藍鳳凰直覺到任遠要說的就是他自己的故事,點了點頭。

    任遠就把自己十多年前的往事講說了起來。任遠從突然得了不治之症說起,為了不讓愛人難過毅然一個人出了醫院,一路隨行,來到一座深山老林裡,準備等死。

    講到這一幕的時候,藍鳳凰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下來了,因為她也曾體會過那種徹底的絕望與悲涼。

    一個男人就這樣走向大山,隨時準備默默地死去,為了不讓愛人擔憂,這副圖像想想就讓人難過。

    任遠繼續娓娓說道:「那個男人很想自己的病好起來,這樣他就可以下山,重新和他的愛人相聚會,後來,他誤打誤撞病居然一點點真的好起來,而在他修行的過程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他的病要徹底好起來的話,就需要把他的愛人以及那段愛情忘掉。」

    藍鳳凰輕輕「啊」了一聲,心道那是怎樣的一份糾結,同時心中明白,任遠這是說給自己的聽,要想對付噬情蠱,就是要徹底忘掉那點情愫。

    任遠:「後來,他終於做到了,病也徹底好了,不但好了,還成就了世人所羨慕的某些境界。於是,他忽然發現,擺在他面前還有一個更廣闊大道,他本來可以這個時候下山的,去找他心愛的姑娘,那個一直等待著他的姑娘。」說到這,任遠眼睛微微有些紅了。

    任遠對自己沒有提早下山後悔,這種感覺在過去並不強烈,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與蘇夜重逢的日子,任遠內心極深處就感覺到這種深刻的後悔。這後悔就像一根刺,讓任遠無法迴避。這樣複雜而糾結的心思一直掩藏在他淡定的外表之下,也可以說是心病,也必將阻撓任遠修行的步伐。

    任遠:「但是,因為他貪。他感覺自己看透了人世間的生老病死,即便下山與愛人相聚,百年後終將生死相隔,於是他決定繼續修行,修一人得道雞犬都可以升天的那種,於是這一下,十多年過去,當這個男人終於取得巨大成就之後,心頭忽然感覺到,那個等他愛他的女人卻已不在人世了。」

    藍鳳凰的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同時她心頭有一種直覺,那就是任遠的這些話卻是從未對人講過。

    這些心事,這些話任遠的確是只對藍鳳凰說,蘇晨與陳可欣她們反而沒說。這並不奇怪,與藍鳳凰對坐在一起,這個外表嫵媚內心卻藏著無盡悲傷的女人,比蘇晨與陳可欣她們就這點上產生共鳴。當任遠不可遏止自己的衝動在鹽水池中與藍鳳凰發生關係的時候,任遠就知道,他其實就是被藍鳳凰身上濃得化不開的悲愁所吸引,他希望他猛烈的撞擊能撞開這一層悲愁。

    「那個人就是你吧。」藍鳳凰止住了淚,說道。

    任遠點點頭,道:「是我。」

    「你忘記了嗎?像現在,兩個美女環繞在左右,而且還跟我有過那麼一段露水恩情,對以往忘記了嗎?」

    任遠搖了搖頭。

    藍鳳凰神情默默,沉思良久才道:「師傅說得沒錯,天下最傷人莫過一個『情』字,女人如此,男人也是如此。」說著,藍鳳凰忽然揚了一下頭,秀髮一甩,月光下額頭有說不出的明淨感,說道:「你不要太在意你與我曾經的那一段,剛剛我在客廳說的那些話是有些意氣用事,因為你明明就是那個壞傢伙,這麼帥卻要裝那麼猥瑣的樣子,生怕我愛上你徹底地纏上你一般,明明知道我卻不裝作不認識,而且還在我面前毫無拘束,我是有些惱,現在,你跟我說了這些我不惱了,好像一個人,已經沒有了力氣。」

    藍鳳凰還要說下去,表達自己此時此刻嬌弱無力的樣子,任遠忽然開口說道:「不如,我們現在跳一支舞?」藍鳳凰眼睛一亮,忽覺窗外瀉進的月光靈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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