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東江苗寨
綜合各方面因素,任遠最終不得不答應了與陳可欣成行,參加陳氏老藥集團每一年一次的例行考察。
有好藥方還得有好藥,譬如川貝,四川川貝與浙江川貝藥效就不一樣,野生與人工模擬自然環境種植就更不一樣,陳氏老藥集團歷來重視中藥材生產基地,每年的檢查與考察工作都是集團高層過去親自把關的。
而這一次陳可欣盛邀任遠,就是要向任遠全面展現陳氏老藥,諸如規模、現狀,希望能加大與任遠的合作力度,按照陳可欣私下色色的想法,就是這一次就是針對任遠的「勾引」之旅。
當然,這「勾引」是正大光明的,是為了讓任遠把更好的藥方貢獻出來,也是為廣大患者帶來福音,因此雖然想法色色,但很單純。
任遠最終答應不僅僅是因為陳可欣的誠意,還因為是她對梵靜山的描述讓任遠心中砰然一動,讓他感覺,梵靜山,他應該去一遭。
在陳可欣描述當中,位於雲貴交界的梵靜山是無比清幽、美麗純淨近乎世外桃源的所在。
那是一片方圓超過五百里範圍的原始森林,在那片森林中,七八百年樹齡,多人才能合抱大樹隨處可見。山林之中有數不清的珍惜動物,猛獸有黑熊、豹子、野豬,據說還有老虎,其他野獸有梅花鹿,羚羊之類,最珍貴當屬金絲猴了,飛禽類那就更數不勝數了。
梵靜山山林深處還有當地苗人稱的一座神山,據說那裡盛產許多名貴的中藥材,甚至有一些能起死回生的靈芝仙草,讓人感覺神秘的是,這座神山連當地最厲害的獵人以及採藥農都不知道具體路徑。
而就當連當地人都有些淡忘神山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人因迷路上到神山,然後從神山帶回諸如上百斤的巨大靈芝以及極品人參,因此,在當地人心目當中,神山是既神奇又飄渺是存在。
任遠聽到「梵靜山」這三個字時心頭就一動,因為他當日在接受調查時候解釋他十年來的經歷時,順口說了一個已經去世的老中醫名字,說他正是在這個老中醫手下才得以痊癒的。
當時是靈光一閃,腦海裡就忽然出現這個老中醫的名字,而這個老中醫恰巧就在梵靜山周圍結廬煉藥,為當地老百姓治病的。
這是促成任遠決定應邀的最根本原因,當日心頭一動,脫口而出,卻是應在這時。
恰在這天,紅樓外出現一位不速之客。
這個人就是王倫!
他一出現就雙膝跪倒,雙手高舉著一個牌子,上面寫道:師傅,收我!
剛剛戒色成功的王倫身子顯然很孱弱,在寒風中端的是看著讓人覺得「我見猶憐」。
王倫身子雖然弱,但心性卻遠強於一般人,若不是這樣,枝子當日丟給他那本手抄本他也不會那麼快上道。
這一遭經歷下來,人生之最大快樂與最大痛苦都遭受了,這人還活著,還能喘氣,心性於是漸長,眼光也就亮了。從醫院出來後,王倫左思右想,越發覺得任先生不是一般人,越發覺得身邊日夜追逐的實在是蠅營狗苟寡淡無味。王倫一發狠,就來紅樓搞這麼一出跪求收徒。
任遠關起門不理。
很快,一天一夜過去,王倫也是堅持,依然撐著,大有任遠不收徒就跪死在門外的樣子。
任遠沒法,叫讓蘇晨開門,先隨口教他一個渾元樁。
王倫樣子極老實,眼巴巴地說:「我想修道,不想練武。」
蘇晨當即立起眉頭,喝道:「先站了這個樁再說了在,站好了,任先生會考慮考慮的!」這一通呼喝,讓蘇晨感覺有些爽快之意。
打發走了王倫,任遠迅速打好包袱,與陳可欣一同出發。
走時,任遠自然囑托小黃好好看家。
這個時候,紅樓周圍已經出現一些小蟊賊窺探,大抵是任遠樂捐博物館那麼多珍藏寶貝的消息洩露出去。任遠讓小黃把握好尺度,不許傷人,但完全可以把紅樓打造成一個靈異世界,適當嚇嚇人是允許的。
蘇晨原本也要前去,甚至都已經到了機場,卻被律師事務所另一個合夥人一個電話給攔下了。
蘇晨有必須要處理的事,不得不回轉律師事務所。
接了這個十分讓人討嫌的電話後,機場,蘇晨迅速進入嘮叨的妻子角色。可是,蘇晨這下面皮又有些薄,只是會看看任遠又看看陳可欣說不出什麼來。
陳可欣看到好姐妹一臉的「不放心」神色,微笑道:「放心,你們家任遠就交給我了!」
蘇晨小聲嘟囔了一句:「就是不放心你!」
陳可欣自然聽到,神色很坦然,道:「你不放心我,也應該對你們家任遠放心。」
蘇晨聞言,瞪了任遠一眼,嘴巴開始利索裡,對任遠道:「到外面不許沾花染草,要注意自己形象,知道嗎?」
任遠幾乎要笑出聲來。
「不許笑!」蘇晨輕喝道:「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一個優秀男人的外出往往伴到這,蘇晨已的嘟起嘴來。
任遠忍住笑,道:「你忙你的事,大概三四天就可以解決,到時候再趕過來就是了。」
蘇晨眼睛一亮,道:「是啊,你們慢慢走,我一會就過來,那個什麼梵靜山,一定要等我過來才行!」
「好的,我們會等你的!我們這幾日會在省城還有市裡面考察加工生產基地,最後才去梵靜山,那是我們這次西南行的最後一站。」
「對,可欣,你所說的那個神山,我們一起去看看!」
陳可欣看了一眼任遠,道:「神山上的藥靈妙無比,我們集團公司也一直派人去找過,卻總是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無功而返,這一次也是想借用任先生,我相信,有任先生在,是一定能找到神山的。蘇晨,你快點過來!」
三人短暫話別,任遠與陳可欣進去登機了。蘇晨站在外看著任遠進去,心中有十分的不捨。很快,她收拾起這樣念頭,回律師事務所趕緊把工作上的事處理好。
就在任遠與陳可欣搭上飛機的時候,遠在三千里之外的梵縣縣城街頭此刻卻熱鬧起來。
梵縣四面環山,取一個不大的凹地建縣城。整個縣城就四條街,呈「井」字型。
縣城的主幹道,站在東頭一眼就能望到西頭。縣城有不錯的公路通往外界,因而也算不上與世隔絕,只不過縣裡往各鄉的路那就難了,去最遠的鄉鎮要走上兩天兩夜才行。
現在,正是大中午時分,街頭幾乎站上了全城二分之一的人。原來,接頭上兩個山民扛著一頭死虎正在遊街。
縣城雖小,卻如麻雀一般五臟俱全,很快林業局的同志過來,攔住這兩個山民,質問是怎麼一回事。
兩個山民身材矮小精幹,皮膚黎黑,目光精爍,放下老虎,不慌不忙道:「這老虎不是我們打的,而是自己死的。」山民的口音很重,林業局的人一個剛剛調過來的有些聽不懂,旁邊的人打起普通話又翻譯了一遍。
山民把前因後果一說,說都知道老虎打不得,但是這頭老虎是到了年紀自然老死的,正好他們上山採藥發現,就把它扛下山來,看國家有沒有部門收得去。
很快,縣城唯一的獸醫跑了過來,左檢查又檢查看不出什麼問題,最後得出結論:老虎因為年紀太老,且掉牙齒,餓加上身體上有病而死的,屬自然死亡。
獸醫這麼一解釋,兩個山民脫了嫌疑,林業幹部自然帶著他們到縣裡的外貿公司去把虎賣了。
街上人瞧熱鬧沒了,也就一個個散了。
兩個山民總共得了一千塊錢,兩個人樂呵呵地就往回轉,很快出了縣城,下了一條山路,很快又上行,經過兩座青山擁的山路口,眨眼就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
此刻,梵靜山主峰下,也是梵靜山最腹心地帶的一個叫東江的苗寨正處處炊煙升起。
寨子不大,大概五六十戶人家,房屋是清一色的木製結構,大抵都是三層,第一層是牲畜以及堆積雜物,第二層住人,第三層往往是糧倉,有的設美人靠。
東江寨雖然地處偏遠,但現在旅遊發達,時不時有幾個驢客走到這裡。他們大多會被這裡的原始風貌與人情大讚歎一聲,把那手中的「大炮」不停地瞄準依在美人靠上的美麗的苗女。
東江寨靠北頭漸進山林的一棟吊腳樓,一樓,當年最有名獵人現在的採藥農李九,當地人都叫九爺爺。
九爺爺正在收拾手頭採來的藥材,他小孫子小寶就在旁邊幫忙。
九爺爺的兒女都到外頭工作去了,有的在縣城,有的走的更遠。大山裡面的人,內心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衝動,那就是到山外面去。九爺爺年輕時也走過。他知道,走了一圈之後就會曉得,到底還是家裡好。
有大山的一草一木,九爺爺不覺得孤獨,更主要的是有小孫子小寶。
小寶一邊幫爺爺的忙,口中一邊說著大老虎。
大老虎,九爺爺從前看得多,不希奇,還打過,小寶這年紀的林子的野獸見得多,大老虎卻見得少,前兩天村裡那三勇和五勇兩兄弟說弄著虎裡,抬到村裡很是得意洋洋了一番。三勇與五勇說是揀到一頭死老虎,九爺爺看了一眼就知道,這老虎是中了這兩個小子下的毒。毒不得很輕,不至於讓老虎死,但是老虎吃了有毒的食物一下掉到陷阱了去,沒力氣跳出陷阱,最後餓死了。這兩個傢伙也算是精明,用毒用得精妙,卻都用到歪處。因為與三勇五勇已故父親對立的關係,九爺爺卻也沒好出面訓斥他們。
孫子小寶沒見過斑斕大虎,這幾天猶自興奮,時不時候念叨,這時又聽到小孫子說起,喃喃一句:「作孽啊!」
「爺爺說什麼?」小寶仰起一張猶如滿月般粉嫩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