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來找我,把我嚇得一驚一乍,就為了了結哪一段因果?」聽到蕭洪提起當初他潛入苦境時候的一段小意外,不由得苦笑,表示自己並非是肇事司機。
蕭洪又搖搖頭。
此時此刻,再引發拂櫻齋主對這一系列事件的其他誤會,應該是不會再獲得些什麼其他的利益。
所以他開始實話實說,直指死國根本。
「非也,那段因果與本侯無關,策夢侯也與被你們撞死之人不熟……」蕭洪告訴拂櫻齋主:「我所圖謀的,乃是那被撞死之人背後的神秘所在,死國!」
情報專業戶拂櫻齋主聽到這個從未聽聞的名詞,也不禁來了興趣,坐下給蕭洪遞過一杯剛泡好的清茶,提問說:「死國?聞所未聞之名!不知那又是什麼奇妙的地方,連策夢侯也要為之神往?」
蕭洪單手接過茶杯,一口飲盡,之後像放下酒杯一樣順手給丟在身前的桌面上。
整個過程,演技異常之浮誇。
這一飲一放,看得對面拂櫻齋主眉尖抖動。即便是拂櫻齋主的耐性,也終於忍不住苦笑,小聲自嘲起來:「額,倒是我見外了,策夢侯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與傳說大大不同!」
蕭洪呵呵一笑,臉上不見一絲臉紅:「哈哈,為人處世,大家總是要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戴上面具。有道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今天既然是我主動把別人的面具給扯下來,又怎麼可以留下自己的面具呢?話說回來了,齋主這茶真是好茶啊,味道不錯。要不,咱再悶一盅?哎呀,素還真那老奸也真是的,自從久遠前請本侯喝過一回茶後,就再也不請我了,你說這不是故意吊人的胃口麼?看來今天是個大日子,終於又有人再請我喝茶啦!來,好朋友,別介意,咱倆先走一圈再說!」
拂櫻齋主聞言,臉上一黑,手也是一抖,天人交戰了片刻,終於是黑著臉把手中茶壺遞了過去。
老子也是以後再也不會請你喝茶的!這茶你自己倒吧,老子不奉陪了!不過在心裡剛剛這麼想完,拂櫻齋主就後悔了:我最喜歡的茶壺哎,以後都不能用啦……
嗯,蕭洪伸出左手,面不改色的接過茶壺,就再也坐不住了。
身子往邊上一側,他把雙腳也放在坐著的長凳上。
然後躺倒,正好是背靠這涼亭的柱子,以一個醉漢最常用的姿勢半坐半躺。
其實吧,這姿勢不怎麼離譜。但是配上某人那一身大紅的華服,還有羽扇綸巾,就顯得怎麼看怎麼維和。更加過分的,是躺下後,這廝抓著茶壺的左手竟然抬起來,嘴對嘴就往口裡灌……
拂櫻齋主臉色數變,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再看蕭洪,在咕咚咕咚的將一壺茶喝乾淨後,把空蕩蕩的茶壺輕飄飄的隨手丟在桌子上,還要咂一下嘴,吐出幾片茶葉末,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發現拂櫻齋主有要掀桌的趨勢,蕭某某終於是收起了那浮誇的演技,開始回答拂櫻齋主之前的問題:「說到死國啊,那是一個神秘異次元空間的世界,介於生與死之間,據說吹響傳說中的奇珍希望號角,就可以引動其中的神秘力量,實現人們的任何願望!」
拂櫻齋主聽完,就問:「策夢侯也相信這些虛無縹緲之說?」
蕭洪點頭回答:「當然不相信,卻並不影響我對死國的興趣!於是本侯遍尋典籍,終於是找到了有關死國所在的確實線索,可惜到了門戶之前,不僅沒有見到傳說中看守死國門戶的阿修羅。強行破開門戶後,又發現連通往死國的虛空長橋斷裂。所以……」
以上內容,純屬蕭洪信口開河,但不知就裡者聽到後,一時間也難以找到用來懷疑反駁的破綻。
拂櫻齋主:「那你又如何能夠肯定,這橋樑就是在六十年前,被天外飛石破壞?」
蕭洪笑道:「發現長橋斷裂,本侯先是嘗試順斷裂長橋的指向,尋找另一端。奈何長橋蜿蜒曲折,連綿千萬里,所指方向不能對應另一端,險些讓本侯迷失在無間之中。所以回到苦境後,本侯向天佛原鄉借取舍利子,以九名精通因果神通的高僧圓寂留下的舍利子,在橋上布下神通迷陣截取天機,以因果之力回溯過去,探究虛空長橋斷裂始末,這才知道了當年你與鍥子乘坐天外飛石來到苦境,撞塌虛空長橋、導致死國戰神阿修羅身亡的故事,也知道了你與鍥子的身份以及往來苦境的始末。」
蕭某某在那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拂櫻齋主卻生出了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的感慨。
良久,拂櫻齋主反問,似乎是有些心虛:「佛門因果神通,竟然如此厲害?」
蕭洪點頭:「是啊,佛門除了百世經綸一頁書和佛劍分說兩人外就沒什麼高手,卻能夠在三教釋儒道之中佔據重要位置,與因果神通有著很大關係。不過你也不必太過在意,因果神通也要找到因果糾纏的關鍵點,才能發揮作用。就像我要在死國的門戶之前,才能知道你的跟腳。」
蕭某某又胡說八道了,明明佛門能打的高手層出不窮,兩雙手都數不過來啊!反觀拂櫻齋主則面上勉強一笑,心裡殺機浮現,悄悄的把佛門定義為火宅佛獄入侵後第一個要剪除的對象。
「所以,你才找上我?」拂櫻齋主問。
蕭洪點頭:「嗯,找到當年事發之地,有助於我尋找死國的蹤跡。偏偏我和楓柚主人這種大豪,在風格上不對路、八字也不和,估計見面就得掐架。既然讓他幫我很難,也只好找你了。」
拂櫻齋主皺眉婉拒:「可
是在這件事上,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昔年,我與鍥子走得匆忙,便是發生了事故也並未在意,又兼年歲久遠記憶模糊,根本無法為你帶路。」
「哎,不需要你記得!」蕭洪點點頭,相當肯定的告訴拂櫻齋主:「你只需要帶著我,順昔年往來苦境的穿梭路徑,方向而為。而到了地方,因果之力爆發,我自然會生出感應!」
凝視蕭洪半晌,拂櫻齋主突然問:「我有的選擇麼?」
蕭洪搖搖頭,回答得相當乾脆:「沒有,因為你打不過我。就算你能夠因為意外逃出生天,也無法面對因為身份暴露而招致的全天下追殺!區區策夢侯清都無我,雖然是斯掃地的敗類,但至少有半個天下,要賣本侯七分薄面!」
拂櫻齋主又問:「你又如何保證,不暴露我之身份?」
蕭洪呵呵一笑:「這點你可以安心,因為四魌界圖謀之事,與奇花八部的圖謀,有相通之處,可以成為不錯的盟友。就算是以後撕破臉皮,也可以是不錯的盟友。我們,一直都會是盟友!」
嗯嗯嗯,四魌界和奇花八部,都在追求一個混亂的局面,好讓自己火中取栗、列土封疆!
「一直都會是盟友?哈,策夢侯你想多了!」拂櫻齋主突然激動起來:「火宅佛獄想要的,是整個苦境的天下,想來奇花八部亦然,到時候必然是要分出雌雄的對手:一直是盟友要如何說起?」
拂櫻齋主說完,蕭洪樂了。
「哈哈哈哈,侵吞整個的苦境天下,哈哈哈哈……」蕭洪笑得手舞足蹈,終於不再倚靠柱子躺在長椅上,而是正襟危坐的坐起身來,搖起羽扇一本正經的交談:「若是抵達苦境之前的凱旋侯,或許可以滿滿自信的說出這等言辭。在苦境蹉跎六十年的拂櫻齋主卻說出這句話,怎麼看其中都充斥著無盡的心虛迷惘與色厲內茬!」
「你!!!」因取笑而憤怒的拂櫻齋主,一手重重拍在石桌之上,讓整個涼亭都抖動起來!
「你什麼你!我又是說錯了什麼才讓你如此激動?拍桌子瞪眼的你這是想打架麼?」蕭洪大聲反問:「哈哈哈,就算是我笑話你了又如何?火宅佛獄,地不過千頃,人不過數萬。而眼前這方天地,縱橫綿延何止千萬里,民眾丁口何止億萬!就算是火宅佛獄真打入苦境,人人都成封疆大吏了,又能佔據這方天地的多少、又能有多少兵力去確保對這些領地的控制?既然火宅佛獄進入苦境,頂天也就是如奇花八部般的一方豪強,在這樣的前提下,你我之間,又如何不能成為盟友?」
嗯,火宅佛獄憑借一己之力,就想要統治世界,像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就算是勉強做到了,人口差距也注定了結局不是火宅佛獄入侵苦境,而是火宅佛獄溶解於這一片苦境大地,到最後難免被苦境眾生同化,成為苦境蒼生的一份子,從此安居樂業……
至於火宅佛獄同化苦境什麼的,絕無可能。
在苦境蹉跎了六十年的拂櫻齋主,以其智慧,不可能看不清楚這一層關係。
甚至其本身,估計已經對他提出的,火宅佛獄侵吞苦境的大計,心虛了。
不然現在被蕭洪說破心事,也不會這麼激動。
想想當初從四魌界出發前往苦境的凱旋侯,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自詡打探情報為虛、作為先鋒為佛獄大軍開路、且打下一片立足點為實,還讓火宅佛獄之主咒世主準備好大軍,等他消息送回就強勢鎮壓一切反對勢力,君臨天下。
但是結果呢?
凱旋侯這一去,從此渺無音訊。
原劇情中,苦等凱旋侯總攻信號,卻一百年不至的咒世主,終於失去了對凱旋侯的耐性。
隨著劇情的發展,御天五龍打開莫汗走廊聯通苦境與四魌界,咒世主當即帥全國人口組成的軍隊進入苦境,重新聯繫上化身為拂櫻齋主的凱旋侯。
……那時候,凱旋侯對咒世主給出的建議,卻從強勢鎮壓,變成了令咒世主無比失望的懷柔苦境眾生、融入這個大家庭然後徐徐圖之……
……失去聯絡的一百年時間,還有這樣巨大的前後落差,讓咒世主認為凱旋侯已經變成了不再忠誠於佛獄的陌生人,不再給與信任,令凱旋侯回家閉門思過後攻入苦境……
……等到彈盡糧絕面臨絕境後終於是認識到了凱旋侯用一百年蹉跎得來的結論才是正確的後,已然無力回天,撐著最後一口氣回到火宅佛獄,釋放了導致火宅佛獄最終毀滅的……
「唉,這趟苦境之行,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沉默良久,拂櫻齋主終於感慨。
蕭洪卻搖搖頭:「你並沒有錯。火宅佛獄處於四魌界最下層,本身是不見天日的特異環境,污穢髒濁之氣充塞整個境界,佛獄之人也只有遷徙苦境,才能夠更好的生活。即便是四魌界本身,也太過小巧,作為一教一派的根基尚且勉強,又怎能作為立國建業的基礎,還擠下了四個國家?所以說,你的苦境之行,並不能說是一個錯誤,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
拂櫻齋主問:「什麼前提?」
蕭洪說:「哈,作為第一隻跳出枯井的青蛙,你得想辦法讓井裡最大的那只青蛙,知道井外的天地究竟有多廣闊,在對待未來鄰居的策略上也要幫助他做出正確的選擇,否則……」
拂櫻齋主因此苦笑:「這個,難啊……」
最大的青蛙,無疑是指咒世主。
原本的劇情中,拂櫻齋主在面對苦境的大局面心虛後,因為不想丟臉的面子問題不肯認慫,沒有第一時間和
咒世主進行溝通,而是選擇了潛水和選擇性失憶。結果是因此失去了咒世主的信任,也失去了溝通的機會。最終咒世主帶領由火宅佛獄大半人口組成的大軍,鬼子進村般殺入苦境後,全軍覆沒。
看到蕭洪還要再說,拂櫻齋主擺擺手,表示不想要就此問題過多糾纏。
他看著蕭洪說:「算啦算啦,俗事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解決你得事情。只是,天外飛石……」
天外飛石不在拂櫻齋主手上,也不再拂櫻齋主手上,因為已經損壞,這個大家都知道。
蕭洪搖搖頭:「你只要帶我去昔年天外飛石降落之處,在指明四魌界的方向,便足矣。」
語畢,羽扇一擺,收起了之前釋放的,籠罩這方涼亭的神通迷陣。
畢竟兩人的談話,涉及一些機密,是不能公諸於眾的。
迷陣一去,就見兩人相互客套,彬彬有禮,就差勾肩搭背,儼然一副認識已久的好朋友模樣。
這,無疑是偽裝,避免兩人心事重重的模樣,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產生不利的聯想。
兩人一前一後,走下涼亭,走在後面的蕭洪招呼了一聲在亭外警戒的富江,三人就往外走。
就要離開這個小院之時,蕭洪突然說,「吾,齋主啊,你有客人來了,本侯是不是先迴避一下?」
拂櫻齋主聞言,神源運轉,靈識往蕭洪目視的方向掃視過去,登時臉色變換。
「不管他們,我們先走。」儘管拂櫻齋主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溫和穩重雲淡風輕,蕭洪卻感受到了其下掩藏著的就要爆發的海底的火山。還有,轉身之時拂櫻齋主眼角流露出來的一絲陰狠。
所以蕭洪很是開心。
雖然他的表情,也和拂櫻齋主一般風平浪靜,但那只是表象。
嗯,順著蕭洪的視線看去,正在進入拂櫻齋的兩條身影,一個是小免,一個是,楓柚主人。
之前貌似蕭某某有過毫無下限欺負小女孩的舉動。
嗯,小孩子被欺負了,總是要去找家長的,一個家長不行就去找另外一個。
這另外一個,卻是拂櫻齋主最最不能容忍的。
那個人就是楓柚主人。
拂櫻齋主本來是準備把小免當成自己的童養媳,卻不曾想小免當眾表示愛上了楓柚主人,而楓柚主人卻對這一份憧憬毫無察覺,反而全心全意的要與拂櫻齋主交好,於是老在拂櫻齋主的眼前晃蕩……
本來在私人的立場上,拂櫻齋主應該果斷一巴掌拍死楓柚主人。
偏偏楓柚主人是拂櫻齋主掩藏身份執行公務所必須的掩飾!
不斷的利用,又因為必須潛藏心底的恨意而格外關注,一來二去,日久見人心,在不斷的關注中拂櫻齋主終於被楓柚主人對待朋友的那顆真心所感動,乃至產生了愧疚之情,進一步演變為超越友誼……
不就是攪攪基嘛……
編輯部裡面有著那麼一群腐女,又有著那麼一群ff團,所以劇情中會出現帥哥們把妹子晾一邊然後開開心心出雙入對的攪基的劇情相當正常。
所以後來事情就變得複雜,逆cp神奇連線的死亡輪·盤大怪圈就這樣隨之出現。
好在如今,事情還沒有那樣的不可挽回。
小免住進拂櫻齋沒有多久,小免對拂櫻齋主發放好人卡也沒有多久,拂櫻齋主對楓柚主人的特殊感情還剛剛萌芽遠沒有四十年後那麼根深蒂固,如今看來是被蕭某某一盆冷水淹死了……
這樣的話,就不會有拂櫻齋主因為楓柚主人的拒絕就黑化然後舉起菜刀的混蛋劇情了,對吧!
以及某個相殺相愛的死亡大輪·盤怪圈就有可能因此出現一些鬆動了是吧!
那麼多戰鬥力凶殘的男男女女,還來不及發光發熱被蕭某某利用,就因為劇情輪·盤死了多可惜!
像這樣直接反目成仇然後直接廝殺多乾脆,既不會莫名其妙就死在某些不為人知的漆黑角落,也不會因為拖泥帶水連累其他人,還能夠引來大量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蕭某某對此表示可喜可賀。
至於楓柚主人為什麼要如約而至嘛……
關於這個,蕭某某只能說,楓柚主人,是不可能不來的。
楓柚主人已經由某些作品確認策夢侯清都無我是何等的下流無恥,本來就對策夢侯不滿。如今聽說策夢侯竟然連自己身邊的小女孩都不放過,怎麼可能不過來給某人做出保持距離的警告。
至於為何這麼巧,蕭某某和拂櫻齋主剛要出門,小免就不早不晚的帶著人過來……
只能說蕭某某時間掐得真準……
或者說,這是命運的安排。
像拂櫻齋主這種心智堅定的智者,蕭洪不敢以因果神通進行長時間的干涉,也不敢過度的干涉,以免被對方察覺然後掙脫、導致前功盡棄……
但是,像小免這樣全無心智可言、凡事跟著情緒走的小女孩,怎麼看,都是……——320+157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