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權術
「你可知宮中遺孤的公主，為何太祖偏偏選中我和皇姐嗎？」諾蘭玉莘縮回手，張望想席簾外。
「因為王妃太重親情。」文洛轉了轉手中的茶杯，輕笑了笑，帝王權術，不就是以別人牽制另一邊，不許一家獨自坐大。
哪邊弱了，哪邊就會得到天寵。
就像當年先祖對待長公主一事一般，她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世，王妃卻說得輕描淡寫，可見當年先祖對此，正是鬆了口氣。
畢竟誰希望自己的繼承人，比自己的權利更高呢。
太祖便是提前看清了這點，才敢用鬼霧森林做勢，除去長公主。
不過先祖，未必不會因此事忌憚太祖，不過從後一點，做了半年的長公主繼位一說看來，先祖死的大有蹊蹺。
再說現在，和當年的情況又何其相似？
只是當年有她這個次公主，被女皇用以平衡權術，到她這裡卻沒有，只得從遺孤的公主中選一個，給她造勢，又怕當年的情況再次發生，自己落得跟先祖一般代價。
才看重王妃重視親情，以女皇為挾，用來牽制王妃。
諾蘭玉莘斜眼看向文洛，「你認為這是缺點？」
文洛略一頓，直言不諱道：「是，不過，在王室像王妃這樣的人，卻是難得。」
「也只有你敢說。」諾蘭玉莘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當年便是因為太過重視親情，而被太祖選中，貌似無意的一次施恩，讓我們的日子更難過。」
「想必，是太祖故意所為，為了試煉王妃。」文洛如是的說道。
諾蘭玉莘點了點頭，「沒錯，可惜我當年看不明這點，只想著擠身到太祖身前，以為這樣就再沒人可以欺負我和皇姐，當我真的站到了那個位置，才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太祖，加諸給我的光環，讓我獲得足夠與和諾蘭玉夢相爭的籌碼。
事情到此已經沒了回頭路，哪怕我再不想爭，再不想奪，為了我和皇姐，我都沒得選擇，只能做為太祖的槍，和諾蘭玉夢爭個頭破血流，一家做大的局面，才算得以平衡。」
「只可惜，王妃並無太大的野心。」文洛有些惋惜的說道，如果，如果王妃和當年的太祖一樣有野心，是不是現在的局面，就會全然不同？
諾蘭玉莘張了張嘴，啞然失笑，「也不儘是，在當時，我至少想過要除掉諾蘭玉夢，換自己的自由，直到認識了王爺。」
說到此，諾蘭玉莘臉上流露出七分甜蜜，三分快意的笑容。
看的文洛眼神閃了閃，「當年王爺娶得王妃，只怕是不容易。」
他心中暗道：看來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繼承了王妃……
諾蘭玉莘難得流露出小女人的一面，臉紅了幾分，輕咳著轉開頭，「接下來的話，你要仔細聽著，這件事，便是王爺，我都不曾告訴過。」
文洛臉色一正，坐直身子，看向諾蘭玉莘。
諾蘭玉莘斂去眼中提到愛人，甜蜜的笑意，「在我嫁於王爺之後，太祖便被諾蘭玉夢一系的臣子，逼著另立長公主，太祖更為乾脆，直接退位為祖，立了皇姐為皇，我以為故事會在此結束，卻不想桃兒的出生，竟讓一切又都回到原點。
也讓我對皇室的人，徹底失望，你可還記得，在你六歲之時，住在天巫那裡的事情？」
文洛眉心皺了皺，隱約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可細節，卻怎麼也想不起，六到八歲之間的那段記憶，總是十分的模糊。
「忘記了。」
諾蘭玉莘皺了皺眉，他的記憶力一項過人，怎麼會忘記了？便是因為他的命格十分特殊，天巫才會留他在天巫山，陪伴桃兒。
也因此，才被她一併接回府中。
略一疑惑，便跳過了這個話題，「桃兒在三歲之時，便被我送到天巫山，由天巫大人照看，期間一直無事，直到她五歲……」
諾蘭玉莘憶到痛處，下意識的止住話，痛苦的閉了閉眼。
「王妃。」文洛輕喚了一聲，端起茶壺，溫聲言道：「茶涼了，我再為你倒一杯，可好？」
諾蘭玉莘眨去眼中的痛色，擺了擺手，「說來，你也許不會信，在那一年，我險些就親手埋葬桃兒。」
一滴清淚從諾蘭玉莘的眼角劃下，她抱著桃兒僵冷屍身的那一幕，每次想起，都是一陣揪心絞肺的疼。
文洛知道，王妃的心有多堅韌，有多好強，一定不會樂意見著自己失態的一面，被別人瞧去。
他體貼的垂下眼，也不吭聲，等待諾蘭玉莘，收拾自己的情緒。
可奇怪的是，不知為何，他的心，也跟著一併刺痛，好像什麼珍貴的東西，將要從他生命中消失。
下意識的抓緊手，卻又什麼都抓不到，腦中浮現的是一張模糊的笑臉，那笑容很甜，讓他的嘴角跟著一併的翹起。
可心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痛，卻讓他的心，每跳一下，都是梗痛的難以呼吸。
他沒有沉浸在那股失落中太久，便聽諾蘭玉莘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一年，我按照往常的行程，去到天巫山看桃兒，卻沒想到，等著我的竟是桃兒中了落日紅而死的消息。」
文洛的瞳眸用力的縮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抬頭：「王妃說的是，落日紅？」
諾蘭玉莘自嘲的笑了笑，「看來你是聽過，沒錯，落日紅，是我當年與太醫院，一同研製出的一種毒藥，為的是讓中毒者全無痛苦的死去，專門用以賜死王室中人，在我離開的時候，落日紅還沒有研製成功。」
文洛微愕，垂著頭輕聲問道：「王妃查出是誰所為的了？」
諾蘭玉莘微微一瞇眼，「我曾懷疑過諾蘭玉夢，也曾懷疑過太祖，甚至懷疑是燕國王室得到流露在外的落日紅，想要離間我和鳳國，獨獨不曾懷疑過她！」她抬手，撫了撫額頭，揉去臉上的疲態，「若不是因為桃兒無意間所為的事，這輩子我都不會懷疑她。」
文洛腦中突然浮過，自己放在心底許久，卻沒空去查明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