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跟蹤1
她真的怕,他們只是一時的新鮮感作祟,當有朝一日厭惡了呢?
她到頭來,還是自己一個人,不,更糟糕,至少以前是抱著一顆完整的心。
她真的很怕,說她自私也好,說她懦弱也罷,她就是怕啊,怕知道被人溫暖的感覺後,再受不了一個人的孤寂。
單是想想就感覺很可怕……
心底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就算你現在變成一個人了,怕是也無法在適應那份孤寂。』
李太醫看著沐桃陰晴不定的表情,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眼看這天都黑了,可這小祖宗還沒走的意思。
等著跟他秋後算賬嗎?
李太醫苦著臉,看了看天邊朦朧的一輪月,輕咳了一聲,「公主,您身子還虛,夜寒露重,再這麼坐著,恐怕會引起您的舊疾。」
沐桃猛然驚醒,才發現暗下的天色,而自己在這不知做了多久,忙起身拍了拍鄒巴巴的裘衣,對李太醫投去歉意的笑,「想事情想迷糊了,竟忘了時間,多謝李太醫提醒。」
原來是在想事情,李太醫吁了一口氣,抬手擦著虛汗,「無妨的,倒是公主的身體要緊,還是快快回去歇著。」
沐桃笑了笑,「那麻煩李太醫了。」
「我送公主。」李太醫忙點了燈籠,跟上沐桃。
沐桃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靜。」說罷,便辭了李太醫,一個人走在寂靜的側苑。
側苑格外的寂靜,路上竟連一個侍婢都看不到,只有像是蒙了一層白霧,陰慘的月亮灑下的光鋪了一地。
沐桃就這麼漫步走著,感覺這黑暗中,就像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孤寂的將她層層包裹,讓她看不著光在何處,眼前不由的浮現一群孩童的嘲笑,那一聲聲的戲言在耳邊叫囂著,嬉笑著,卻道道直刺她的心。
事後向舅舅尋求撫慰,卻遭到嚴厲的斥責,更是像在傷口上灑了一把鹽,撕心裂肺的疼。
為什麼爸媽會拋棄她?為什麼舅舅會斥責她?難道她是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人?
心靈因為這一幕烙下了無法磨滅的傷痕,也激發她骨中的叛逆,更努力的活下去,努力的從債主手中逃脫,看著他們東找西竄的樣子,洋洋得意。
努力的適應沒有人關懷,沒有人疼愛,一個人不去依賴任何人,堅強的走下去。
如果,此時換做另一個人,是不是更容易對他們開啟心鎖,迎接他們進入?恐怕是吧,這麼優秀的一個人,誰又會跟她似地,傻的將人推開。
想及此,沐桃不由自嘲的一笑。
「笑什麼呢,一個人傻里傻氣的在這笑。」
一道不滿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沐桃愕然的抬頭,恍惚的像是看到一團光,刺得眼眶發熱,淚順著眼角滑了下去。
那光消退,是遙樂那張驚慌失措的俊臉,「你哭什麼,我只是說笑的,又不是說你真傻!」慌忙地抬手,在沐桃臉上胡亂的抹著。
沐桃被他粗手粗腳的一陣亂擦,劃的臉頰生疼,避開臉吸了吸鼻子,「你怎麼在這?」
遙樂手一頓,垂了下去,「我,我散步!」
沐桃偏頭看了看方向,他的院子在她院子的北側,而藥廬在府中最南側的偏院,算上前院前廳,一路走來,少說也得一刻鐘。
不禁說道:「你走的還真遠。」
黑暗掩不住遙樂的臉紅,其實他是在她院中待了大半天,等不著她人,反倒等來了言兒,見他鬼頭鬼腦的張望院子,跟他問了才知道,她來了草廬。
再坐不住,便出來找她,就見她一個人淒慘兮兮的垂著頭,忍不住開口叫她。
「我吃飽了撐的,所以多了兩步。」
「啊?」沐桃抬頭就加他臉紅的跟猴屁股似地,心虛的眼神飄忽,皺了皺眉心,「你不會特地來找我的吧?」
「哪能。」遙樂偏開頭望天,就聽沐桃說:「既然遇見了,就一直回去吧,反正同路。」
「哦。」遙樂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裝著很勉強的道:「一起回就一起回,我正好也累了。」
沐桃撇撇嘴,「那走吧。」
不管他真是吃飽了撐的也好,還是她自戀點,認為他有意來接自己也罷,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出現的時刻,真的真的很及時。
在她被孤寂吞噬的一刻看到他時,天知道她有多歡喜,多慶幸,他帶她擺脫了夢魔的糾纏。
沐桃喜餑餑的回頭看了遙樂一眼,突然感覺總是爆炸的小炮仗格外的順眼,連帶他的脾氣都成了亮點,讓她感覺直率可愛,真性情。
遙樂對上她的視線,心猛然一縮,『咚咚』亂跳起來,她這麼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是暗示?暗示他可以上前和她牽手並行?
其實他早在心裡猶豫了好久,不知該不該這麼做,這會收到沐桃的笑臉,不亞於是種鼓勵,激的遙樂的心,蠢蠢欲動。
手指不住的動著,裝著若無其事的向前伸去。
眼看還有一段距離才能握著沐桃的手,手卻突然一緊,愕然的垂頭,已被沐桃握在手中,還未及反應,便被沐桃連拉帶拽的按到側旁的牆壁上。
一顆心頓時像是揣了隻兔爺,『咚咚』狂跳。
「小聲點。」沐桃湊來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貼在他身上伸出頭張望著什麼。
「我,我沒說話。」遙樂大感呼吸困難,昂高頭閉上眼,感覺身上貼的身軀,軟似無骨,咫尺的距離更是讓他嗅到她身上那股夾雜了寒意的冷香,氣血瞬時沸騰了,燒的口乾舌燥。
「心跳也小聲點。」沐桃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正按在他胸口上,才感覺到他狂亂的心跳聲,暗暗吐了吐舌頭,縮回了手,繼續伸著頭張望,貼著走廊牆壁快速挪動的黑影,如果不是方才驚鴻一瞥,他恰巧曝露在月光下,她還難發現這個人。
雖是驚鴻一瞥,可她卻知道,那個人形同鬼魅的人,一定是賞忻。
這麼晚了,他又穿著一身夜行服,還撿著沒有守衛的暗道走,是想幹什麼去?
一時疑惑,等他那邊躍出了牆,沐桃忙拽上遙樂,小跑步的跳出了牆,尾隨上再房頂不住飛躍的賞忻。
「怎麼了嗎?」遙樂突然發出了聲音,讓沐桃這才想起他的存在,驚詫的摀住嘴,「你怎麼跟來了。」
「廢話,你突然跳牆出來,我當然得跟著看看,你去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遙樂不爽的嘲諷沐桃,實則是因為擔心沐桃的身體,才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