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錯誤
襲擊來的極其突然,把槍扛在肩上,排成兩列正在行進的鬼子和偽軍沒有絲毫的準備。立刻被密集的火力打倒一片!整齊的隊伍猶如遭受了重擊的西瓜一樣,四分五裂。死者倒在地上寂然不動,受傷的抱著傷口不住的翻滾嚎叫,僥倖逃過一劫的都抱著腦袋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鬼子的帶隊班長用同伴的屍體擋在身前,抬起頭仔細觀察。只見公路的兩面六七十米處,不斷的閃動著槍火。子彈打在身前的地上。「撲撲」作響。有的則從頭頂飛過,發出「簌簌」的聲音。他看了看四周,叫道:「機槍手,射擊!」
機槍手躺在地上,胸前的兩個彈孔正不斷的冒著鮮血。彈藥手搬開屍體,抓過染血的機槍,向著遠處的荒野扣動了扳機!「噠」急促的槍聲響了起來。剩下的兩個鬼子也抓起三八步槍,向著遠處開槍。餘下的偽軍卻只是抱著頭,縮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起來。
黑夜之中,無法瞄的十分準確,雙方都只是在盲射。倒是伏擊者的擲彈筒發射的榴彈,在公路上接二連三的爆炸,不斷的給援軍增添著傷亡。
襲擊者的火力極猛,猶如疾風驟雨一般,但來時猛烈,去的卻也是極快。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黑暗中閃動的槍焰不見了,只剩下公路上的鬼子還在不斷的開槍,一挺機槍和三隻步槍的槍聲顯得十分的單薄。
聶自強趴在地上,聽著遠處突然炸響的槍聲和爆炸聲,笑道:「看來那邊已經發動了。」
何廣山說道:「鬼子這次可是吃了大虧了!」說完,欽佩的看了聶自強一眼。
馮義喃喃道:「就是彈藥浪費的多了一點。聶隊長,你們現在可是財大氣粗啊!」兩支隊伍集中後,他就看著聶家軍的重機槍和隊員們肩上的彈藥箱眼熱的很,這時忍不住把話說了出來。
聶自強笑道:「「怎麼著,想打土豪啊?沒門!這次彈藥雖然消耗的多了一些,但卻能保證隊員們沒有傷亡,在我看來,這是值得的!」他看了看像怪獸一樣不斷的吐著火舌的炮樓,說道:「可以開始了!」
馮義點點頭,拿起蒙著紅布的手電,連續閃動了三下。
貼著炮樓牆壁已經站了有一會的李自平三人輕輕推開炮樓一層的門,閃身而進。
昏暗的燈光下,三個鬼子正聚精會神的端著槍向外射擊,沒有發現他們進來。李自平一個虎跳,直撲背對著自己的鬼子!張勇和吳大年也向另兩人衝了過去!
鋒利的匕首割斷了咽喉,噴射出的鮮血直直的濺在牆上!三人都是一刀撂倒了對手,他們集中到了樓梯的下面,又悄悄的向上摸去。
聶自強開心的看著一層的槍焰消失,笑著數道:「一層!」過了一會,又笑道:「二層!」直到炮樓裡不再有槍聲傳來,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說道:「走,我們檢驗一下戰果去!」
這時,李自平三人已經消滅了看守探照燈的兩個偽軍。張勇扯下太陽旗,遠遠的拋了下來。黑夜中,一面白色的旗幟徐徐而降,飄飄搖搖的落在了地上。
一行人沿著落下的吊橋走進了據點,縣大隊的戰士們喜笑顏開的衝進營房和炮樓,把裡面的槍支彈藥和各種物資搬了出來。聶自強三人則迎著滿身血腥的李自平三人走去。
聶自強抬手止住了三人的敬禮,皺著眉頭問道:「開了幾槍?」
李自平臉一紅:「四槍。三層上有六個鬼子,他們的班長也在那裡。」
聶自強點點頭,說道:「回去再說。」何馮二人雖是盟友,但畢竟也是外人,特種作戰的成敗得失,不便在他們面前討論。
三人挺胸抬頭:「是,隊長!」
聶自強看著遠方,喃喃道:「文章那裡也該差不多了吧?」
鬼子班長看著對面,舉起了右手,叫道:「停止射擊!」幾個鬼子不再開槍,有些茫然的看著靜悄悄的荒野,不知道敵人打的什麼主意。
從剛才的情況看,襲擊者不會少於六十人,而且有擲彈筒和重機槍這樣的重武器。只是一陣急襲,便把三十多人的隊伍打的死傷大半。最後只剩下四個人在抵抗。這時他們只要一個衝鋒,就能把鬼子完全湮滅。可是奇怪的是,他們竟然退走了!
鬼子班長不敢大意,叫道:「檢查武器,佈置防禦!」四人把彈倉裡壓滿了子彈,槍戰時只會躲在一旁的偽軍也都爬了過來,和鬼子圍成了一個圓圈,四面防禦。
幾個鬼子看著偽軍畏畏縮縮的樣子,眼中滿是輕蔑和怒氣。但卻又不能呵斥。現在最重要的是構建防禦,其他的事情,回到據點裡再解決也不遲。
五分鐘,十分鐘……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對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半個小時後,鬼子才確信敵人已經退走了。
四個鬼子首先站了起來,偽軍看看沒有什麼事,才跟著站起了身體。眾人忍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剛才戰鬥時間雖短,但敵人襲擊之突然,火力之猛烈,造成的傷亡之大,是眾人從不曾遇見過的。
看著滿地的傷兵,站著的人也在暗暗慶幸自己的好運。如果剛才……正在這時,噩夢又一次降臨了!
公路邊二十米處,突然跳起了十幾條人影!他們手臂不斷的甩動著,把一個個黑點向圍成一圈的鬼子和偽軍扔了過來!
「轟!」「轟!」手榴彈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人群中爆炸了!
二十米是手榴彈爆炸的安全距離,卻又足以讓投擲者把手榴彈準確的扔到被襲擊者的腳下!
鬼子和偽軍只有十幾個人了,扔過來的手榴彈卻足有四五十顆!爆炸聲不斷的響起,升騰的煙霧中,一個個人影不斷的倒下。在這麼密集的攻擊下,即便是臥倒在地,也是難以倖免的!
手榴彈扔完了,那十幾條黑影齊齊發出一聲吶喊:「殺——」,衝上了公路!
公路上已經沒有子彈射來了。身穿迷彩服的戰士們沒有遇到一點抵抗,便順利的衝上公路。只見公路上一片淒慘,三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的躺著,臥著,殘肢斷腿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流出的鮮血滲進了土裡,粘在鞋底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戰士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宛如地域一般的場面深深的震撼住了他們。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文章快步跑了過來,叫道:「立刻打掃戰場,搶救傷員!」
一個戰士回過頭來,愣愣的問道:「搶救傷員……搶救誰?」
文章指著三四個在血泊中掙扎的人,說道:「搶救他們!」
那戰士看著幾人身上土黃色的軍服,說道:「可……可他們是鬼子啊!」
「鬼子也是人,我們不能眼看著他們流血卻袖手旁觀!」文章憤怒的大叫道:「費什麼話,執行命令!」
日積月累的訓練下形成的服從使戰士們立正應到:「是!」
文章走向站在路邊的聶自強,立正敬禮,笑道:「隊長,大獲全勝啊!」說完,有些奇怪的看了聶自強一眼。
聶自強沒有高興的表情,反而緊皺著眉頭,倒背著雙手,來回的走著。對文章的話也是充耳不聞。
文章悄聲問李自平道:「隊長這是怎麼了?」
李自平說道:「不知道。剛才就這樣,已經有一會了。」旁邊的何廣山和馮義也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聶自強,場中鴉雀無聲,只有聶自強來回走動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的響起。
忽然,聶自強停下了腳步,說道:「何大哥!」
何廣山連忙應到:「自強,有什麼事?」
聶自強:「立刻帶你的人撤走!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在這附近活動!」
馮義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聶自強搖搖頭:「沒有時間解釋了。鬼子從縣城出發的援兵很快就會到了,他們有汽車,行進速度很快。」
何廣山說道:「好,我們這就走!自強,有什麼事就打個招呼!」說完,和馮義一起,向聶自強敬了個軍禮。
聶自強皺著雙眉點點頭,沒有說話。
看著縣大隊的戰士們消失在黑暗中,聶自強說道:「我們也快走,向東,在附近的村子多轉幾個圈。注意清理行軍痕跡,回到李莊,立刻下地道!」
服部玉看著燃燒的炮樓和眼前一具具的屍體,臉上滿是憤怒和哀痛。心中卻十分的高興。
在接到求援電話後,他便從八號據點在戰鬥開始後,卻依然能夠打通電話這不合常理的事情上,敏銳的感覺到,那個遍尋不見的人,終於出現了!也只有他,才會做出這種看似沒有道理,其實另有深意的事情。但他還是依照常規,命令杜家據點派出援軍。他在用三十幾條人命,來證實自己的判斷!
在率領一個中隊的日軍來到這裡後,看到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被割喉而死,服部玉已經可以確定,指揮這場戰鬥的,就是那個戰術上的天才,戰略上的白丁!雖然命令山上去了另一個戰場,但服部玉知道,那裡已經不可能有活人了。
一隊摩托車開了過來。山上不等車停穩,便跳下來。他跑到服部的面前,立正敬禮道:「司令官閣下,我回來了!」
服部問道:「有什麼發現嗎?」他急切的想知道,那個人在這場伏擊戰中,又採用了什麼樣的非常規戰術。
山上的眼中閃過一絲欽佩之色,說道:「我去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屍體。幾個經過包紮的士兵,也已經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經過勘察……」
聽完山上的訴說,服部沒有說話,他在腦中還原著兩處戰鬥的過程。良久,他才長歎了一聲,讚歎道:「好一個戰術天才!一個是精幹的小隊滲透,殺人於不知不覺之中;一個是火力奇襲,二次攻擊,充分的利用了人的麻痺心裡。我想,他的部隊在這兩處戰鬥中,不會傷亡一個人!」
山上驚道:「不會吧!我們一共陣亡了七十三人,他卻沒有傷亡?」
服部搖搖頭:「這一點我們不去討論。最重要的,他為什麼急切的拔掉八號據點?」
山上想了想,不太肯定的說道:「是不是因為八號的位置相對突出?距離其他據點也相對遠一些。」
服部低著頭,倒背著雙手,來回的走著。思考的情形,居然和聶自強一模一樣。
他慢慢的停住了腳步,臉上展露出一絲笑容:「不是這樣!八號從開始建設到建成,一共也只有十幾天時間,現在卻被他連根拔起。他這麼做的原因只能有一個——八號據點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他!」
「您是說,他就在附近?」山上瞪大了眼睛。
服部笑道:「一定是這樣!」他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了信心「命令特務隊,對方圓三十里範圍內的村子,仔細的搜索!」